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美人》郁*德

47、第四十七章

　　太子的生辰通常都是在中乾宫满堂阁设宴的，那里离端昭的寝宫不算远，内里的小厨房也都是一应具全的。颜冰雪第二天一大早便过去看过，有六个灶台，三个御厨外加五个杂役，承办一个二、三十人的宴会倒也过得去。

　　颜冰雪算过，几位皇子、家眷再加上端昭的几上妃嫔，也不过二、三十号人。太后、皇上、皇后通常都有封赏，也会赐下御宴，但他们本人却并不会参加，倒也少了不少局促。

　　颜冰雪看过厨房，又去正堂，那满堂阁一看便是宴客的地方，地方倒也宽阔，摆下五六张桌子都不会显得拥挤，靠南面的墙边还有一个高台，约摸三丈长、两丈宽，在台上搭个戏棚、玩些杂耍倒也适合。

　　颜冰雪寻思着过两天得派人去打听打听，现下京城里最流行的歌舞团是哪家，虽说没有办宴会的经验，但这时代的娱乐不外乎是看看歌舞，听听戏曲，虽然乏味，但也聊胜于无。

　　皇宫里当然也有专职的乐师和舞者，但大部分的表演都冗长且充满了歌颂意味，虽然华丽却实在让人提不起兴致，这种表演到了最后则变成了天顺在举行大型庆典时的例行表演，这些皇子从小到大也不知道看了多少，早就不感兴趣了。相较之下，民间的歌舞表演则较为新颖，也比较贴近生活，容易引起共鸣。皇室成员举办的一些小型聚会通常会招外来的歌舞团进宫表演，还有专门的人员接待这些歌舞团，逐渐的也形成了一种时尚。至于那些民间的歌舞团也以进宫表演为荣，不但可以得到丰厚的报酬，还能明显提高歌舞团的知名度，特别出众者，说不定还有机会一步登天。因此，每年年节到来之际，盘桓在上京的歌舞团多达几十个，这些歌舞团之间的竞争也异常激烈。

　　出了满堂阁，颜冰雪一边走，一边寻思着倒底怎么办端昭的生辰才妥当，倒也没有注意到其它，直到锦凤在身后突然拉了拉他的衣袖，他才讶异地回过头去。

　　锦凤没有问说，只是轻轻示意了一下左前方。

　　颜冰雪望过去，讶然发现已有数日不见踪影的端昭出现在视线里，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打扮得十分鲜丽的女子。

　　那女子颜冰雪倒是见过，是端昭的四妃之一齐妃，这位齐妃颜冰雪第一眼看到的时候，也曾惊艳不已，可以说是端昭的四妃六嫔之中最貌美的一个，那程琴素相貌也颇为不俗，但与这齐妃相比，也逊色不少。

　　只是，端昭怎么会和齐妃出现在这里？要知道这里虽然靠近端昭的寝宫，却由于端昭一直都住秋燕阁，几乎不怎么回来这里，要想在这里碰到端昭简直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然而，事情偏偏就那么凑巧，不但碰上了端昭，还碰到了他和齐妃纠缠不清的场面，要知道端昭基本上是不理会这些妃嫔的。

　　因为距离并不是很远，颜冰雪能清楚地看到端昭眼中的不耐，但他那人一向善于伪装，明明是很想摆脱齐妃的，脸上却还是挂着温和的笑容，也正是这笑容让齐妃一直缠着他不放。

　　齐妃一脸的柔媚，她娇羞的表情和充满诱惑力的肢体语言，都再再表明了她的意图。不可否认，齐妃的行为对男人来说是有着极大的杀伤力的，更为难得的是，她表现得恰到好处，一点也不会让人反感。只不过，端昭显然定力颇为了得，并未受到影响。

　　深深隐藏着不耐的端昭抬眼，发现了颜冰雪一行人，不由大喜，快步走了过来。

　　“冰雪，怎么过来了？”

　　像是急于摆脱齐妃，端昭上来便握住了颜冰雪的手，表现得颇为亲热。

　　“碧馨给太子妃请安。”齐妃上前行礼。

　　“下个月是殿下生辰，虽说是家宴，但冰雪入宫以来第一次承办宴席，总有些紧张，怕准备不周全，让殿下失了颜面，往年宴席都是在满堂阁举办的，所以才过来看看。”颜冰雪没有理会齐妃，只顾着回答端昭的问话。

　　倒是端昭转头望了齐妃一眼，道：“本宫和太子妃还有事商量，你就先回去吧。”

　　齐妃看了颜冰雪一眼，知道今日怕是没有什么希望了，只得无奈地道：“是，那臣妾就先告退了。”

　　端昭点点头，拉着颜冰雪的那朝寝宫行去，到了门口，对跟在身后的一众侍卫道：“你们在外面候着。”

　　这样，锦凤和几个仪凤殿的侍女太监也只能止步了。

　　端昭一边走，一边说道：“不过是个生辰，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就是准备得再好，我的那些兄弟心思不在这上头，恐怕也注意不到。”

　　颜冰雪笑了笑，心想端昭这句话还真是没说错，这几个皇子表面上和和睦睦，私下里早就互相倾轧，斗得不可开交了，若是有机会，谁也不会放过扳倒其它人的机会，太子生辰的这场家宴恐怕也将会是暗潮涌动，充满了变数。

　　“齐妃明艳动人，风情万种，殿下可是艳福不浅啊。”颜冰雪转眸瞧向端昭，语气略略有些调侃。相比之下，他对端昭未来如何和这些个妃嫔相处反而要感兴趣得多。

　　“红颜易老，再明艳动人的女子也会年华老去，美貌不再，若没有过人的才情，高尚的品德，美貌便显得庸俗了，冰雪以为我是这等肤浅之人么？”端昭淡淡地道，表情自然，竟似真的毫不在意的样子。

　　颜冰雪诧然，倒真料不到端昭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可是，不可否认，美貌的女子总是会让人眼前一亮，殿下又何能例外？”

　　端昭望向颜冰雪，从他略带深究的眼神中，便可看出，他正在思索颜冰雪提起这个话题的用意。

　　“对我而言，女子的美丽与否与容貌没有太大的关系。以我今天的地位，要什么样的美貌女子不能如愿？况且，这皇城内外，最不缺的便是美女。相反，要找个能够相伴知心，没有半点私欲的女子却是难上加难。”

　　“殿下何必如此悲观？也许有一日您真能找到这样女子。”

　　“在这皇宫内院，若真有这样的女子，我也不愿意得到。”端昭的眼神微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带着说不出的惆怅，“冰雪，你是个聪慧的女子，我相信像你这样的女子，是不会受感情的羁绊的，你应该明白，像我这样的人，是不能够有真情的，我真心相待的女人，通常都不会有好下场，所以，我早就下定决心做个无情的人，也永不会喜欢上任何一个女人。”

　　这也许是端昭对于情感的唯一一次的倾诉，颜冰雪却有些震惊，皇宫里的确很难产生真正的爱情，那些所谓的爱情都充斥满了阴谋和杀机，稍不留神便会尸骨无存。其实不少人都明白这个道理，但能够看得这么透彻，放弃得这么彻底的，却没有几个。这几句话，让颜冰雪对于端昭的性格，有了一个重新的认识，他恐怕真的会如他所讲的那般无情，这一点对于一个帝王来说究竟是幸还是不幸呢，对于那些既将被他统治的民众来说又是祸还是福呢？

　　“殿下的话，冰雪会牢记在心中的。”颜冰雪郑重地回答。其实，端昭说这样的话又未尝不是在提醒他？他虽然不是女人，也绝不可能爱上端昭，但却明白这时代的女子对于丈夫的依赖，嫁给这样一个男人，是所有女人的不幸，如果想要不受伤害，唯一的办法就是守住自己的心，只要不爱就不会受伤害，端昭想要告诉他的就是这一点吧。这些话对于那些和他命运紧紧捆绑在一起的妃嫔们似乎过于残忍，但这却是皇宫中的所有女人都不得不面对的残酷，从她们进宫的那一天开始，就应该已经明白了她们的命运。

　　“冰雪总是不会让我失望的。”端昭微微一笑，有些赞许地点了点头。

　　“殿下的意思冰雪明白，但是殿下不可能永远都不和这些妃嫔接触，而且在这个时候，殿下如果有了子嗣，我相信意义会更为重大一些。”

　　“子嗣？”端昭的表情突然变得非常冰冷，“我不会让那些别有用心的女人有机会生下我的孩子。”顿了顿，似乎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些不妥，复又缓和地叹了一口气，道：“若我不幸在争位中落败，我的子嗣又怎么能幸免，与其将来祸延子孙，还不如他们从来没有来到这个世上。”

　　这两个理由中，恐怕第一个才是端昭内心真正的想法吧。

　　颜冰雪踌躇了一下，终于还是道：“殿下不必过于忧虑，殿下的十位妃嫔既然入宫成为殿下的妻妾，从此命运自然也就和殿下分不开了，我相信，她们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的。”

　　“冰雪这话是什么意思？”端昭显然听出颜冰雪的话别有意味。

　　“殿下可千万不要小瞧女人，有时候她们起到的作用是您想象不到的，殿下如果肯多花些时间在您的妻妾身上，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颜冰雪觉得自己有点像拉皮条的了。

　　端昭盯着颜冰雪看了一会儿，突然展颜笑了，“看来，是我小瞧了冰雪，原来短短的几个月，你已经把她们都收服了。”

　　“这您可错了，冰雪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冰雪只说动了谨妃一个。”

　　“她？”端昭显然有些惊讶。

　　颜冰雪点头，有些意味深长地道：“这位谨妃娘娘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子，我相信，她带给殿下的助益是殿下意想不到的。”

　　“但我更相信，娶到冰雪才是端昭此生的幸运。”端昭握着颜冰雪的手，表情变得柔和起来，“虽然我不能给你情感的寄托，但我可以承诺，如果我真能如愿以偿，这天下必然与你共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