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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块磊难消报有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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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医生一面将柳寒烟往外带,一面摇头。柳寒烟问:“他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青年医生请柳寒烟到办公室坐下,说:“他的整个世界都崩溃了。发生了那件事后,他觉得没脸见任何人,父母,妻子,儿子,同事。我见你是他的朋友,想试试看他见朋友的反应。看来,还是需要有一段时间重建他的信心。”
柳寒烟根本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问:“到底他是为了什么给送进医院的?”
青年医生有些惊讶:“你都不知道?”
柳寒烟点点头:“我才从外地回来,一听说他住院就过来看,所以不太清楚。”
青年医生抽了一口烟:“他在上公开课的时候,突然跳上桌子,暴露出自己的生殖器,行为非常紊乱,给送到了这里。经过两个星期的治疗,恢复了自知力。在明白自己做的一切后,又陷入了自责自罪情绪,我们称之精神病后抑郁。现在我们想做的,是重建他回归社会的信心,看来,住院期间是远远不够的。只能通过社会及家庭的帮助,加上心理辅导,慢慢调适了。”
柳寒烟追问:“知道起因是什么吗?”
青年医生摇摇头:“只能说是长年的性压抑引起的突然爆发。”
柳寒烟又问:“这个调适需要多长时间?”
青年医生叹口气说:“那就说不准了,看家庭和单位的配合,以及他自己的心理重建。”
家庭?周红和孙振威?单位?那个冷漠无情的单位?柳寒烟感到这简直遥遥无期。
从医院出来,外面的天空很明朗,道旁的雪松上还有未化尽的残雪,更显得松针青翠。回头看看,病房大楼的一个个小小窗格,黑洞洞的,关锁了多少双渴望的眼神,多少个彷徨无依的灵魂。柳寒烟想起孙晓世小小的瑟缩的肩膀,惊惶的无助的表情,心里象压了一块大石头。自己的出现,对孙晓世而言是不是更象灾难?难道自己真是祸水?
柳寒烟打了车,直奔李医生的分部。护士说他休息。要了李医生的地址,柳寒烟直接上门找李医生。
李医生睡眼惺松地开了门,看了柳寒烟,啊了一声让进门来。这个俊俏的男孩子,李医生是不会忘记的,那还是孙晓世找回来的麻烦,自己给缝的针。现在他头上的疤更淡,不注意几乎看不出来了。
李医生知道柳寒烟是为什么来的。倒了茶,问道:“你去看过他了?”
柳寒烟点点头。
李医生又问:“你到哪里去了?孙晓世是被你害惨了。好象有一个他的老同学,经常逼问他你的下落。他有几次就躲在我这边住,不敢回家。最后发病前一天,他拿了一节手指头过来给我看,告诉我,他们说这是你的手指。”
天啊,柳寒烟捏紧了拳头。真卑鄙。
“马上,他的同学就带着一帮人闯了进来,气势汹汹找我要人。后来我明白,这是诈他,以为他一吓,会到你藏身的地方找你。我立马不客气地报了警。结果在公安局,他们承认说,那只是在苏北人医外科的手术垃圾里捡的一小截手指头。他同学也神通广大,半天就放了人。我提出要告他们恐吓,公安局的人轻描淡写地定性为朋友之间开玩笑,也就不了了之了。第二天,晓世就发了病,给送到**医院。我去看过他一次,他不肯见我。唉!”
齐鸣真搞出不少麻烦事来。柳寒烟的怒气渐渐积压。不能放过他!
离开李医生的家,柳寒烟给张老师打了个电话。张老师在学校里,听到柳寒烟的声音,吓了一跳,说:“你还在扬州啊,要小心,齐鸣这个流氓在找你!”
十五分钟后,张老师就骑着车到了问月山房。
他说:“齐鸣真不是人。你离开后,他先是找了孙晓世两天,后来就叫些妖里妖气的人天天到学校来逼问你的下落,搞得晓世痛苦非常。出事前一天,那个女气的人跟他说,有你的消息,把他骗了出去,后来一直没回来,塌掉了两堂课。”
寒烟知道,是拿手指吓他的那天。可以想象孙晓世看到手指后六神无主的样子,他能做什么?当然只能找李医生要意见了。
“他第二天就心神不定,但还是得上公开课。这是市教育局职称评定呢,压力非常大。他讲得非常失常,丢三拉四的,才讲五分钟,已经错了十几处。突然他停在台上,两眼发直,脸色通红,豆大的汗珠一直往下滚。”
张老师喝了一口茶,仿佛要平静一下心情,接着说:“全场都盯着他瞧,所有的人都替他紧张。他就这样站了半分钟,周围开始有声音窃窃地响起来。他突然大叫一声,跳上桌子,脱下裤子。。。。。。。”
柳寒烟一下一下地玩着杯子,一言不发。
张老师说:“大家就赶紧去制止他,没想到瘦弱的他突然变得力大无比,最后体育教研室来了三个老师,才一起按住他,送到了**医院。他的家人一直没肯去探望,校领导倒去过两次。他的父母也从泰州赶过来,在医院边上的小旅馆住了两天,回去了。”
嗯,那医生说昨天还有人来看,应该是他的父母来探视。
柳寒烟问:“他的医药费全报吗?”张老师点点头。
“那他出院后,工作怎么办?”
“工作?不可能了。出了这件事后,家长联名给校长写抗议信,要求精神赔偿,还有人要求转学,校长花了许多力气,焦头烂额的,还敢让他再上课?只能病退。”
青年医生说,孙晓世的恢复要靠单位和家庭的支持,看样子,这两个条件完全不符合。
张老师和李医生都是真正关心孙晓世的。孙晓世别的虽然差,交朋友的眼光却还不错,仅有的两个朋友,倒都是雪中送炭的人物。
柳寒烟送走张老师,给齐鸣拨了个电话。
齐鸣在那头说:“柳寒烟,你到扬州来还利息了?”
柳寒烟沉声道:“我是替孙晓世向你要个说法!”
齐鸣哈哈笑了起来:“我没做什么!不过是打听一下朋友的下落,他自己性压抑,当众耍流氓,也要我负责?”
“如果不是你逼他,他怎么会变这样?”
“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逼他?那你要对他负多少责?”
柳寒烟不怒反笑:“呵,我忘了你是流氓了,虽然你比较有钱。对付流氓,我只能用流氓的办法。”
齐鸣道:“我流氓?呵,我就恨没流氓得太彻底。当初无条件信任你,没有担保就借钱给你。还相信你说的什么利息的鬼话。妈的,居然连身份证都是假的。我就是见你素质高,想不到。。。。。”
柳寒烟回道:“我什么都没有说。而且,当时我并没有硬叫你借给我。废话少说,如果你觉得没错,成。我就要你这一句话。你再说一次?”
齐鸣悠悠地说:“我没错。”
柳寒烟啪地挂掉了电话。
天黑的时候,柳寒烟已经到了上海。
--------------------《花醉红尘》中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