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不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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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姜乐抬手挡了挡夕阳铺天盖地的霞光，眯起眼，冲言棉笑得爽朗，他撑着双杠一跃而下，递了个东西给她，“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这个，我看挺多人排队在买，就下车跟着一块儿排，买到了最后一个……哎？怎么了，抬起头给我看看。”
低着头，言棉遮着眼睛躲闪着不让他看：“没、没怎么。”
“怎么哭了？”姜乐立马蹲下，一着急腿在地上嗑了一下也没在意，视线光顾着在言棉身上来回打量了，“来的时候遇到什么事儿了？还是考试没拿第一？别哭啊……你这一见着我就掉眼泪，我都慌了。”
手里拿着东西不是很方便，也不太敢用力，姜乐犹豫片刻，小心翼翼地把言棉环在双臂之间，由下往上，担忧地盯着她。
看着他眼底一览无余的关心，言棉鼻子酸得更厉害了，眼看泪水又要止不住地漫堤，她连忙用力揉了揉眼睛，努力仰头咧出个笑容，伸手拉姜乐起来：“没事，就是被风迷了眼而已，你刚不是说给我买了东西吗？”
“哦，就这个，”姜乐有点反应不过来，难得的露出了一脸懵然的神情，“可能凉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吃，要不你别吃了。”
“我要吃，给我。”言棉坚持道。
“不是，棉棉，我是说……”姜乐拿她没辙，“那你尝尝，要不好吃就别吃了啊。”
“好吃。”言棉把纸袋撕开一个口，咬了一口，抬头对他笑，“很好吃。”
真的吗？姜乐有些恍惚地想，但他没把话问出口，左右看看，拉着言棉找了个避风的地方坐了下来，认真盯着言棉，想要弄明白她方才那一瞬间的情绪裂缝是怎么回事。
言棉没出声，用手在下面托着，一口接一口的吃着姜乐买给自己的东西。
这玩意儿叫“土味掉渣饼”，在言棉的回忆里，正好差不多是这个时候忽然开始流行了起来，年轻人总爱赶潮流，其他人对新鲜事物也感兴趣，当街一个不大的门脸外边能排老长的队伍等着买新鲜刚出炉的饼。
虽然冷了，但印象里的味道没怎么变，唯一变的是……那时候，她想买却没什么机会买，偷偷买了也不敢带回家吃，家里管得严，从小严格控制她的零用钱，不让她有机会在外边吃零嘴。
而现在，她来不及想，就有人先一步为她买了来，怕凉还揣在大衣兜里，沾了一身油烟味儿也没所谓。
“……没事，再买件就行。”姜乐低头瞅了眼，大大咧咧的说。
“好败家啊，有钱真了不起。”言棉把最后一块饼塞进嘴里，拍了拍手、衣服，这可真是掉渣饼。
姜乐拆了包湿纸巾，拉过言棉的手给她里里外外仔细擦了一遍，在她手心轻拍了一下：“那是，有钱当然了不起。”
把垃圾收拢在一块儿扔进垃圾桶，言棉看了眼天色，太阳已经大半没入了地平线，天穹呈现出黑夜降临前最瑰丽的色彩，渐次晕染着铺开，她深吸了一口气，来之前她有一大堆问题想问——你怎么那么傻？替队友去跟管理道歉？你是不是受委屈了？
可是此时此刻，她忽然觉得这些问题都没必要问。
因为她无论以前，还是现在，喜欢的那个姜乐，就是这样的人，做着激烈强悍的摇滚，骨子里却带着一点传统的君子之道，侠义风范，有种旧式的固执，却又是个彻头彻尾的浪漫主义者，一切风暴戾气，到了他身旁，也会静止平息，归于安宁。
以前的喜欢是安静的，远远看着他就会很满足，每次在生活工作里遇到不顺，只要看看他的照片，听听他的歌，内心的烦躁不安就会瞬间消失，被他治愈，理智冷静重新上线。
现在能够站在他身边最近的位置，能够全心全意喜欢这个人，其他的事都变得无关紧要，只要他好好的，就什么都好。
“你想去哪儿？”姜乐问。
“不知道，”言棉摇头，她偷偷朝他脸上瞥去，没忍住又补了一句，“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姜乐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你……刚刚说了什么？再说一遍。”
言棉咬住了唇，觉得自己脸颊耳根迅速滚烫了起来，连声否认，视线左右游弋转移话题：“我说话了吗？没有……哎呀，糟糕，我的眼睛！”
路边锃亮的镜子里映出了言棉通红的眼睛，她皮肤白，一点泛红就格外打眼。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言棉懊恼地摸了摸眼眶，好像肿了，估计是先前揉得太用力了。
裹着大衣戴着口罩站在她身旁的姜乐二话没说，摘下帽子扣在她头顶，顺手往下压了压帽檐。
那你呢？言棉边整理帽子边看他。
姜乐眨眨眼，把口罩又往上提了提，没事，遮住脸就认不出来了。
……这人到底有没有自己很红的自觉？言棉扶额。
“我去买两根冰棍儿给你吧。”姜乐说。
言棉诧异道：“买那个干嘛？”
“我寻思，”姜乐咳了两声，“冰的东西能帮忙消肿，你可能用得上。”
“没事啦，我真的没事……都说了是被迷了眼睛，我没哭！”言棉坚持道。
“好好好，不是哭，”姜乐一脸无奈地看着她，“都怪这天，风太大，害我的棉棉变成小兔子了。”
“兔子怎么了，兔兔这么可爱。”言棉嘟嘴，两人渐渐走到了人流比较多的路段，她又把帽檐往下压了压，姜乐也谨慎地将运动衫的兜帽给拉上。临近地铁口，路人步履匆忙，有着急的直接喊着“借过”往前挤，两人之间的距离就这样被冲得远了些。
不过是一瞬间的远离，言棉顿觉空落落的，习惯了他的气息环绕，喜欢了他带来的安全感，就连温度也刚刚好。
她下意识去找，对上姜乐帽檐下明亮的双眼。
以前，都是姜乐主动朝她靠近。
这次，言棉努力向他去。
好不容易逆着人流挤到了姜乐跟前，言棉笑眼弯弯，大着胆子轻轻挠了一下他指尖。
“走吧？”
“……好。”
一周后，姜乐带着他新写的曲子来到公司，往上次拒绝他的音乐部门总监办公室里一坐，没等对方开口，抱着吉他，指尖在弦上一划，旋律流淌而出，总监准备站起来的身体又往后靠了回去，凝神听完，短暂沉默后，鼓起了掌。
“Bravo！”总监起身，笑着拍了拍姜乐的肩：“不愧是音乐才子，以后的歌都照着这样写，一准儿流行。等会呢我把项目组的人叫过来开个会，商量计划一下新歌的发行，赶在圣诞、年末那会儿上市，空降各大榜单！”
皱了皱眉，姜乐抬手往下按了一下，摇头道：“先不急，我是想用这首歌当第二主打，和之前作的那两首demo一块儿，合在一起发一张ep。根据我估计，加上后期制作周期，满打满算，也得到明年了。”
总监闻言不悦：“要发只发这首。上回你给我听的demo，我说了不行。”
“这是我的音乐，”姜乐语气坚定，“我说了算。”
“你！”总监指了指他，背着手在办公室里走了几圈，停下来问姜乐：“你别这么天真，市场不会接受的，大家认可的是民谣、抒情情歌，不是你弄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之前也做了摇滚，市场没有不接受。”姜乐并不退让，“风格只是形式，重要的是内容，好音乐一定能让大家都喜欢。”
“喜欢？你去街上看看，”总监嗤之以鼻，挥舞着双手在姜乐面前走来走去，“那些盗版小商贩见人就上前问，要碟吗？你辛辛苦苦写一首歌，转天就给你盗版得满天飞，有几个人愿意支持正版？盗版多便宜啊，有便宜不占的冤大头能有几个？你们这些搞音乐的，成天就是理想，理想能当饭吃吗？没有我们的制作团队和市场推广，没有我们这样专业的一条龙产业链，你们的理想就是只能抱着吉他，去地铁、桥洞下边站着唱一天，收一把钢镚！”
“签约之前，我们也不是没在街头唱过，”姜乐忍着怒意，竭力平静表达自己的态度，“能进公司发属于我们自己的唱片，我们都很感激。但是，我们希望能得到尊重——尊重我们的音乐和梦想。音乐应该是有血有肉的，而不是迎合市场的工具。”
“公司不是慈善机构，不可能养着一群人啥都不干，成天空谈理想。你们签了约，就得听公司的，老老实实给公司挣钱。”总监阴沉着脸，“我劝你趁早想明白这个道理！”
沉默片刻，姜乐扯了扯嘴角，站起来。
“对不住，想过了，想不通。”姜乐单手抚胸微微欠身，拿起吉他，从容离去。
这件事姜乐原本打算一直瞒着，瞒过了其他人，在言棉这儿败下阵来。
月考完了，学校准备迎接巡视组，校园里吵吵闹闹的，领导们一看这也太影响尖子班专心学习了，索性让他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反正都是一帮学习习惯特别好特别自觉的孩子，他们放心。
多出来一天假期，言棉高兴得走路都连蹦带跳的，姜乐在电话这头听着她声音里的雀跃，唇边也带上了自己都没觉察到的笑意。
“我吗？我没什么事……”姜乐抛了一下手里的帽子，接住，他停步扭身看了看街对面商场大屏显示的日期，若有所思，“棉棉，咱俩约个会吧。”
言棉噗嗤笑出了声：“哎，你可真是……我给你唱首歌，”清清嗓子，她唱道，“其实爱对了人，情人节每天都过。”
“等等，这是《分手快乐》吧？”姜乐扶额，“宝宝，你这歌选得不太对啊。”
“反正你懂我的意思。”言棉忍笑。
姜乐有些不好意思，揉了揉人中，声音也跟着压低：“那你要不要和我见面？”
“要！”
跟着姜乐去了几个有意思的地方之后，言棉跟他来到了一家歇业中的酒吧。酒吧老板等在门外，见着姜乐直接扬手把钥匙扔了过去。
“今天归你了，只要不放火烧房子，什么都行。”老板视线顺着姜乐瞄到了言棉，吹了记口哨，“原来你特意跟我借地儿是为了追漂亮姑娘。”
“行了行了，你别说话，赶紧走！”姜乐跟老板显然是熟识，撞肩捶胳膊的闹了几下，作势要踹，催着老板离开。
言棉笑着摇摇头，懒得理瞬间幼稚起来的男友，挑开门帘走进酒吧，四处看看，挑了个平时夜场根本抢不到的黄金位置坐下来。
姜乐走进来，她挑眉做了个手势。
“请开始你的表演。”
扬起嘴角，姜乐脱了外套跳上舞台，拿起吉他试了试音，抬头转身，眼神霎时变得不一样——变成了舞台上的明星，浑身都在发光。
“感谢各位的到来，”姜乐欠身朝“看不见的观众”行礼，“接下来，请用心听我的音乐。”
言棉很捧场地用力鼓掌，学着粉丝应援在台下喊姜乐的名字。
姜乐冲她笑笑，开始演唱他新创作的曲子。
旋律与他低沉独特的声线缠绕在一起，舒缓温柔，缱绻缠绵，当姜乐边弹边唱，走到舞台边缘坐下，与观众席上的言棉视线交汇。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呼吸也随着心跳而轻轻颤抖。
最后一句歌词与音符落下，言棉许久才回过神来，她轻声开口：“是……给我的歌吗？”
“嗯，”姜乐手在台子上撑了一下，跳下来，走到她面前，揽住言棉将她拥入怀中，“这首歌是为你写的，我的缪斯。”
作者有话说
第122章 不通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