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第六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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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东亭主仆离开之后，颜冰雪颜胜雪两人互望一眼，很默契地也站起来离开。
不过他们并没有远离，只在街上绕了一个圈，就从福来酒楼的后门进了内堂。仇富早就等在那里了。
“那闵东亭是什么人，可查到了。”一进门，颜冰雪便问道。
“还没有，穆天去查了，还没有回来。”仇富回答，“但肯定不是京城人，以前也没有见过。”
颜胜雪摇着扇子，“当然不是，这京城里不认识本公子的人实在是不多。”她俏皮一笑，“而敢于向本公子搭讪的人更是需要非常的勇气。”
“观其身高面色，确是我天顺民众的样子，想来不会是夷族人。”仇富继续道，“当然，不排除是被夷族人收买的奸细。”
“此人举止优雅，谈吐不俗，显然出身不错，且目光清澈，正而不邪，绝不像是轻易能被夷族收买之人。”颜冰雪摇摇头，“或许真的是湘南游学至上京的士子。”
“但若只是普通士子，会对大兴使团观察得这般仔细？”颜胜雪可不同意颜冰雪的说法。
“他既然说他姓闵，我天顺这些年可有什么闵姓的望族？”颜冰雪想了想，问道。
“闵姓的望族？”颜胜雪皱眉，“天顺朝中似乎并没有什么闵姓的望族，若说二十年前，那倒是还有一个的。”
“二十年前？”颜冰雪奇怪道：“为什么说是二十年前？”
“二十年前，御史大夫闵怀忠闵大人在世时，闵家也确实算得上是一个大家族，只不过从闵怀忠大人殿前失仪，怒斥先帝错判车骑将军钟世良私通夷族、投敌卖国一事推出午门斩首示众，以正君威之后，闵家便就此破落，不知所踪了。”颜胜雪轻叹了一口气，“可怜钟将军一门忠良，竟被屠戮殆尽，闵怀忠大人拼死一谏，只落个身首异处，妻离子散。人都道先帝年老糊涂，判下这等冤案。却不知闵怀忠、钟世良两位大人身居高位，一文一武，又互为儿女亲家，其势已令先帝顾虑，先帝为了替储君扫除日后执政的障碍，才不得不除去钟、闵两家。”
又是一个因势大而招忌于帝王的案例。自古以为臣者，若没有举戈而起、取而代之的决断，就该收其势，藏其锋芒，否则，灭族之祸不远矣。
那边，锦凤、仇富和铁鹰在颜胜雪谈到闵家和钟家时，都不禁变了脸色，好在众人各自唏嚅，也无人注意他们。
颜冰雪倒是不及不想，只是上下打量了颜胜雪一番，只看得‘豪放’如颜胜雪也有些捉摸不定他的意图，不由道：“有什么话就真说，干嘛这样看着我？”
“也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胜雪只看一眼使团规模便知大兴意图……”颜冰雪收回目光，“……从我组建商队起便抢在我们前面与夷族接触，并在短短数十天，便和夷族各大部落签订商贸协定，显然是通晓夷族秉性，与夷族常有往来啊。”
“你到底想说什么？”颜胜雪警惕起来，说到底她和颜冰雪虽然眼下交谈甚欢，可毕竟还是对手，颜冰雪和端昭对于敏王上次的落井下石究竟存着一种怎样的报复心态，她还是有些猜不透的，“若太子殿子想以此要挟敏王，那未必不智。”
“胜雪想到哪里去了？”颜冰雪不悦，“敏王与太子殿下既有盟约，冰雪又岂会自毁长城？况且敏王身为天顺皇子，虽非储君，亦未可决断来日朝堂之上，座者予谁。自古尚未有覆家之皇嗣，亦无有叛国之帝王，便是冰雪诬陷敏王通敌卖国、私通夷族，皇上可会信否？”
颜胜雪何等人物，只在自己猜忌之语刚出，便已知道自己料错，只是从小在分家与本家的恩怨中长大，对颜氏本家自有一种芥蒂，之于颜冰雪，亦是从小攀比的对象，待得初见此人，但见他淡然自定，才思诡秘，言谈犀利，竟是个捉摸不透的性子。她素来要强，虽表面插科打诨，故做天真，其实心里是怕自己比不过颜冰雪的，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但凡面对颜冰雪，心头都总有一丝看不清前路的惶恐，此时情急于敏王的利益，才会错失判断。
“是我错了，那么冰雪究竟做何打算？”
“胜雪，你不觉得当今朝堂之上郑王过于势大，不利于诸王的利益么？”
颜胜雪双目一亮，“冰雪你的意思是说？”
“若大兴国内情势真如胜雪所料，而敏王财富亦能令夷族心动……”颜冰雪面上稍露迟疑，停顿了一下，才狠下心道：“冰雪倒有一计，能令朝堂之上的局势稍变。”
“什么计谋，快说来听听？”颜胜雪急忙问道。
颜冰雪眼中闪过一丝阴霾，伸手招过颜胜雪，“覆耳过来。”
颜胜雪挨近，颜冰雪低低在她耳边轻言数语。
颜胜雪只听得几句，便心神大震，偷眼望去，只见颜冰雪长长的睫毛掩映的目光深邃而锐利，其间深藏的智计和缜密令人心寒。
颜冰雪却没有想那么多，低低的说出心中所想之后，便有些沉默，不管再怎么下定决心，第一次实施这般害人的计谋，心头总不免有些难过和不忍。
颜胜雪也一时无言，虽然她嘴上总说颜冰雪过于柔和，叫他狠下心肠，可此时他真的狠下心来，她心中却又有无限惆怅，仿佛一块纯洁无瑕的美玉突然有了瑕疵，令人在惋惜的同时又多了一丝心疼。
锦凤、仇富、铁鹰见两人黯然之色，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很快，锦凤和仇富望向颜冰雪的目光都有了一丝异色，能令颜胜雪动容，这一计自然很不简单，而令两人黯然，这一计也显然毒辣，只是以颜冰雪的为人，能做出这样的决定实在是经过了一番天人交战。只有铁鹰一脸的茫然，混然不知道自己一心侍奉的少主人已经发生了质的改变。
“冰雪不是说，自古尚未有覆家之皇嗣，亦无有叛国之帝王，此一计，可令皇上信否？”沉默片刻，颜胜雪还是理智地问道。
“本不是为了让皇上相信，不过是为了替将来登基的帝王找到一个剪除障碍的理由。”颜冰雪沉静地道，面上渐渐地恢复平静，再也找不到一丝犹豫的痕迹了。
“果然是好计。”颜胜雪拍一拍手，略有些讽刺地道：“冰雪替太子殿下考虑得可真长远。”
“又何常不是为敏王殿下考虑？”颜冰雪毫无动容。
“我这就去安排。”颜胜雪站了起来，目视颜冰雪，“希望一切真能如冰雪所愿。”
“彼此彼此。”颜冰雪淡淡地笑了。
颜胜雪转身离去，走到门前，转过头来，但见颜冰雪双手拢在袖中，低垂着眉眼，那单薄的身躯、削瘦的脸部轮廓折射出谜一般的阴影，厚重的夹袄和雪色的貂皮罩衣包裹下的明明是一副男人的身躯，却纤细得仿佛要融化掉了一样拖沓出浓重的悲剧色彩，这个人的未来她不敢猜想，却又止不住的颤抖，恍惚的觉得不管是幸福还是悲伤，他都会得到他所想要的结局。而她，终究只会成为他生命里的过客，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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