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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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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小道上的俩边一片漆黑,马车只能靠着朦胧的月光前行。
白羽靠过来依着江零珂入睡了。
“冯捕头,明人不说暗话,你这么费尽心思亲近我家夫人是何用意?”江零珂趁着白羽熟睡之际,立刻带着质问的小眼神瞅着冯镜。
“你也不用掩饰,我早看出来了,无事献殷勤,必定图谋不轨!”
冯镜饶有兴趣地问:“哦?你看出什么来了?”
“你居心叵测!”
“哦?”
“白羽已是我夫人,你便不要妄想了。”江零珂语气十分严肃。
“啧啧,一个男子居然会对一个女子说这种话,你不觉得很不可思议?我与白羽皆是女子,又何来图谋不轨之说?还是说你——”冯镜冷笑几声,目光落在白羽熟睡的面容上,冰凉的眼神竟柔了片刻。
江零珂无论如何也忍不了,她怎么能当着自己的面觊觎自家夫人?
“看来我们不能一起同路而行了,冯捕头明日请自便吧。”
“白羽还未同意,你说的作数?”
“我是她夫君,我说了算!”江零珂不禁提高声音,怀里的白羽却是皱眉动了动身子,深怕吵醒她,江零珂又压低了声音,“你对我虽有救命之恩,若你要我做何事,能做到的我定会帮你。”
冯镜道:“如果我要你离开白羽呢?”
“不可能!”江零珂脱口而出,环着白羽肩膀的手紧了些,死死的盯着冯镜:“你别痴心妄想了,她不可能喜欢你,我也不可能离开她,劝你另寻良人,莫白白浪费大好年华。”
冯镜却道:“我很好奇你是如何看出来我喜欢白羽?你不觉得这很难理解也无法接受么?”
“我家夫人说过,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言罢,江零珂低头瞧了一眼枕着自己怀中入睡的白羽,心底翻腾起怨念:夫人你倒好,俩眼一闭什么也不知道,给我召来的情敌可是气坏我了。
而且这有何难以接受?难不成要告诉你,我家夫人可是倒追自己的么?还告诉你,她自己也是个女子么?江零珂冷哼一声,别过脸去,并不愿告出她最大的秘密。
冯镜迷起了眼睛:“如此看来,你竟完全不排斥这种感情,还习以为常的样子。”
江零珂挑眉:“怎么,你感觉很意外?”
冯镜双手抱胸,眉脸恢复了以往的冷漠,她嗤笑道:“有何意外,在客栈窗外时,我便看出你的异样,只是不太确定,经你一说,我才彻底确认,原来儒弱书生竟是个女子。”
江零珂心头一惊,随即明白过来中了圈套,是了,一般的人哪里会明白异类的感情?更何况有哪个男子会仇视一个女子抢自己的夫人?再加上这女子哪里是普通人,常年过着的可是添着刀血过日子,这点眼力都没有怎么能坐上大同国第一捕快的位置?
“居然被你套坑去了。”江零珂微微暗恼,“没错,我确实是女扮男装,那又如何?”
冯镜啧啧道:“难怪你会如此提防我,原来是怕我拐了你家夫人么?”
“我与她已成亲,她便是我的!”江零珂斩金截铁。
“蠢书生,我何时说过抢你家夫人?”
冯镜漠然的脸上竟露出一丝落寂:“看来你我乃同道中人,难得。”
江零珂呆了呆:“你竟然也是——那你为何如此靠近我家夫人?”
“这个啊——”冯镜无奈一笑,“说来话长,不过,你只要知道我对白羽并无他意便行。”
江零珂点头,感同身受道:“看来你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冯镜嗤笑道:“你还是先考虑你自己吧,女扮男装就算了,还敢瞒着身份娶妻成亲,你就不怕被发现?身败名裂,一无所有?”
“怕,但我更怕的是我家夫人会因此受到伤害。”江零珂心知解除了危机,也没这么敌对冯镜,“不过,我不后悔。”
“当真情深似海?”
“无怨无悔。”
冯镜叹息:“若是当初我能有你这般勇气,也不会……罢了,已经过去了。”
“什么?”
“没什么,我们也算是有缘,不如交个朋友?”
“乐意至极。”江零珂微笑道。
冯镜却撑起一只手摸了摸下巴:“扮成男子,来一个瞒天过海便能娶到夫人,好计策,不如我也试试?说不定也能同你一般,娶到如此花容玉貌的夫人。”
江零珂摇头道:“你以为很容易?我不过手无寸铁的书生,瞒着身份考中举已是犯了杀头的大罪,如今更是入赘白家,做了白家的上门女婿。”今后一辈子便再没有从前的我了,江零珂苦笑一声。
“入赘?你瞧瞧我够不够白?当个小白脸可合格?”冯镜眼睛一亮。
江零珂仔细端详她一番,笑道:“残次品。”
冯镜翻个白眼:“你也算个劣质品。”
“哎,白羽要是跟了我多好,怎么偏偏让你先遇到,简直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你嫉妒我!”
“我是个老实人。”
……
自从有了冯镜这个跟屁虫,走到哪儿都要跟着,江零珂又对她无可奈何,自家夫人似乎与她关系不错,聊的话题没完没了,江零珂都不敢相信这个女子还是那晚杀人不眨眼的冯捕头?
有默契的是,彼此都未在白羽面前谈起身份之事。
接下来的路程冯镜选择了骑马,不再去打扰那对新婚夫妇,省得受某人的白眼,慢悠悠的在马背上骑行,多悠闲快哉。
王康缉拿归案,暂时她是可以休息一段时日,难得偷得浮生半日闲。再且,她望着白羽那面容,竟也不愿意离开,想要多看几日,白羽——有那么几分似她——
冯镜嘴里叼着狗尾巴草,思绪缓缓飘散在远方,那个今生无论如何也到达不了的地方。
曾几何时,她身边也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那个傻姑娘整整陪了她数年。起初年少,情爱之事委实提不起兴趣,她只喜爱舞枪弄棒,为此家里便送她上山拜师傅,练就一身好功夫。后来出师下山,行走江湖,多数行侠仗义,一把剑走天涯。忽有一日,她落脚大同国北边的一座城内,遇见一姑娘被人欺负,便举手痛扁一顿,此后那个姑娘,便不依不饶,紧紧跟随在自己身后。
赶也赶不走。
冯镜无奈,便留在城内居住了数年。
偶尔接一些城内官衙发出的悬赏告示,生活倒是无忧。
那个姑娘十分爱笑,笑起来两边小酒窝圆圆的。
一日一日,冯镜渐渐接纳了她,向她敞开了心怀。冯镜也很享受,与她每日携手漫步于湖边,冯镜以为,此生定是遇到了知己。
而那个姑娘年数越来越大,家里开始着急,逼着姑娘嫁给一个她不喜欢的人。
姑娘当然不愿意,死活不嫁,以绝食要挟。
终有一日,她顶不住压力,寻到冯镜,让冯镜带她远走高飞。
并且——姑娘说,我喜欢你。
冯镜落荒而逃。
便再没回过城,一直在外。待冯镜回过味来,终日心里落空空的,总是心堵的慌,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让冯镜内心反复煎熬。
可为时已晚,城内已经没了那个姑娘。
据说姑娘已经不在人世了,冯镜再也找不到她。
姑娘对她说过最多的话便是,若你是男子该多好,若我能为你生个可爱的孩子该多好。
冯镜突然醒悟,姑娘竟然想给她生孩子。
最该珍惜的人,得到时不以为然,不去珍惜,待失去之后,阴阳相隔一片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