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主人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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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在这里待了两小时，和延斯去了小木屋里，特地介绍了家养的那些因纽特犬给奈奈看，有只雪白的哈士奇特别喜欢过来蹭她。
曾奈摸摸哈士奇的脑袋:“这只叫什么名字？”
延斯立在旁边许久许久，脸色呆愣地片刻，他忽然回想起了很多往事，眼睛开始瞥着别处，嘴巴含糊不清地说:“...叫里恩，是你给它取的名字。”
曾奈摸着里恩的动作顿了几秒，才收回手，笑着问:“我给取的？”
“是，是你取的...因为是你救了它。”延斯说话的声音很轻微:“它还记得你的气味，它还认识你...”
“哦，英雄救美的故事？”
“嗯，是英雄救美这个故事。”延斯脸色闪过痛苦的挣扎，接着挑眉笑:“...明明主人公是你，我却还得给你讲这段故事。”
“我不是主人公。”曾奈快速回答，接着舔了舔干冷的嘴角，有些疼:“...我忘了很多。”
“当初是乔森把你救了回来。”延斯眼皮连着眸子骨里都透着痛楚，手掌抬起，两指摸了摸他干涸的嘴巴才放下，最后眼瞳泛红，说:“那时我在干什么...连我也以为你死了，没想到他会把你救活。那时候...我在干什么呢...”延斯忽然回想到那段糟粕日子，整日喝酒，奈奈遇害消息传过来的时候，他觉得脚底下绝望透顶，就像无数熔浆蔓延在下面。
一蹶不振的延斯，身边的朋友还是第一次看见。
那时候乔森在救她，拼尽全力地，在挽救曾奈。
乔森并没有放弃，他没理由放弃。
他什么都能放弃，但他就是不能放弃奈奈。
乔森说:“曾奈是我余生都不会舍弃的女人，我不会让她死。”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眼神涣散无法焦距，脸色煞白，袖下的双拳紧紧握着凛凛颤抖，也许他也曾经一度陷入绝望。
也许吧。他曾经一度看着隔离室那边的曾奈，心里翻涌过无数次绝望挣扎，因为动手术比想象的还要危险，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但他得让奈奈活下去。
因为奈奈说:我想活着陪你走完这一生。
曾奈免不了有些头疼，脑子里闪过无数个陌生的片段，可没办法捕捉住，像无形的水流，翻涌而过却徒徒留下水声。她原地踩了踩木板，最后微微仰头，笑着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大概听二姨讲了遍，虽然没得具体印象，估计还把你们全忘光了。”
“你是忘了，可你没变。”
“兴许吧。”
“...你还爱他。”
曾奈停滞了几秒，嘴角弧度下拉:“...是么。”
这是她问自己的，奈奈还爱着乔森么？失忆的奈奈，还爱着乔森么？
延斯没办法接受，对于曾奈的选择，他真的没办法接受。延斯将大衣脱下来丢在一旁，背脊靠着破旧的深红墙壁，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曾奈，牙齿开始咬着嘴:“我先认识的你。”
奈奈问:“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延斯反问:“乔森什么也没和你说么？”
“我先问的你。”
延斯挑着眉:“先回答我的问题。”
回答也不吃亏。奈奈这么想。
“没说。”
延斯忽然笑道:“他可真爱你，什么也没和你提，是打算重新来一遍么？可我做不到。”他臂肘支着右上腿，手捂住眼睛揉了揉，慢腾腾说了句:“...我真的做不到。”
半会儿，他手指慢慢收拢成拳，眼睛微微瞥着别处，开始阐述他想说的一些话:“那时候我做过慈善，和国内的你一起，帮过那些因为战争失去家庭的那些印度孩子。我们俩通了很多次邮件，可对你的印象一直处在高中生阶段。
那年你来这儿实习，顺道看望我，和你相处的那些日子，我发现你性子很好，说话直白。可那时候你已经认识了乔森。”
曾奈了然，半开了句玩笑:“哦，我性子真的很好？”为什么Doris说以前自个性子简直比扫帚还要遭上一遭。
延斯定定地看着她:“是。”
果然还是得好好收拾收拾二姨那张嘴了。
曾奈这样想着，笑了笑:“有点晚，我们得回去了。今天很感谢延斯先生你的招待。”
“能不回去吗？”他低低地问出口。
她的余光看到那个男人大步跨过来，长臂从身后紧紧环住她，除此，再没其他动作。然而他十分贪恋奈奈的味道。
延斯沙哑的声音在她耳际停留，像是晨冬的冰川:“你能不过去么...就待在这里陪我，不好么？”
“他在等我。”她没反抗，就这么淡淡地说出了口。
也就那么平淡的四个字，他浑身一震，接着臂力渐渐松开，颓废这词形容他正好，连说话都是费力的，可延斯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
“你走吧。”延斯眼睛低垂着，嘴唇紊合:“...你走吧。”
坐雪橇回家的路途中三人都没这么说话，不知道是怎么了，曾奈连拍景的心情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心里堵得慌，确实堵得慌，这格陵兰里埋藏的故事太多太多，她要挖掘出深刻的记忆，还是需要好久的时间。
偶尔去碰碰乔森的目光，发现他正在半瞌着眼睛，垂目发滞地盯着一啸而过的雪地，她动动手指头，很滑溜地钻进了他衣袖口里，在里面，慢腾腾地缠住了他的手指头，慢腾腾地拽紧了他的手指头。
她忽然就安心了。
乔森侧头瞧着她，眼睛清亮有神，最后嘴角掀起来，将她往怀里扣了扣。
延斯将背上的包裹递给乔森，说了句:“今早上刚捕的，你们俩炖着吃吧。”
乔森没回应，将包裹拎着手上，最后瞧着对面的男人，说了句:“你在格陵兰五年，该回去看看了。”
延斯鲜少揪着眉:“我会看着办。”
“每次都是这回答。”乔森指着延斯衣口的破洞，缓缓开口:“你这个破样子，打算捕鱼多少年，难不成要熬到死么？”
“我不会混成那破样子。至少，不会穷苦熬到死。”延斯发呆似的看着远处的边际，嘴里喃喃:“和你们说过，我很喜欢这里。”
“我知道。但我需要告诉你。”半会儿他却开口:“你母亲给我打过电话。”
“...打电话来做什么？”
“去看看你父亲，他在医院。”
“不用管，我回去正好不用和他们抢继承权。”李延斯直接摆手作别:“就这样，我今天就先回去了。”临别前又看了眼曾奈，曾奈愣了下，随后笑道:“有空再会，延斯。”
李延斯走了，走得很快，更像是逃走的。
回屋里后，他先是去了浴室里头，臂弯里扣着件干净的睡袍，奈奈问:“你现在洗澡？”
“嗯，里面的已经湿了，我换身衣服。”乔森这样解释，修长的指关节慢慢松开自己大衣的纽扣，由上而下，动作优雅缓慢，他瞥着奈奈，笑问了句:“你想一起洗澡？”
“...不，随便问问。”
乔森把大衣递给奈奈:“劳烦你挂在衣架上。”
“好。”曾奈若有所思地盯着他里面的衬衫，磨蹭了会儿，才说:“要不以后我帮你洗衣服，在你家里白吃白住也不怎么好。”
乔森抿着嘴，眼睛盯着她手里的大衣:“...不用，我喜欢你白吃白住的样子。”
“......”
乔森洗完出来后，曾奈还在整理今天拍好的十几张照片，因为她准备这几天分类好后就传到顶头上司的公司邮箱里。
她就坐在笔记本屏幕前，带着黑边眼镜，由于屏幕强光发射，只看见眼镜内部她隐隐颤动的睫毛，还有半垂眼皮里闪动的眸子。
认真的样子，他这一生都不想忘记。
乔森臂膀贴着墙，立在那里一动不动地，连头发都忘记要去吹干，他的眼睛涵盖着光泽，其实半显倦意，却是盯着她不放。
奈奈左手指不自觉地放在嘴角处，然后牙齿开始咬允指尖的皮肤，慢慢磨蹭。感到纠结或者发呆的时候，她一直保持这个咬手指的习惯。
有一种说法，说是你失忆了，可身体各个肢部却在不受控制地，保留着自身最开始的某些习惯，好比这个咬手指的习惯，就好比，她最喜欢贴着乔森这个习惯。
乔森忍不住弯嘴笑着。
奈奈侧头来看着他，也笑，只不过是某种不怀好意。赶紧招呼乔森让他过来，示意看着电脑:“你看，我给你拍的。”
万古不变的冰山一角，与深蓝的海水蓝天链接，在这至纯至净的世界里，不远处的乔森立在冰峡口中，漆黑的背影在白地尤为显眼。
耳边一切寒风的声音自动屏蔽，当她按下快门键那个时候，心脏砰砰地跳动，砰砰地，一下，两下，三下...随着他的身影，心脏有规律地令人眩晕的摆动，她忽然想明白了个问题，现在的奈奈，喜欢乔先生。
——
乔森沉默地瞥着一旁的奈奈，不置一词。
于是曾奈朝着他笑了番，也没说话。
嗯，笑得还是有些傻气。
乔森心情好些，将毛巾搭在头发上擦，随后极其淡然地问了句:“这么喜欢偷拍我，为什么不在家里偷拍？”
“在家里没什么可以拍的。”
“你确定？”
曾奈想了下:“有什么可拍的？”
乔森弯嘴笑了下，手掌搭在她身后的椅背，接着微微俯身，周身灼热的气息扑洒到她脸上，玩弄她敏感的味蕾，曾奈的脑袋又一次处于短路状态。
乔森的嘴唇凑到她耳际，低低地调侃了句:“我的裸|体，以前不是拍得挺起劲么...奈奈。”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主人公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