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奈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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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奈何
两天后，聚雅阁。
二楼上好的包间内，景家一家与陈家一家正在把酒交谈，两大家族相交数年，子女亦是幼时相识，由于两家相交甚好，景丞相便做主，在景宛三岁那年与陈家二公子陈文琰结交娃娃亲，还将陈文琰与陈文珊带到景家养了三年，二位姑娘及笄后一同去雪窟山，拜了著名的奇才圣手谢白原为师，各家分支间亦是私交甚密，两大家族数十口人于此处设宴，聚雅阁二楼整层除此之外别无他人。正是举杯畅饮间，掌柜的突然急匆匆的上了二楼，对景延赫耳语几句，景延赫皱了皱眉头，站起来向外迎去，众人皆起身，安静下来看着他，这时，楼下走上来两个人，为首的一人身着绣纹银青袍，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正是樾王慕容宸箵，其后那面无表情的少年便是阿寻，众人连忙行礼：“见过樾王殿下。”慕容宸箵一脸温和，微微点头笑道：“丞相一家聚餐，是本王打扰了各位的雅兴了，只是本王之前便答应了阿寻来吃这聚雅阁的点心，不好失信于他，便过来了，还望诸位海涵。”
“哪里哪里，王爷过谦了。家眷粗鄙，望不扰王爷清净便好。”景延赫躬身答道。
“丞相勿要如此自谦，景家兄弟个个神思敏捷，为国之所重，令爱虽未常见，亦有过一面之缘，甚为知书达理，陈家兄弟与本王乃是挚友，更无相扰一说。”
“如此甚好，如若王爷不弃，便一同坐下举杯相聊可好？”
“如此，便打扰了。”
慕容宸箵于主桌坐下，阿寻侍其左右，一如既往地不言不语，冷静一时的二楼又瞬间以热闹粉饰。酒过三巡，慕容宸箵举杯向景延朋道：“中书大人一向喜静，本王又常年在外，不甚相熟，如此一来，此番乃首次同聚，本王先饮此杯，望日后再会！”说毕，一饮而尽。景延朋口中说着“不敢”，亦是饮尽杯中酒。
一时酒菜过后，次桌亦有人前来主桌敬酒，先是各房长子长女，接着是次子次女，觥筹交错，满目和乐。
“樾王殿下，小女景婵，敬殿下一杯，望殿下福体康健！”景婵是景延朋多年前收养的孤儿，性格内敛，乖巧懂事。她略显拘谨的走到主桌敬酒。
“景婵？姑娘可是景宛姑娘之姊？”慕容宸箵并未举杯，只是带了一丝玩味的笑容，问道。
景婵举着杯，尴尬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景延赫笑道：“王爷误会了，景宛是姊姊，这景婵才是妹妹。”
“哦？是吗？倒是本王弄错了，原以为还要等些日子，如此看来，择日不如撞日，此刻便是吉时了。”慕容宸箵似是自言自语道。
“王爷此言何意？”景延赫问道。
“自古姊妹按序出嫁，本王以为这位姑娘是长姊，要先出嫁了才可以到景宛姑娘，既不是，本王便无需为这位姑娘物色良人了，中书大人可以慢慢挑选。”
此言一出，众人皆不知何如，面面相觑，一时无言。景延赫依旧镇定问道：“王爷此话怎讲？”
“怎么，本王所言诸位没明白吗？前日本王有幸与景宛姑娘相遇，甚是心仪，本以为要等景婵姑娘先嫁人了才可向景丞相提亲，今日方知景宛姑娘为姊，便先向丞相言明，改日定当携礼登门。”
“这·····”景延赫颇为迟疑，目光转向陈家家主，道，“可是小女已经有婚约了。”
“已有婚约？何时之事？怎么本王不曾听说呢？”
“小女儿时便已与陈家二公子定了娃娃亲了。”
“娃娃亲自是不算数的。丞相莫要再推辞，此事便这样定了，明日皇兄会传旨入丞相府，府中有事，告辞！”说罢，起身便走。
“王爷请留步！”一道软糯却不失干脆的女声止住了慕容宸箵的脚步，“小女斗胆，王爷如此草率便将小女终身大事拟定，是否不甚妥当？”景宛起身走至慕容宸箵身前，虽略带胆怯不安，却仍旧镇定自若。
“本王并不觉得草率。姑娘冰雪聪明，本王一见倾心，有何不妥？”
“王爷不顾他人婚约，私自决定如此之事，小女私以为颇有不妥。我父母并无此向，景家亦不敢高攀，王爷不顾父母之命，此为一；我与文琰早有婚约，王爷不顾媒妁之言，此为二；我与王爷素昧平生，并不了解，不适婚配，此为三。是以景宛觉得此事颇为不妥。”
“嗯，听姑娘此言，倒是有些道理，不过，本王尚未提亲，亦未与令父母相商，无所谓父母之命，此为一；你与文琰的婚约无字面证明，亦无媒妁相和，此为二；你我虽此时不熟，但朝暮尚长，时光未老，不足为由，此为三。是以本王觉得此事颇为可行。”
“你···”景宛气恼，却无言以对。
“娃娃亲本就是无凭之由，还望诸位忘记才好。”慕容宸箵露出一抹冷笑，说罢，带着阿寻扬长而去。留下景陈两家暗自气恼。
次日一早，景府小厮便慌慌张张地跑入内院，高喊着：“老爷，老爷，圣旨到了！”景延赫一家急急忙忙出到内外院交界处的走廊上，碰到了前来传旨的陆公公。
“景延赫接旨！”陆公公高声唱道，众人皆跪，屏息以待，“景丞相长女景宛，温淑良贤，文雅出众，甚得朕心，特封为纯熙郡主，加二品衔；樾王宸箵乃朕胞弟，二人即情义已和，姻缘不解，特此赐婚，择日成婚，不得有误。钦此！”说罢，将圣旨合拢，双手呈奉，道“臣景延赫接旨，谢恩”。
景延赫双手高举过顶，道：“臣领旨谢恩。”起身后，示意管家给陆公公“辛劳费”，口中道谢，将其送回宫内。
回到内院，见妻子施琼哭的不成样子，又发现景宛不知何处，才想起昨晚说今日要去寺庙还愿，早早出门未归，便连忙遣人去通报。
寺庙内，景年，景宛以及陈文琰，陈文珊兄妹一行四人虔诚的跪在佛像前，双手合十，双眼紧闭，在心中许下愿望。景年是景家长子，自然是希望景家长盛不衰；景宛和陈文琰青梅竹马，但经过昨日在酒楼中慕容宸箵一闹，皆希望姻缘成真。陈文珊亦是兀自祈祷。许愿出来，正碰见景延赫派来的小厮，那小厮见四人出来，急忙上前道：“大少爷，大小姐，不好了！方才圣旨过府，已封了大小姐为纯熙郡主加二品衔，赐婚给樾王殿下了！”
“什么！真的赐婚了！慕容宸箵！”陈文琰一下激动了起来，越过小厮就朝马匹奔去，景年忙拦住他，道：“文琰，你要去哪儿？冷静点！”
“我拿什么冷静！我拿慕容宸箵当朋友，你看他要做什么！我倒要去问问他，圣贤书读到哪里去了，可知‘朋友妻不可欺’？”陈文琰脱离景年的阻拦，跨马飞奔而去。
而景宛，此刻竟像是没有听到一般，没有过激的言语，也没有什么动作。全然不似昨日那般伶牙俐齿。陈文珊搂过景宛，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景年知道自家妹妹的性格，此刻怕是，唉，他这妹妹，什么都好，就是这淡然无争内心软弱的性子颇让人头痛。
景宛此刻才仿佛回过神来，平静的说道：“无事。”然后就如平常一般坐上马车回家。
陈文琰一路策马疾奔，来到樾王府，见阿寻已站在门口，一副久等了的样子，陈文琰下马，随阿寻入内。
樾王府不似其他王府那般奢华，倒是有几分清净雅致的格调，不过陈文琰此刻无心欣赏，朝着坐在石椅上饮茶的慕容宸箵挥手就是一拳，却被慕容宸箵轻松躲过。他咽下一口茶，心平气和地说道：“文琰，别这么激动，这可不像你能做出来的事。”
陈文琰冷笑一声，说道：“毁他人婚约，强娶朋友之妻，倒是你樾王爷能做出来的事！”
“哈哈哈，看来是皇兄的圣旨到了，你来此兴师问罪来了。”
“不敢，只是想问一下樾王殿下可否将我陈某人当朋友。”此时陈文琰已经冷静下来，也坐在石椅上，与慕容宸箵对峙。
“你我相交数年，自然是朋友。”
“那王爷就是如此对待朋友的吗？
“你娶景宛，无非是因为父母之命罢了，你能给的，无非是一世安稳，举案齐眉，而我能给她整个天下。”
“你···你是要···”
“没错，哪个热血儿郎甘当一个闲散王爷，任他指东不敢往西？实不相瞒，前年榆州之战若非他慕容宸宗圣旨急召，我三万将士必不会那般惨烈！他只顾皇帝威严，不顾将士性命，这样的皇帝，难道还留他不成！”
“既如此，你···那你为何要坏我姻缘？”
“娶景宛是我计划的第一步，我要举事，须有景丞相的帮忙啊！”
“难道只有娶她这一种方法吗？你为何不自己去说服景丞相？”
“我若是有把握，难道还会出此下策吗？那景丞相对皇兄一片忠心谁人不知？我只有先让他不得已站到我这边，再慢慢说服了！”
“可是···”
“你放心，我只是名义上娶了她，绝不会动她一分一毫，待大事成时，我便放你二人一同归隐，若你还想在朝为官，我亦有办法放你二人团聚。”
“此话当真？”
“绝无半句虚言！”
“宸箵，我信你！但愿你莫让我失望！”二人双手紧握，目光坚定。
景府
景宛从寺中还愿回来便将自己锁在房中，任谁敲门也是一句“无事”草草打发。之后，贴身侍女胭脂送进陈文琰所修之书一封，打开瞧来：
吾妹缱缱：
今日委屈，兄亦颇伤，所求之事，非片语可会，明日汇贤楼小聚，定当如实以告。
兄文琰
景宛读过信后，亦是无甚表示，只待明日。
次日一早，陈文珊便以外出喝茶为由带景宛便装出府，来到了汇贤楼。二楼雅间内，陈文琰早已在等候，三人坐定后，将昨日慕容宸箵所说据实相告，言毕，三人相顾无言。
陈文珊率先打破这怪异的安静，道：“哥哥，你如何保证樾王所言属实？若是他不遵守诺言，缱缱岂不是任凭委屈？”
“此事也正是我所担忧之事，樾王绝非善类，我们要留个把柄在手里，以防他将来食言，我们束手无策。”陈文琰亦是锁眉苦思。
“依我看，不如让他手书一份，签字画押，由我们保存，若是有一天他未能做到，我们便可以将此书公之于众，如此，他便不敢······”陈文珊说道。
“不可以，若是真的有用到此书之时，执书之人必死无疑。”陈文琰道。
“可若不这样，我们如何证明他所许下的诺言是真是假？”
“无须如此，我嫁与他便是了，他若是君子，定不会对我做什么，若不是君子，那他所图之事成后，定不会强于现在多少，我们就将此事告知皇上······”景宛道。
“不可！如此岂不是有将你置于危险之地？不可，不可！”陈文琰急忙否定。
“其实缱缱此言并非没有道理·····”
“文珊！你······”
“文琰，你先不要激动，听我说，景家存在一天，樾王便不敢奈我何，况且论身手，我自保足以！”景宛道。
“可是，我们······”
“我若不嫁，便是抗旨，不但景家会受牵连，陈家也无法幸免，那样，便遂了他的愿了。”
“缱缱，我······我真是没用！不过你相信我，今日你为我受委屈，此生我定会护你周全！”文琰深情地握住景宛的手道。
景宛面色平静，没有其他表示。
有皇上亲自下旨赐婚，太后和皇后共同挑选吉日，婚期很快就定下来了，两个月后的八月初八便是吉日，慕容宸箵和景宛同去谢了恩，宫内宫外开始为樾王的婚事准备了起来。
转眼间，到了七月份，塘中菡萏将谢，天气也渐渐转凉，景宛的生日便如期而至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奈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