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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不欢而散 ...

  •   “您和他已经待在一起四个小时了。”

      杜瑜说完这句话,才意识到自己在不自觉中将心声吐露了出来。

      他在外面等着主人出来吃饭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等到饭菜的热度都散去,才忍不住前来提醒他。

      只是门一移开,他看到两人面对面,相看两不厌的模样,一下就有些控制不住,觉得他们是在浪费研究的时间,所以他才会心生不满。

      杜瑜立即反应过来,觉得自己这么说不妥当,只好又自然地加上半句,“等您吃饭很久了,菜都凉了,快出来吧。”

      他微笑着朝他们招了招手,告诉自己,主人和实验对象独处是很正常的事情,他没必要去介怀。

      谢云纲立马手脚利落地帮杜余收拾东西,殷勤地问道。“老师,你饿不饿?”

      在门口的杜瑜抱着手,笑而不语,眼中闪过疑惑。

      这称呼转变的太快,杜余和他的复制人都还没习惯。

      但是杜余总算想起自己刚才算是答应了谢云纲,不能食言,也就硬着头皮应了下来。

      “嗯,一起吃饭吗?”杜余在实验室洗手,脱下无菌外袍。

      听到这句话的杜瑜,面上的笑意越来越淡,目光移到了谢云纲身上,像是在询问他是否要留下。

      对了,他待会儿还要好好问问主人,“老师”这个称呼是怎么回事?这人不是读书吗?学校里一大堆老师和教授是摆设?

      谢云纲被他的目光盯着后背发凉,明明助手看起来这么温柔,为什么他却感觉自己在被威胁?他是不是不要留下来比较好?

      成功认了老师的谢云纲点到为止,心满意足地打道回府,“今天也不是很累,我就先告辞,不打扰老师您了。”

      杜余顿了一下,想起自己刚好也有点事情要和杜瑜说,需要与他独处,也就点点头。

      谢云纲彻底离开之后,杜瑜的四肢才开始舒展,露出真切的笑容,扶着他肩膀与他一起去饭桌。

      “主人,我今晚做了你爱吃的菜,您这么累,一定要多吃点。”

      杜余微微抿出一个笑,捧起饭碗,慢条斯理地开始吃,脑内思考着他该如何开口,说出他想说的事情。

      一向善于察言观色的杜瑜感觉了杜余的欲言又止。

      主人已经很久没有夹过菜了,一直在吃碗里的白饭,目光呆板平直,一看便是脑中在思考着什么。

      他为杜余夹了几筷子菜,叮嘱着他吃多些,最后才问道:“主人,有什么想说的,但说无妨。”

      杜余惊讶地抬头,然后才思量着开口:“我刚才已经把药剂给配置出来了……“

      杜瑜点点头,鼓励着他继续说下去。

      “虽然失败了,但是我觉得已经是很大的进展,可以开始和研究所汇报了。”

      杜瑜了然地点点头,绽开一个笑,“那这是一件好事,恭喜主人这么快就有了进展。您写的资料我都看过了,如果要汇报,我随时随地都可以。”

      杜余沉默地吃了一口饭,吞下嘴中的食物。其实他想说的重点不是这个。

      “这次的汇报我想自己去。”

      因为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他的每次在外活动都是由杜瑜代替,他们已经有了心照不宣的习惯,所以这次,他这个原身想要自己出去,反倒要先和杜瑜说一声。

      杜余以为善解人意的杜瑜很快就会答应的,但是出乎意料,他也陷入了沉默,执筷在修长的手中,就是没有进一步动作,似乎在思量,又像是根本没听杜余说的话自顾自地发呆。

      他的这种反应让杜余的处境尴尬起来。

      因为实践的操作他的复制人不在场,其中有很多细小的灵感他没有一一记下,如果要与他解释也是大费唇舌,他不善于表达,无法很好的诠释自己的想法。

      更因为某些私心,他想自己来叙述自己的研究。

      但是似乎他的复核人不大乐意……这该如何是好?杜余皱眉,嘴中原本可口的饭菜也如同嚼蜡,难以下咽,他捧着饭碗不知该说些什么。

      杜瑜感觉到了他的为难,没有说什么,只是起身为他盛了一碗汤。

      杜余茫然地接过汤碗,他不知道复制人究竟是同不同意。

      但是怕再说下去,气氛会更加沉寂,他也就闭嘴,慢慢地咬着碗沿喝起了汤。

      杜瑜若无其事地继续吃饭,心思流转不停。

      当他听到主人这么说的时候,脑中第一个闪过的念头就是,主人对他的信任不复以往了吗?不然为什么突然会这么说?他表现的还不够让他满意吗?

      再接着,他就下意识地排斥让主人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种自私的情绪从何而来他也不清楚。他只是不想再成为那个只能在暗处,窥视着主人的存在。他想要闪耀到能够让主人都笼罩在他的光芒之下。

      一顿饭吃的索然无味,杜瑜默不作声地收拾好碗筷。

      杜余也迟钝地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寻常,手足无措地擦了擦桌子,还是犹豫着再次提起。

      “如果可以的话,这星期六我就和龚丽联系了?”

      杜瑜充耳不闻,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将碗筷全都放进了自动洗碗机中。

      杜余就僵立着在他身后,看着他细细地擦洗着手,从手背,手心,到手指的缝隙,不让任何的油污沾染到他光滑洁净的双手。

      这个动作进行了良久,杜瑜才风轻云淡地开口,“星期六也好,我可以看着您的资料研究几个晚上,再怎么愚钝也懂了。”

      他们的脑子是相同的,他觉得主人能想到的,他未必会想不到。

      杜余哑然。他的回答滴水不漏,不软不硬地无视了刚才他说的话。

      他的复制人就是知道他不会说话,才这么故意的?

      他之前虽然想着让复制人代替他出席所有的活动,代替他成为在外的形象。

      但是真正不见天日,一点交际活动都不参加的时候,作为群居的人类,他还是太过寂寞了,压抑了太久的表达欲让他开始期待着这次的汇报。

      可似乎现在,他的复制人已经逐渐掌握了主权,而且现在态度模糊,没有明确拒绝,就是一直说自己解释胜任。

      杜余自然是反驳不过他的,因为两人互相都彼此心存不忍,矛盾也没有进一步加深,但是两人最后还是不欢而散。

      之后的实验,杜瑜就再也没有参加。

      杜余还反思着是不是自己太直接了当了,毕竟他的复制人也是独立的人格,哪是能够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想让人家代替自己就让人家代替,当自己想要出现时,又要求他掩盖起自己的光芒。

      想了想,他生出一丝愧疚。

      但其实原因也不全是因为这件事。

      就在不久前,龚丽兴高采烈地发了一个电视节目的电子录制邀请函给他。

      节目名叫《科学大发现》,是一档预计开拍的,科学探索与娱乐相结合的节目。

      在这个科技为上的时代,人们越来越意识到了科学的重要性,而这档节目,就会邀请一些各个方面有所成就的专家来担任顾问一类的人物,与观众一起去探索其中的奥妙,挖掘枯燥中的趣味,也会探讨不少冷知识。

      杜余作为新锐科学家,年纪轻轻,在外形象极佳,比那些白发苍苍的专家具有的吸引力大了去了,自然是最适合节目的人选。

      杜余只匆匆看了一点,也没有认真看节目策划便点头答应了。

      看龚丽眉飞色舞的模样,他便知道这个节目应该是制作精良的,不然也不会让他一向淡定的助手露出这样的表情。

      他没接触过这方面的事情,也不太懂。

      他只是觉得能将他们每天研究的知识传播出去,让更多人了解到他们的行业,从而热爱上科学,这样很好。

      电视节目是一种传播度很广的形式,不过杜余却毫不担心,他早就潜移默化地将这种事情转移到了杜瑜的身上。

      他也无条件地相信他有足够的能力去参加节目。

      只是到时候,杜瑜的身价或许又会继续水涨船高,受到更多不同圈子的人的追捧,接触到另一个他不了解的世界。

      那时候,他就不再只是他的复制人,会每天守在这一隅,为他打下手,做三餐。

      对此,他虽有失落,但也欣然接受,不愿意让自己的自私禁锢了他的发展。

      他怕他的复制人会恨他,恨他将自己带到这个世界上,却限制着,不让他成长为一个独立而成功的人。

      尽管杜瑜已经初露锋芒,但杜余却总觉得这不是他的极限。

      既然是他单方面地决定他来到这个世界,他便总是不自觉地担负起如同父母一般的责任感,觉得自己应该给予自己的复制人更多的机会。

      他一方面仰望着杜瑜的高度,另一方面又将他推得更远。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不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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