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软化与思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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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拉可游鱼般匆匆穿过人群时，并没有看到赫敏也从另一个方向赶往教师看台。事实上，这时候她比任何人都惶恐——这几年在隆巴顿家顺风顺水的日子使她差点儿忘记了自己真正的身份：一只徒有其表的七色玛丽苏。直到此刻，她最亲密的伙伴眼看就要为她投机取巧的行为付出代价。
其实米拉可，不，玛丽苏一直非常清楚契约伙伴对自己的信任，信任引领她投身这方幻想世界的人不会放任她受到伤害。否则，聪慧如她亲爱的小公主，怎么会为一点儿不明朗的心思便轻易使自己置身险境？
可悲哀的是，作为一只徒有其表的七彩玛丽苏，她能够沟通虚实，甚至带领自己契约的公主穿越幻想之门，都是以七色玛丽苏血脉中仅剩的最本源的梦幻色彩作抵押。而失去了这最后的筹码，她再没有能力为自己的伙伴换取任何保障——到现在，她也没敢告诉小公主：对其余只能感受幻想世界梦境投影的公主们来说，在幻想世界的死亡不过是一场随时可以醒来的噩梦；她们在这方世界却随时可能遭遇致命的危险，而一旦没能逃离死亡，大约就将迎来生命与精神真正的终结。
教师看台与格兰芬多看台恰好相对，如果不想被十几把飞速穿梭的扫帚扫到脑袋，就得来往就得绕过大半个魁地奇球场。就算米拉可速度不慢，赶过去也得费点儿时间。好在她注意到斯内普教授已经及时盯着两人的扫帚念起反咒，而离地至少一百五十英尺以上的高空中，两人，主要是哈利总算暂时能坐稳自己的扫帚。
米拉可觉得自己对魔药大师的热爱又深厚了几分，但随后却连他黑漆漆的袍角被赫敏点燃也没注意——她原本还为那恶咒忽然的中断而欣喜，但立刻又重新感受到了里德尔的邪恶意志；并且惊骇地发现：这一次，恶咒的主要目标竟然从哈利变成了海蒂！
所以说，怎么能把海蒂的安全寄托于缥缈的运气或者那位里德尔对子嗣偶尔的慈悲呢。米拉可冷冷地对自己说。尽管从午夜决斗那晚之后，或者更早，海蒂就已隐隐表露出对那位“里德尔”某种非同寻常的期待。现在看来，能够寄托相似期待的大约还要添上个救世主哈利？
米拉可一面发散思绪，一面假装步履不稳，一个头槌狠狠撞上坐在斯内普教授后排的奇洛。同时配以小姑娘“惊慌失措”中翻滚不休的魔压干扰——她没信心直接对上里德尔而不牵连海蒂和哈利，只对付不敢暴露实力的奇洛就轻松多了。
米拉可这一下可比赫敏之前无意中撞的那一下凶狠得多，刻意催发的狂躁魔压也比赫敏那一点儿微不足道的魔力气息更能制造麻烦。总之，最后米拉可总算是收获了满意的结果——奇洛捂着自己腰眼儿半天起不了身，就连每每遇事过后让人心烦的抽泣似乎都没力气了。
魔力紊乱的滋味儿不错吧？叫你欺负我的伙伴！叫你害得斯内普教授被大家误会！叫你当里德尔的走狗！米拉可看着奇洛惨兮兮的模样忍不住在心底痛快地笑起来。当然，表面上还是没忘了“诚恳”地向他致歉。
盘旋在魁地奇球场上空的飞天扫帚不久前从十五把变成十六把，接着又变成了十四把——虽然米拉可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但这时候坚持继续待在高空无疑是十分愚蠢的举动。几乎是恶咒刚刚第二次中断她就跟哈利向地面俯冲——这动作哈利在过去的训练里已经做得十分熟练了，当他发现海蒂这样做的时候，跟米拉可培养出的惯性促使他立刻跟了下去。
这一次没再出什么意外——他俩都在离地一英尺左右的地方从容地扳正了扫帚朝向，脚尖刚好轻轻擦在魁地奇球场有些湿滑的地面上。不过哈利感到在刚刚几乎垂直下降的途中有什么东西钻进了自己嘴里。他干呕了两下，吐出一个精致的金色小球，小球两侧一对半透明的小翅膀还不安分地扑扇了两下。
是金色飞贼！格兰芬多胜利了！四周的小狮子们顿时发出震天的欢呼声。而在马尔福带领下同时围上来的小蛇们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二十分钟后，弗林特还坚持哈利只是差点把金色飞贼吞下去而没有抓住它。但是鉴于海蒂明显异常的脸色，就连斯莱特林们也没有谁理会他。
哈利开心极了——他没想到这样也能获得胜利，而且很重要的一部分是因为自己。要知道，当他在高空中跟扫帚搏斗的时候，几乎已经开始后悔没有提前留下遗书了。当然，最重要的是，他刚刚确认自己又多了一位真诚的朋友。尽管这位朋友现在被一群讨厌的斯莱特林们簇拥着，跟他隔得有些远了，但他确定之前在自己危难之时挺身而出的身影不只是美妙的臆想。
他隔着好几个斯莱特林望向海蒂挺拔如初的背影，预感两人的心灵迟早将再次贴近，就像之前在高空中那短暂的闲暇时一样。
没等李.乔丹异常振奋地宣布比赛结果，赫敏跟罗恩就催着大家回海格的小屋说要商量事情，一向热衷拜访海格的米拉可当然不肯错过。她本想把海蒂也叫上，可惜试了好几回都没能冲破狮群和蛇群的双重屏障成功突围到好友身边，于是只好拉上纳威，有点儿遗憾地朝小狮子们的队伍追去。
回到小屋后，海格给除米拉可之外的每个人都沏了一杯浓茶——小姑娘一直不太欣赏海格的茶叶，好在她常来海格小屋，这时候已经熟门熟路地搬出海格为特别为她准备的一坛兽奶,给自己倒满一大杯，接着炫耀般窝进海格怀里。
“是斯内普干的，”大家刚刚落座，罗恩就神情凝重地向大家解释，“赫敏和我看见了。他在给你的飞天扫帚下咒，嘴里嘀嘀咕咕的，眼睛一直死盯着你。”
“胡说，”海格说，他对看台上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事一无所知，“斯内普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因为什么坏事都能堆到斯内普教授头上咯。”米拉可语气平淡地说了一句，就又捧着兽奶沉默下来，但之前她眼里闪烁的笑意几乎完全消失了。
“我发现了他的一些事情。”罗恩忍耐地看了米拉可一眼，假装没听见她的讽刺，决定对海格实话实说，“万圣节前夕，他想通过那条走廊。幸好米拉可因为担心追了上去，没让他偷到那条三个脑袋的大狗看守的东西……”
“是的，我因为担心教授追了上去，可是教授也是追着奇……追着另一个人上去的！而且我说过，教授救了我，如果不是教授，不自量力想要对付路威的我现在应该正盯着医疗翼的天花板发呆或者干脆变成葬礼的主角，而不是在这里听你们污蔑一位可敬的教授！”米拉可终于没忍住尖叫起来，她差点就直接把奇洛的名字说了出去。好在小姑娘总算还记得奇洛身上那个恶心的意志，连她和海蒂都要小心应付，千万不能激起这些普通小巫师，尤其是棕发小女巫赫敏的探索精神。
“你们已经见过路威了？”海格把茶壶重重放在桌上，严肃地看着米拉可。
“没有，只是我见过，还有纳威，他之前也巧合地遇见过。”米拉可脸色很不好，“事实上，那正与困扰我的事情有关……我告诉他们，我记得路威待着的地方有扇活板门——你后来也告诉我了，你把它借给邓布利多看守什么。结果除了赫敏，他们都坚持斯内普教授想偷窃路威看守的东西。”
“现在我也赞同他们的意见了。”赫敏忽然插了一句。显然，今天下午的事件让她对斯内普教授的看法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米拉可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最后一个同盟，她忽然觉得自己对接下来的谈话一点儿也不感兴趣了。
“好吧，好吧，随你们怎么想吧。”她说着，歉意地看了海格一眼，就从他怀里滑了下来，“那么我先走了——现在开始准备，动作快点儿还可以赶在跟斯内普教授约定的工作时间之前完成一锅简单的魔药。”
“米拉可在关于斯内普的事情上可真够顽固！”小巫师们面面相觑，罗恩摸摸自己的长鼻子，不爽地嘀咕了一句，其余人立刻露出赞同的神情。
其实，米拉可要是再晚点儿离开，就会发现海格跟她持相同意见——哈利他们后来还想多问问关于四楼走廊的事情，但被海格粗暴地打断了。当然，他们并非一无所获——离开之前，他们想方设法从海格嘴里掏出来一个关键的人名：尼可.勒梅。
而另一边，米拉可比平时稍晚一点到达魔药办公室。
“下午好，”小姑娘照例跟办公室门口的美杜莎雕像打了个招呼才说出口令，“嚏根草糖浆。”
“但愿苏小姐的时间观念不会继续模糊。”米拉可进去的时候，斯内普正在批改论文，但他鼻翼微微翕动了一下，忽然抬起头来，“改良版缓和剂？”
“嗯，没有几乎没有昏睡效果，但梳理魔力的效果有所增强。”米拉可轻车熟路地在他对面坐下，自以为不露痕迹地感受了一遍黑袍男巫的魔力气息，顺手把散发着淡淡桔梗花香的玻璃瓶搁在斯内普那一半桌面上。瓶里的药液呈现温暖旖旎的橙色，无论是颜色还是气味都与正统缓和剂大不相同，但整整两个月过去，黑袍男巫已经不会再像最初那样大发雷霆。当然，这同米拉可总算记得同时琢磨怎样改良药剂效果也有很大关系。
“我假设苏小姐下回改良药剂配方时愿意同时考虑成本问题？”斯内普拔出软木瓶塞，照例只用舌尖蘸取一点点，又习惯性地喷洒了一句毒液，然后一仰头，淡定地把整瓶药剂灌了个干净，原本还略微紊乱的魔压立刻彻底温驯起来。
“谢谢教授，下次注意。”米拉可已经拿了一摞论文开始批改，这时候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但她那双从进门起就一直黑沉沉的眼睛立刻笑成了亮闪闪的弯月牙儿。
其实米拉可对魔药的颜色和气味并不像她所表现出来的那样执着，只是希望黑袍男巫日后再品尝到那些与众不同的美丽芬芳时能想起自己。就像那瓶令小小的米拉可铭心刻骨的欢欣剂。到现在，她还时常猜测那里面会不会其实混有缓和剂的成分。
至于这一次交给教授品鉴的改良版缓和剂？米拉可绝对不会告诉斯内普，这种在传统镇定剂、缓和剂生效后还能再次生效的药剂其实是她试图调制多彩缓和剂时弄出来的奇特产物。
好吧，她承认，就算斯内普教授只是懒得浪费更加珍贵的药剂，又恰好打算给她个面子，她被认可的兴奋也不会减少半分的。
斯内普没有再答话，米拉可也不觉得尴尬，魔药办公室里一时只剩下羽毛笔划在羊皮纸上有节奏的“沙沙”声，居然有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抱歉教授，我今天只是太担心海蒂跟哈利。”所以收拾奇洛的时候忘了收敛，不小心波及了同样正在施咒的您。当斯内普教授批改完六七年级的论文以后，米拉可连忙放下自己才批改一小半的论文，用含糖量严重超标的声音对黑袍男巫撒娇——从上周开始，五年级以下的魔药论文就已经都归她批改了，比起仅批改六、七两个年级魔药论文的斯内普工作量要多出不少。
斯内普看了一眼米拉可那一半桌上堆成小山的论文，再看看自己桌上还有点滴残留的药剂瓶，一时目光复杂：当初他虽然也觉得这只蠢狮子在配置魔药上天赋不俗，却并不认为她能够忍受自己的挑剔，当然他也确信自己无法忍受她充沛善变的情绪。事实上，如果不是基于她是魔王后裔的猜测，他绝对不会愿意多看这只波特式的蠢狮子一眼。
结果，蠢狮子的确是蠢狮子，在魔药方面的进步却出乎他意料——配置缓和剂是普通巫师考试的内容，就算是五年级的毕业生也很少有人完成这项挑战。而颜色和口味虽然在他看来是无意义的改良，但必须承认，如果那只蠢狮子在配药时已经有闲情逸致考虑这些方面，那么她把那种魔药定义为简单魔药绝不算狂妄。不客气地说一句：这个还是格兰芬多一年级生的家伙在魔药这门学问上虽然还不及自己，但仅以霍格沃兹论，已经能够俯视绝大多数蠢材了。
不考虑这只蠢狮子可能的身份，斯内普发现自己居然无法不对这样一块良才美玉动心。有这样的天赋，就连那种对斯莱特林来说很不讨喜的性情似乎都可以勉强容忍。以至于他到现在居然越来越习惯像教导真正的学徒那样教导那只蠢狮子，甚至越来越习惯那只蠢狮子顶着自己的冷言冷语露出那种看似讨好实则没心没肺、没脸没皮的笑容。
可是，就在他考虑真正认可一位格兰芬多学徒时，这只蠢狮子再次让他惊讶了，不为那瓶其实相当惊艳的改良缓版和剂，而是为她在教师看台上催发出的狂躁魔压。
当然，在那群脑子里装满芨芨草的小动物午夜决斗那天他就见识过米拉可那一身多少平庸的成年巫师都及不上的魔压，但那时她的魔压是温驯而活泼的。而这一次，他只是被那种比魔法生物还狂躁几分的魔压波及就差点儿魔力暴动，虽然有很大一部分因素是他正在全神贯注念反咒，不仅毫无防备，而且本身魔力活泼，但这也十分值得关注了。毕竟，那样暴戾甚至隐隐透着唯我独尊意味的魔压，实在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那位巫师界至今不敢直呼其名的神秘人。
在过去的两个月里，斯内普越来越笃定米拉可才是真正的魔王之女，却在那一刻忽然发现：自己竟隐隐期盼那只蠢狮子只是一只天赋惊人的蠢狮子，就算继续热情过度、继续对他某些教诲虚心聆听却累教不改也没关系。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软化与思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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