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第六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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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太子上表为铮王陈情，谓言虫蛇之祸非铮王之过，乃铮王府守备之失职、仆役之怠惰，请陛下责仆众而恕长兄，其言之切，其情之真，令朝野震动，帝后赞誉。
果不其然，今上纳太子之言，解除铮王禁令，撤换了铮王身边几位参军，并仗毙了数名铮王府仆役，厚赏太子，以恤其伤。自此，太子贤德宽厚之名，天下闻之。
所谓参军，亦即军事参谋，战时为各帅、将提供建议和谋略，但天顺自开国以来，少有战事，参军一职便名不副实，这些参军不以武功见长，又少有事务，便整日跟在主帅身边，长此以来，便成为各帅、将身边的类似近身侍卫的存在。但参军毕竟是武官职位，辖有军士，虽不过数千人，却也是武装力量。
至于替换参军的人选，皇上自然也采纳了太子的议建，果然也落在了郑王、昕王、敏王的人身上，端昭自己也趁机弄到了一支驻守于皇城之外、上京近郊约二千人左右的军队。
颜冰雪到晌午时，便得到了消息，心里倒真有些佩服端昭的手段。损失数千人对铮王来说不过九牛一毛，实在不值得为此而忤逆皇上，而铮王既已解禁，皇后心中稍安，亦不愿与端昭纠缠。
用了午膳，小憩片刻，彩娥打帘来报，颜胜雪来了。
颜冰雪虽有些意外，却还是招了锦凤来洗盥梳妆。
颜胜雪进到内室，看到颜冰雪，神色间便有些意味难明。再看了看一旁亲自服伺的锦凤，更是神色不愉。
“怎么了？”颜冰雪倒不知自己哪里得罪她了。
“我当日便知道，冰雪在太子身边，以冰雪的才智，必然助益于太子，而今，我才知道，竟远远低估了你。”颜胜雪颇有不甘，“今天端昭的这一手实在令人赞叹，其用意之深远，亦可称道于世，我虽洞察于斯，却依然不得不配合，只因这兵权是敏王所不能拒绝的。”
颜冰雪淡然一笑，“日后，还要敏王殿下多多关照。”
颜胜雪微微皱眉，愤然道：“更可气的是，我明明知道你们的伎俩，却还得欣然允诺。”
“这是双赢的事，胜雪心中自有计较，想来也不必冰雪多说。”颜冰雪正色道：“只是，此次太子遇险，敏王殿下的做法却显然有些不地道。”
颜冰雪颓然长叹，“敏王殿下什么都好，就是有些心急，不过他年纪尚轻，略失稳重也在所难免，不过他素来敏睿，想来亦知太子日后必成他的最大威胁，倒也有先见之明。”
“敏王与太子既有同盟之约，便当共同进退，如此失信于人，日后又如果驾御天下？”颜冰雪的表情很是严肃，“况且，敏王势单，未曾建功，先覆其友，如此损人不利已，非智者所为。”
“冰雪说得是。”颜胜雪也正色道：“敏王已经答应我，再不会如此鲁莽。”
“但愿如此。”颜冰雪轻叹一声，道：“胜雪，说句你不爱听的话，敏王虽敏而绝断，智计过人，然其人急躁轻浮，逐利忘义，非可托之人，胜雪当暗自警惕，早做打算……”
“冰雪不必多说，胜雪之于敏王犹如冰雪之于太子，我是绝不会改变主意的，我既说不动你，你也必然说不动我。”颜胜雪摇摇头，打断了颜冰雪的话，“人无完人，敏王年轻，便是优势，今上正值壮年，春秋鼎盛、寿纪绵长，铮王已是而立之年，太子、郑王、淳王、昕王都二十有八，便是厉王也早已冠名，唯有敏王，舞象之年，青春年少，未来有无数可能，十数年之后，未必逊于诸王。”
颜冰雪知道这是颜胜雪在暗示他这皇位之争非短期内能预见的，若今上再活十年，铮王则四十多岁，太子等人也三十七、八了，若今上再活二十年，诸王之中还真没有什么人能和敏王争了，皇上绝不会把皇位传给一个年近五十的皇子的，帝位若更替过繁，不利政令的实施，也不利王朝的发展。
但颜冰雪知道自己不可能等上二十年，而端昭也不会愿意做三十年的太子，其他诸王亦不会坐等韶华，颜胜雪想要拖延时间，怕是不能如愿。不过，他知道颜胜雪是听不进他的话的，便也绝了劝谏的心思。
“今次敏王不义于太子，胜雪是前来赔罪的。”颜胜雪亦知自己与颜冰雪各为其主，是不会相互妥协的，便也不在这些问题上多废唇舌。
“若敏王殿下有心，这事该与太子殿下说去。”
“敏王脸薄，心知此事触怒了太子，又哪里敢来？”颜胜雪拖着颜冰雪的衣袖，不胜娇俏地道：“胜雪前来，就是代敏王殿下前来央求冰雪在太子面前周旋一二，莫要坏了两家的同盟。”
“若太子没有苏醒，胜雪怕也不会踏进这仪凤殿了。”颜冰雪淡淡地道，心中莫名的有些低沉。
“太子和敏王即是同盟亦是政敌，那些虚伪的话我也不想多讲。”颜胜雪倒丝毫没有尴尬，“若太子没有苏醒，今日我来便是另一番光景，冰雪，你知道的，即使是你，我也绝不会心软，所以，你也要打起精神来，千万别心软。”
“你倒是坦白。”颜冰雪低低地笑了，没办法，他就是欣赏颜胜雪的这种坦白。
“我一向很坦白。”颜胜雪眨眨眼睛，一点也不谦虚，“不过，多说无益，为了表现敏王向太子致谦的诚意，冰雪，我们来谈一笔生意吧。”
“生意？”颜冰雪不解。
“不错，而且是一笔大生意。”颜胜雪狡黠地一笑，看向颜冰雪的目光满是自得的洞察。
“说说看。”颜冰雪不动声色。
“冰雪是不是派了一支商队前往关外？”颜胜雪并没有卖关子。
“你怎么知道？”颜冰雪站了起来，表情有些凝重。
“冰雪，这上京中，没有我不知道的商队，而突然出现一个新的商队，要查其来源是很简单的。”颜胜雪看向颜冰雪，目光有些奇特，“冰雪，你在走我走过的路。颜家是以商起家的，你既然已经组建起商队，我又怎么会不知道你的计划呢？”
颜冰雪脑海中灵光一闪，“那么在关外的那支商队？”
“我既已猜到你的计划，又怎么会不抢在你前面呢？”颜胜雪叹了一口气，“你可知道，敏王论身份，论地位，论实力都远远不如其他几位皇子，却仍然敢于插手这场帝位之争，凭借的又是什么？”
说到这里，颜冰雪已经全都明白，原来自己为端昭谋划的一切，颜胜雪也早已经为敏王做过了。他看着颜胜雪，目光很是复杂，没有想到，自己的苦心经营竟是毁在她的手中。
“我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敏王虽然还算不上富可敌国，可整个王朝，比他富有的人却也没有几个。”颜胜雪目光熠熠，对于这一点，她是骄傲的，而事实上，她也确有值得骄傲的理由。
“那么，胜雪所说的生意是什么？”颜冰雪当然不会以为颜胜雪说的这些话只是为了在他面前炫耀敏王的财富。
“粮食。”颜胜雪说得很直接，“大量的粮食。”
“粮食？”
“不错，就是粮食。”颜胜雪点头，“晋城一带是王朝最富饶的地方，而且晋城三分之一的粮食都在本家手里，表面上，本家每年的粮食全都供给了王朝，但我敢说，本家手中的粮食绝不仅仅只有出售给朝廷的那些，否则，每年春涝秋旱，夏暑冬冻，那些高价流入市场的粮食又是从哪里来的？”
这一点，颜冰雪倒是无言以对，他早就从锦凤那里知道了，颜家虽然以商传家，却也是不折不扣的奸商，囤积粮食、操纵米价不过是颜家最常用的手段。
“我们与犬藜通商，需要大量的粮食。本家有多余的粮食，与其每年那么偷偷的卖，还不如和敏王合作，高价卖给夷族。”
颜冰雪沉凝，心知颜胜雪说的不错，但在颜家，他虽然是名义上的少主人，但对于颜家核心的秘密，他根本插不上手，而涉及到粮食的问题，更是颜家的根本，对于颜静初的态度，他实在是没有信心的。
“敏王是非常有诚意的。”颜胜雪继续道：“要知道，以我们商会的实力，即使没有本家的粮食，也是能从其他途径弄到粮食的。”
“我明白，但是……”
颜冰雪还在犹豫，一边的锦凤适时地上前给两人添茶，将茶盏端到颜冰雪手上时，轻轻地掐了一下他的手指。
“好，我答应你，也请你代我和太子殿下谢谢敏王的美意。”颜冰雪立刻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不着痕迹地端起茶杯轻轻地嗫了一口。
“我就知道你会同意的。”颜胜雪大喜，虽说没有本家的粮食也难道不倒她，她一手建立起来的商会遍布整个王朝，要收集足够的粮食也并非不可能，但毕竟要消耗大量的人力物力，若能从颜冰雪这里拿到足够的粮食，便可省不少心。
“那么就祝我们合作愉快。”颜冰雪淡淡一笑，本能地朝颜胜雪伸出了手。
“合作愉快！”颜胜雪竟也立刻伸出了手，握住他的。
就像两个现代人一样，两个人重重的握了一下手，然后相视而笑。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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