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颓溺》顾耳

2、温润如瑜

　　复制人长得和杜余一模一样，只不过性格是截然相反的，自从他睁开眼，杜余看见那一双清亮，又带着春日初晨般光芒的眼睛就知道了。

　　杜余唤他为杜瑜，是因为他觉得杜瑜就像一块美玉一般温润无暇，而瑜，正是美玉的意思。

　　其次，他们的名字读起来音调相同，正好像他们的关系，好像是同一个人，却又不同。

　　杜瑜静静地躺在器材中，实验室的灯光刺眼又明亮，打在他的身体上，浑身泛着光圈，又让人觉得冰冷。

　　他纤长的睫毛动了动，缓缓睁开眼，视线自动对准器材前站着的杜余，盯着他看了几秒后，蓦地露出一个笑容。

　　这个笑容像是会发光，一下子将实验室的阴暗给驱散，连冰冷的白色灯光也似乎柔和了起来。

　　杜余一下子怔愣住，仿佛心口被什么撞了一下。他从未想到过，自己的脸也可以做出这样的表情，露出这么灿烂的笑。

　　他想对自己的复制人说些什么，但是又无从开口，还好他的复制人并不像他一般生怯，率先开了口。

　　“我是谁呢，你又是谁呢？”

　　杜瑜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一句话，带着许久未开嗓的丝丝沙哑，但是声音晴朗又悦耳，听起来也不像他自己。

　　杜余又开始想，或许自己不爱说话吧，平时难得说几句话，都是压着嗓子，语调死气沉沉，听起来自然也与复制人的不同。

　　杜瑜的疑问未得到杜余及时的回复，便再度疑惑地开口。

　　“你是我的，主人？爱人？亲人？”

　　他提出来的几个设想都是些亲近之人的身份，这让杜余的心有了一丝柔软，只是爱人……倒是太奇怪。

　　杜余一向直话直说，也不会拐弯抹角。平静地把自己研究出人体复制技术的事情告诉了他，心下对复制人的想法而感到十分好奇。

　　“所以说，我是您的复制人？”杜瑜听了之后没有十分讶异，只是又确定性地多问了一句。

　　杜余点点头。

　　杜瑜抿起唇，沉思了一瞬，很快便接受了这个事实，从器材里爬出来。

　　他像是关节生锈了，木偶突然上了发条一般，机械地晃了晃身体，才将四肢活络柔软。

　　“怪不得，我没有记忆，可是脑子里却有很多想法，对这个实验室似乎很亲切。”杜瑜带着淡笑开口，丝毫没有介怀自己是个复制人。

　　“你，不在意吗？”杜余问了一句。

　　他观察了一会儿，发现杜瑜是一个有着个人想法和思考的独立生命体，难道杜瑜不在意自己是一个人的复制品吗？如果是他自己，必然不会这么洒脱的。

　　杜瑜的嘴角又挂上了清浅的笑意，缓缓向他走近了一步，轻声开口：“是主人你将我带到世界上的。”

　　虽未说完一句完整的话，但是后面要表达的意思也不言而喻。

　　是主人给了他身体和生命，他该感激，该帮助主人完成任何的事情。这是杜瑜最初的想法，纯真，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