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警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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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墩布的水槽里汩汩往外涌出颜色气味都很可怕的水，而言棉换下的衣物泡在里面，随着水波缓缓起伏。
沉默地盯着水槽，言棉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其他女孩远远围观指点，在言棉回过头时纷纷作鸟兽散。
开学第一堂体育课在室内体育馆。
在上课铃响后，言棉才出现在了A班的队伍里，看清她的装束，队伍里窃笑声四起，赵朵朵的嗤笑声尤为清晰：“哟，哪儿跑来的乡巴佬？穷得连鞋都买不起？”
“听说有些地方穷到一家几口人只有一条裤子穿。”
“嘻嘻，泥腿子就是泥腿子，扶不上墙的。”
老师对言棉的迟到很不满：“怎么回事？上我的课必须提前五分钟！”
“对不起，”言棉果断道歉，“老师，我刚转学过来，不太清楚您的规定，以后不会了。”
闻言老师表情稍缓，他挥了挥手：“下不为例，入列！”
言棉迎着四面八方奚落讥讽的视线，很坦然地赤脚站在队列末尾。
帝都中学很有钱，配套设施一应俱全，室内体育馆铺着木地板，踩在上面一点都不磨脚，就是有点儿凉。
不过很快言棉就不冷了。
先是绕场慢跑，活动过后的她脸色红润，眼睛湿润，脚心烫呼呼的。接着又跟着老师学太极拳的基本招式，不紧不慢的动作，也不耗费太多体力，言棉反而觉得光脚更方便。
同学们起初还在挤眉弄眼，渐渐的，他们笑不出来了。
言棉态度磊落大方，反倒衬得他们很low。
同时在体育馆里上课的还有其他人。
C班那边，宋霄霄不时回头往A班看，旁边一个女孩轻轻拉了她一下，压着声音把发生在女生更衣室的事说了一遍。
宋霄霄沉下脸：“胡闹！谁干的？实在是太过分了！”
同班女生有些讪然，呐呐道：“不是，是A班那边放出的消息，要让她吃点苦头，懂点规矩，好像是霖少的意思……”
“靠！”宋霄霄骂出了声，“纪巳霖那个王八蛋，他能不能跟他哥，跟他爷爷学一学？能不能有点男人的样儿？欺负一个刚转学过来的女孩子，算什么本事！”
同班同学往旁边站开了几步，用宋霄霄刚好能听到的音量小声嘟哝：“……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几斤几两重，还敢骂霖少……要不是霖少，你能进帝都中学吗？忘恩负义，白眼狼！”
宋霄霄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在心里把纪巳霖骂了个狗血淋头。可是她转念一想，自己确实拿纪巳霖没有半点办法。以前大院里的小孩儿们一块儿上房摸瓦掏鸟窝，她骑在高高的院墙上，满脸脏兮兮冲他炫耀地举起鸟蛋，白皙干净漂亮的纪巳霖坐在树荫下，安静得像一尊精致的瓷娃娃。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和她渐行渐远，他变成了浑身带刺，傲慢又独断专行的模样，而她也……宋霄霄黯然垂眸，捏紧了双拳。
下了体育课，同学们都远远避着言棉走，仿佛她是个会走动的，到处散播瘟疫的病原体。
室内暖气开的足，一堂太极打下来，虽然动作舒缓，却也让她结结实实出了一身汗。学校发的运动服是短袖加长裤，沾了汗贴在身上，别提多难受了。
偏头看了眼被风吹得咣咣作响的窗户，言棉默默给自己打气，不要露怯，不要慌张，慌了就中了那些人下怀，凭白让他们看笑话。
旁边传来一个女孩小心翼翼的声音：“喂，同学，你需不需要……”
“我直接这样走出去，应该不会成为帝都中学第一个冻死在路边的人吧？”言棉自嘲地笑了笑，“不过我觉得可以尝试一波，跑起来就不冷了。”
“你需要衣服吧？”女孩朗声打断她，“我那儿有件备用的外套，只要你不嫌丑。”
言棉略一错愕，继而眼中露出了感激的神色。
“你好，我叫言棉。”
“我是宋霄霄。”
放了学，宋霄霄背着包随着人潮往校外走。
一辆黑色的轿车无声无息地跟了过来，周围学生纷纷让到两旁，车窗降下，露出纪巳霖苍白冷傲的容颜。
“宋大头。”
宋霄霄脚步顿了一下，没回头，继续往前走：“干嘛？”
对她粗声粗气的回应，纪巳霖皱了皱眉，他故意提高了声量：“宋大头，我有事问你。”
“有话就说有屁快放。”宋霄霄还是没回头。
“啧，”纪巳霖指尖敲了敲车侧，示意司机放慢车速，配合宋霄霄的脚步，“这么粗鲁，一点女生该有的样子都没有，难怪没人要。”
宋霄霄忍耐着没搭理，埋头加快了脚步想甩开他。
轿车轻松跟上了她。
“大头，”纪巳霖趴在车窗边上，眯起眼盯住宋霄霄，“为什么你的外套会出现在那个穷酸女的身上？”
“我的衣服爱给谁给谁，关你什么事？”
“我只是好心想提醒你，”纪巳霖笑了笑，“穷酸的味道比臭水沟还恶心，当心沾上了甩都甩不掉。”
“……”
“想想你爸，再想想你是怎么来这儿的。别跟我对着干。”说完，纪巳霖摁了一下开关，车窗升起，遮住身形。
轿车加速从宋霄霄身旁掠过。
宋霄霄捏紧双拳久久不语。
回到租屋，言棉关上门，走过玄关，晃了晃，陡然脱力跪跌在地。
手狠狠掼在了地板上，蹭出掌心一道鲜红的刮痕，言棉摊开手，怔然半晌，一滴晶莹的泪水落了下来。
拎着一袋热乎乎的小笼汤包拧开大门，姜乐喊着言棉的名字往里进，看见她的瞬间，笑容从他脸上褪得干干净净，一阵风似的冲过来将言棉紧紧搂在怀里。
“棉棉？你怎么了？”指尖止不住地微微发抖，姜乐有些慌了神，想给她擦眼泪，手上还挂着往外散发热气的袋子，“出了什么事？”
言棉没想到他居然回来得这么早，忙胡乱在脸上抹了两下，沙哑着嗓子推了推他，说：“我没事……什么东西，好香啊。”
“别扯开话题，”姜乐捏着下巴将她转回来，“是不是在学校里出了什么事？有人欺负你？操！”
见他蹭地起身就往外冲，言棉起身追到门边，死死把他拽住。
“没有……真没有！你别冲动……姜乐！你能不能先给我一个说话的机会，听完了再决定要不要出去找人干架！”
姜乐放开门把，看着她没做声。
揉了揉额角，言棉叹了口气：“没有人欺负我，是我自己……学校里每个人都很优秀出色，看他们浑身洋溢的自信，我挺有心理落差的……代表一中出来做交换生，我感到压力山大，进门时还不小心自己绊了自己一跤，把手给摔疼了。”
说着，她委委屈屈地朝他伸出掌心。
瞧着她这副小模样，视线扫过她白嫩手掌当中那道刺目的红，姜乐身上的戾气一点点消失，他无奈地走回来，单膝点地，握住她的手，低头亲了亲。
“傻姑娘，”以指节轻抚她脸颊，姜乐叹息道，“就为这个，所以哭了？”
言棉红着脸逞强道：“我才没有哭……那、那是被风迷了眼！”
姜乐好笑地把她搂进怀里，在她背上拍了拍：“好好好，没有哭，是我眼花看错了，好不好？我的棉棉最勇敢，最坚强了。”
“那必须的！”言棉眨眨眼，紧紧搂住他，悄悄擦去了眼角的湿润。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能让他发现，不能把这些事情告诉他。他的演艺道路已经开始前行，他将来是要做零黑点完美艺人的，绝对不能让他做任何冲动的事！
只要她能紧紧拥抱住眼前的温暖，她就能变得更加强大，强大到能独自面对所有困难挑战。不就是校园冷暴力吗？她上辈子又不是没遭过！
再来一回，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胖乎乎自卑又软弱的女孩了，言棉眼神变得坚定，她绝不会被轻易打垮，那些人越想看她的笑话，她越要活得精彩！
定了定神，言棉露出笑容，捋着姜乐发根将他拉开一点儿。
“轻一点，我快被你箍得不能呼吸了。今天的工作感觉怎么样？节目是怎么做的，跟我说说吧。”
姜乐其实并没有完全相信言棉的说辞，但他尊重她，既然她不说，肯定有她自己的想法，他不愿强迫她做任何事。但他会想办法查出到底是谁惹得她伤心落泪，任何伤害她的人，他都不会放过！
存心想要哄言棉开怀，姜乐张罗着翻出碗筷，把买回来的小笼汤包装好，亲手喂进她嘴里，捡了些节目现场有趣的事说给她听。
“真的吗？”言棉注意力成功被引开，她一边吃一边眉飞色舞地追问，“这是一档户外节目，在外面录制？”
“也不全是，”姜乐单手支额，笑得无比温柔，把小小一只皮薄如纸的汤包喂过去，又拿了张纸轻轻给她擦去唇边的汤汁，“慢点吃，小心烫着……这个节目剪好以后只有15分钟，插在两个节目之间的空档。主打流行的各类音乐、艺术资讯，其中一个环节就是到高校、街头或者艺术馆之类的地方去，随机采访一些路人和观众，了解他们的真实看法。”
“所以你要当MC（主持人）去做采访？”言棉两眼放光，捧着脸一会儿赞叹一会儿惋惜，“好棒哦，你去做采访肯定没人能拒绝得了……可是我要上课，不能跟着你去现场，看不到你当主持人的样子，嗨呀，好气啊！”
姜乐捏住她上下嘴唇，弹了弹她鼻尖：“小笨蛋，那有什么好看的！在外面傻站着，风一吹就被冻成傻逼，嘴都张不开还得追着人跑，好不容易问出来的吻题被风撕得支离破碎……我是为了生存才受那份罪，你不一样，我舍不得。”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警告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