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第六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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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便到了大年三十，皇上早朝总结了一年的政绩，宣布免了五日的朝仪，便早早地散了朝。
之后，皇上率所有的皇室子弟祭奠了祖先，宫里便开始准备晚上的盛大家宴。天顺的家宴与我们熟知的帝王家宴有所不同，这一天，凡是与皇室沾亲带故的臣属及家眷都能参加。当然，那些隔了八辈子亲的便要掂量掂量，虽说是皇亲都能参加，但也不会真的是什么人都能参加。但即便如此，这一场家宴也是盛况空前，每年百桌都不止，通常这一场家宴下来，内宫的禁卫军，服侍的宫女、太监，厨房里的御厨、杂役，宫廷里的典乐坊以及上京被选入宫廷的杂耍班子都忙出一身大汗来。
颜冰雪领着中乾宫的各位主子趁着中午也举行了一场小型的家宴，并把景豫、嘉仪、永寿等三宫的赏赐分发了下去。唯一遗憾的是端昭的右腿还是没有什么起色，私下里已经有了些风声，言太子的右腿怕是废了，怕是再过不久，朝堂上便会出现废太子、立新储的声音了，大伙儿内心忧虑，这一顿团圆饭吃得颇为勉强，也谈不上欣喜。这时便看出利益结合的弱点了，太子各妃各有所思，恐怕此时已经暗自打算了。
到了晚上，端昭和颜冰雪早早就出发前往景豫宫五福阁。这五福阁是个厅院结合的群落式建筑，一般是皇帝寿辰用来宴请臣工的地方，有时也会做为大型庆典的宴客厅，因为厅堂宽阔、庭院纵深，天顺诸帝秉诚勤俭节约的祖训，也常常把年夜饭摆在这里。
端昭不能行走，得了皇上的许可，着两个小太监用软椅抬了来。两人进到大厅，厅里已经是人声鼎沸，许多认识不认识的人早已经入了席。
这次家宴采用的是团席，除了皇上皇后、太后各为一席之外，其余人等全部采用十人一席的例制，座位也自然是严格按照等级制度排列的。这样一来，端昭、颜冰雪两人就免不了与其他皇子同席。铮王带了铮王妃同行，而其他诸王因为尚无正妃，都是独自前来。
众人见了端昭和颜冰雪，都有片刻的尴尬，但这些人在皇宫里都是身经百战的人物，又哪里在乎得了这点尴尬，不过片刻功夫，便能装做无事人一般亲切寒暄，倒是端昭应对得不冷不热，少了平日的温吞亲切，透着淡淡的冷漠和反感。
好在前来套近乎的皇室亲贵太多，众人忙着应付，倒也没什么机会交谈，便淡化了其间的疏离，各位王爷见太子不待见，也乐得轻松，连应付也不必了，自然也不会主动挑起事端。
到了酉时三刻，随着一声礼炮轰然升上天空，司礼太监高唱：“皇上、皇后娘娘驾到。”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所有人都跪倒在地。
“平身。”
厅外，喜庆的爆竹声响起，足足响了一刻钟。
太后派了人来，言几日感偶感风寒，还未全愈，便缺席了这场宴会。
“今日，在这殿中的都是我是端氏族人，即无君臣之别，亦无内外之分，我们欢聚在一起，共庆这盛世佳节，天佑我端氏子孙绵延、千秋万代。”
皇帝浑厚清朗的声音响起，即使是这样嘈杂的环境，每个字、每句话也能听得一清二楚，充满了慑人威严和尊贵。
“子孙绵延、千秋万代。”所有的人都离席而立，高声唱喏。
“来，让我们举起杯，祝愿我天顺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皇帝举起杯盏，虽然只是简单祝词，却有着极强的感染力，立刻就将大厅内的气氛调动了起来。
“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又是一阵高呼，所谓群情激昂恐怕便是此等景象了。
丝竹之声响起，厅前的空地上，典乐司的舞姬鱼贯进入，摇摆着柔软的腰肢跳起了春祭舞。厨房也开始上菜，一排排的宫女、太监整齐有序地将一道道佳肴摆上了桌子。
场上的气氛立时欢腾起来，笑语喧哗、觥筹交错。便是帝、后之尊此时也少了一份威仪，多了一份亲切。
颜冰雪淡然地笑着，眼前这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足可以让在座的许多人以为自己生活在太平盛世，忘记了虎视眈眈的夷族，忘记北门外冻死的尸骨，也忘记了每年南涝北旱，还未能重建家园的普通老百姓。
琴声铮铮响起，歌女轻盈飘忽的声音回荡在大厅中，只是这种热闹的场面，也没有人会用心欣赏了。
正热闹着，突然一个小太监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大声呼号道：“皇上，皇上，永……永寿宫走了水。”
皇帝很是镇定，立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喝道：“怎么回事？”
那小太监哭嚎道：“永寿宫走水了，火是从太后寝宫烧起来的。”
“太后怎么样了？”皇帝吃了一惊，几步走到台阶下，一把抓起小太监的衣领，厉声问道。
“奴……奴才不……不知道。”被一国之君这样抓着，小太监已经吓得连话也说不清楚了。“废物。”皇上怒喝一声，一脚踢开那小太监，回头看了皇后一眼，冷哼一声，抛下所有宾客大步去了。
皇上身边的三品大总管太监这才清醒过来，大叫着，“御辇、御辇，快，皇上起驾永寿宫。”边说着，边追了出去。
堂上一片哗然，年三十的晚上，永寿宫居然起火，不少迷信的人都心感不妙，感觉这不是个好兆头。
“究竟怎么回事？”这边，铮王几步上来，抓住那刚刚爬起的小太监，“永寿宫怎么会走水的？”
“奴才……奴才是真的不知道。”那小监哭丧着脸，倒是镇定了一些，“今晚奴才本是值夜班，才刚换了班，还没踏进永寿宫，就看到太后寝宫的上头浓烟滚滚，太后身边的衍翠姑姑惊慌失措的冲了出来，说永寿宫走水了，让奴才来禀报皇上。”
众人皱眉，这奴才说了半天，还是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
皇后端木晴站了起来，吩咐身边的四品司政，“倚红，去看看，究竟怎么回事，好好的永寿宫怎么会走的水，今夜当值的是哪几个，给本宫好好查查？”
“是，皇后娘娘。”名唤倚的红的女官立刻跟在皇上身后去了。
“诸位不必惊慌，太后洪福齐天，必然不会有事。”端木晴安抚在座的宾客。
底下的人虽然略为安神，但依然交头结尾，议论不断。
这边，几个王爷都悄悄地派人去打听情况了，锦凤也连忙派了敬和前去。
不一会儿，敬和就回来了。
“到底怎么回事？”锦凤低声问道。
“说是永寿宫的一个宫女服伺太后吃药时，隔得太近，不小心打翻了琉璃灯，立时就点燃了太后床上的帐子，因为都是丝帛之物，火势太快，虽救得及时，太后寝宫也烧了大半。”
敬和的声音虽小，但在座的都隔得近，也都一丝不差的听了去。
“太后无恙吧？”颜冰雪问道。
“幸亏救得及时，太后倒无碍，只是受了惊吓，这会儿已经搬到裕隆殿去了。皇上方才也招了御医，奴才进不到内堂，具体的情况就不清楚了。”
“那闯祸的宫女可曾拿下，令太后受惊，就是死一万次也是不够的。”端睿在一旁愤愤地道。太后向来疼他，此时见太后差点遇险，自然不肯罢休。
敬和看了端昭一眼，略略迟疑了一下，道：“听说，那宫女知道闯了大祸，立时就在太后寝宫的横梁上上了吊，大火一起，怕是早已经烧成了灰。”
众人一听，都吃了一惊。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心道这其中必有内情，否则也不必毁尸灭迹了，需知这永寿宫的宫女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将琉璃灯拿到太后床前的这种疏忽是绝不可能发生的。
这时，各位王爷派去的人也都打听清楚了回来，在他们耳边一一道来，看他们凝重的表情，想来和敬和了解的情况差不多，并没有什么新的内容。
太后身份尊贵，虽不是皇上生母，但当年皇上能登上皇位，据说太后曾出了不少力。所以，皇上登基之后，对太后一直非常尊敬，待之如亲母。
而在这皇宫内院之中，敢对太后出手的，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大家望了铮王和昕王一眼，都装做无事般的喝酒。若除去太后，谁是最大的获利者，从皇上临走前瞥向皇后的那一眼就可以看出。
说起来，皇后是一国之母，母仪天下，可只要太后一天存在，这皇后做事便得事事请教，虽表面尊敬，但私下的不甘是想也能想得到的。况且，太后素有贤名，太下闻之，当年永宁帝在位时，对这位结发皇后也是敬爱有加的，再说，太后善政，其政绩，比之永宁帝也是不惶多让的。当世天下，只知有太后，而不知有皇后，这也是皇后一直耿耿与怀的，若一时糊涂，对太后出手，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铮王刚刚受罚，皇后便敢下手谋害太后，也未免太胆大枉为，不少人乍一听到这个消息，首先想到的是有人想要陷害皇后，可这么拙劣的设计，普通人都看得出来，皇上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所以也不可否认，这看似绝不可能是皇后做的事，说不定正是皇后借用人们思维的误区，反其道而行。这样一来，皇上不下旨彻查是不可能的，皇后想要撇清嫌疑恐怕也不那么容易。
而颜冰雪想到的则是，设这个局的人实在是高明，对铮王一脉的打击是一波接着一波，铮王想要争位，所要应付的麻烦恐怕还远不止这些。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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