《花醉红尘》戴放

6、群魔乱舞无穷夜

　　这到底是怎么啦？孙晓世开始怀念以前那种简单的日子，虽然麻木，但没有什么挑战，平平淡淡总是真。柳寒烟象是在他面前展开一幅美丽的画卷，似乎将新生活掀开了一角，看得见嗅得着却摸不到。孙晓世觉得自己象一只在寒风中的苍蝇，隔着玻璃看着屋里热气腾腾的饭菜，而温暖的黄色灯光朦胧地照着，引着他一直撞撞撞，撞撞撞，头破血流却不得其门而入。那一股诱惑力太大，于是孙晓世开始绕着房子找入口，一直找到后门。这是一间厨房吧，同样有热气及香味传出，孙晓世一头撞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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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厨房并非想象中的净土。这里污水横流，油腻满地，烂黄菜叶，纷飞的柴灰，挂着的一块块发出古怪味道的形状奇异的肉块，让人想逃。孙晓世要退出来了，这不是他要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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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寒烟，柳寒烟。只静静看着就好，想象中的天堂最美。孙晓世突然知道，自己的最好的未来，就是远远地看着这一幅图画，只看看，没有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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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晓世突然放下了一个大包袱。他站起身跨出了浴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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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到大厅，一位男子递过来两条热毛巾。孙晓世注意到那只手背上突出的青筋。这一细节一直留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一只苍白的手，青青的筋突出，而那手里的手巾老化，有些发黄。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孙晓世觉得那毛巾擦在背上有一种粘乎乎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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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肮脏。孙晓世干脆不擦了，用半个屁股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周围的气氛是不是异样，孙晓世全不管了，他两手机械地在大腿上抓着，直到那里出了一道道红痕。等水干了回家，孙晓世这样想，突然想念家里宽大冷清的房间，臃肿冷漠的妻子，顽劣不堪的儿子。那必竟是自己的家啊。回家，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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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命运没有这样照顾孙晓世。如果他早走一步，可能事情还不会发展到后来那样复杂。但命运早已经安排好另一个支路。这时候，不早不晚地，进来了一个人。这人明显是从包间过来的，大腹便便，腰间穿一条肥大的浴室通用花短裤，嘴里叨着一根烟，身后还跟着两位小青年。这人眼睛不紧不慢地扫视了整个大厅，突然看到了孙晓世。

　　仿佛不相信，他又仔细看了一眼，坐到了孙晓世的旁边，敲敲放茶杯的桌子道：“孙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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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晓世象被烫到一样整个人跳了起来，一张脸变得煞白，然后又挣得通红。他吃吃地道：“大。。。。。大。。。。。大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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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鸣点点头，嘴角习惯性地带着笑，心里为孙晓世感慨。这位老同学近二十年来居然没任何的变化。早先在高中时就是这样一张苍白的小面孔，两只眼睛永远惊惶地瞪着，随时会受惊逃跑的样子，整个人的表情都象是在说：来虐待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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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鸣悠悠地问道：“猴子，听说你是住在四季园嘛，怎么跑这边来洗澡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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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晓世最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不不不，跟朋友一起来的，不不，是一个人。。。。。不，我我要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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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鸣猜出个十之八九。他说道：“嗨，别这么急嘛。老同学我们半辈子没见过了，急什么？来来来，到那边影视厅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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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晓世哪里拗得过齐鸣，他象犯错的小学生一样被齐鸣拎到了影视厅。那里有一圈人围着坐，见到齐鸣来七嘴八舌叫道：“齐哥，有没有找到花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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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哥，这么快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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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哥，这位是哪里朋友？怎么眼这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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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鸣笑道：“这位朋友跟我可大有渊源喽！你们叫他老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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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晓世发现，比遇到齐鸣糟糕几倍的事发生了，那就是又有多几倍的人知道他的姓，知道他的倾向。天啊，百分之三到四的机率，为什么会发生在高中的老同学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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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鸣看到孙晓世的慌乱样，暗自好笑。他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表情，说明了一切。只是，孙猴子怎么也看不出来有任何的苗头啊！看来真是人不可貌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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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鸣道：“孙哥是我的老朋友老同学，你们要照顾好他！小乔，给孙哥要瓶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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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乔答应着去了，孙晓世急忙说：“不不不，我不喝酒。。。。。“齐鸣一口就将他冲了回去：“开什么玩笑，十几年不见的老同学酒都不喝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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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啤酒拿来了，齐鸣又命令道：“小四子，你要负责让孙哥喝好，不然找你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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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四子倒了满满一杯送到孙晓世嘴边，娇滴滴地说：“孙哥，我敬你！“

　　孙晓世意外加上紧张，胃部一阵痉挛，头上也冒出大颗的汗珠：“不行，我不会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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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四吃吃地笑道：“孙哥真会开玩笑，啤酒还不就是跟水一样，谁不会喝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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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晓世双手乱推：“不不不，真不行，我真不会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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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四一只手柔若无力地搭在孙晓世肩头：“孙哥，给个面子嘛，既然来了，就开心点嘛，你这样为难我，齐哥可要骂我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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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晓世求助地看着齐鸣，齐鸣微笑着说：“孙猴子，喝就喝吧，干嘛为难一个小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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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四将头发一甩，委屈地靠近孙晓世：“孙哥呀，是不是嫌弃我呀？难道是我长得不够好看吗？“说这话时小四的脖子还灵活地扭动了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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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晓世见他一张长着几颗暗疮的脸仰着靠近，一双充血的眼珠妩媚得有些妖异，吓得往后靠了靠，说：“不不不，我喝，我喝！“一口气将手中的酒喝干，一颗心吓得砰砰乱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