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乐天下》淡淡如菊

204、第七十八章 云不凡对质羁司马，谢子明说官惊秦州(3)

　　在天水州衙、三老、豪门以及众多黎民的期盼里，晋军终于进城接防秦州。
　　所谓期盼并非虚言。
　　想谢瑍十数万大军，漫无天际，虽然听说谢大人军纪森严，但谁也没亲身领略过不是？就在城外虎视眈眈，这份压力太大。看他们城外扎营，一丝不乱，确然军纪尚好，还不如赶紧进城，也免得再生枝节。
　　秦州军按照晋军的要求，开出城外接受整编。
　　晋军接收城防完毕，谢瑍终于带着他的新政大军进入了秦州城。
　　头前是五百精骑和刀盾手开路，两侧是五百精骑弩手，中间是新政人员和谢瑍以及他的亲随侍卫，最后面是站成方队的三千骑兵。谢瑍必须要给这里所有之人一个信号，那就是他的队伍是不可战胜的，他的政令是不可敷衍的。
　　这些人哪里见过如此阵势。三千人的骑兵方队不多，相比谢瑍誓师的数万兵马的方队，不值一提，可对秦州人来说，他们终于见识到了什么是纪律严明的铁军。服饰一致，步伐一致，号令一致。最前面是指挥官，坐下宝马，身着将服，手中执棒，肋下佩剑。指挥官后边是三名旗手，执三色旗，分别是黄绿红。他们身着军礼服，肋下佩刀，一样的白手套，各执一色。再后边是大队骑兵方队。同样是一例的军服，□□宝马良驹，肋下弓弩宝刀，一个个腰板挺直，精神抖擞。
　　王统、秘宜、姜延等人，早就满头冷汗了。心中暗自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若不投降，与这样的大军相抗，那就是老寿星上吊(找死)了。
　　姜延很快就发现了那个少年将军身边的姜孝，心下巨震，这就是当年那个二小子吧。没想到出去混了几年，竟然投到了大晋谢氏门下，看来得好好跟族老们谈谈了。
　　秘宜曾在南安组织数万人进攻乞伏国仁，被击败后，一直想报仇雪恨，见晋军势大，这才干脆投降，准备借着晋军对付乞伏国仁。其实他不知道的是，谢瑍对于一切不自量力擅自称王分裂国家的家伙，都不会有好感，后世苏联解体就是个巨大的教训，当然也是一个巨大阴谋的成功。但秘宜看到谢瑍的军容军姿以后，就不再敢有什么分外之想了。这就是绝对实力的威慑。

　　就在诸人各怀心思之时，忽听一道陌生的旋律从队前响起：
　　“准备好了吗？
　　预备唱！”头前的指挥官高声喊喝。
　　顿时，秦州的上空，响起数千人的大合唱。
　　“准备好了吗？
　　时刻准备着
　　我们都是炎黄子孙
　　大地的主人
　　一定是我们
　　神州在召唤我们准备着……

　　兄弟们啊
　　姐妹们啊
　　我们的未来必定无限好
　　将来的世界
　　必定是我们的
　　那是我们的美丽家园……”
　　雄壮的歌声，明快的节奏，伴着行军的步伐，一种恢弘的气势油然而生。不管是那些旁观的百姓还是随行的官吏，都被一种叫做感动的气息充满着，心底涌起久违的冲动。

　　谢瑍没有去府衙，而是直接去了校军场。
　　踏着歌声，仪仗队进入天水校场，立定。
　　歌声嘎然而止，队伍鸦雀无声。
　　官府的官员没想到的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根本没人驱赶，但百姓们自动留出了大道。谢瑍下了马，缓步走上了高台。那些官吏、三老什么的，按照谢瑍的安排，也都上了阅兵高台站定。
　　骑兵方队面对着高台肃然而立。
　　指挥官来到台前，高声报号。
　　“报告将军同志。骑兵方队前来等候将军的命令。”指挥官举手敬礼道：“敬礼！”。数千人整齐的敬礼，看着台上。
　　“同志们好！”谢瑍还礼问道。
　　“都-督-好-！”
　　“同志们辛苦了！”谢瑍向着台下的众人挥手道。
　　“保家卫国！职责所在！”雷鸣般的回答，让在场的人们为之侧目。
　　“稍息。”谢瑍向台下命令道。
　　环视了一下四周的人群，见众多的衣衫褴褛的百姓都在仰望着台上的自己，谢瑍心中有些激动，这都是我们的百姓子民啊。
　　“诸位父老相亲，兄弟姐妹们，你们受苦了。”谢瑍对着台下的百姓抱拳施礼道：“从今儿开始，天水光复，重归大晋。收复伊始，百废待兴。但大家要相信，以后的日子一定会好起来。朝廷将实施新政。一旦实施新政，每个人都会有田种，有饭吃，有衣穿；每个人都可以向官府提出自己的建议，只要你的意见正确，就可以被采纳，甚至可能会受到官府表彰和奖励。官府之人和百姓黎民只是操业不同，并无高低贵贱之分，不必再畏惧官府。”
　　“乡亲们、兄弟姐妹们。”谢瑍运内力将他的声音向四方传去：“官府是保护黎民的机关，官府是为天下百姓谋福利的机关，不是坐在人民头上，作威作福的蛀虫。他们享受着黎民的供奉，吃着百姓种植的粮粟，穿着百姓纺织的衣衫，住着百姓建造的府邸，不为民造福要他们作甚？”谢瑍看着底下倾听的百姓，稍稍顿了一下，这才继续说道：“大家说，什么是官？想想官字怎么写？官是个首领，它下面保护着两个相连的口，一个口是我们百姓吃饭的嘴巴，要让百姓们有饭吃、吃饱饭；一个口是我们百姓说话的嘴巴，要百姓们敢说话、能进言。如果一个官做不到这样，他就不是个好官，我们就罢免他，把他赶下来！”谢瑍挥起右臂喊道：“大家说对不对啊？”
　　人们从来没听过这样的“官”字解释，也从来没听说过如此定义官府的职能。更没有人对他们如此看重，征求他们的看法意见“大家说对不对啊？”几个字，就让人们对谢瑍增加了多少的亲近。看着谢瑍真诚的面容，听着谢瑍清晰的声音，一种从心底涌出的感激，化作一片震耳欲聋的“万岁！万岁！！”
　　那些州官们，心里涌上了一种莫名的寒意，又似乎觉得应该如此。他们的吃穿用度无不来自最底层的百姓，可他们做了什么？都是作威作福，哪里真正想过为百姓做事？
　　谢瑍两手轻抬，看着群情激昂的人们，他相信种下这样的种子，一定会有发芽的时候。也许用不了许久，也许要很长时间，官场才会真正亲民清廉。这需要时间，需要教化，需要有人倡导和指引，但更需要完善的律法，以及强大的武力威慑的保证。直到人们将此作为习惯。
　　台下的喊声顿时停下来，校军场内一片寂静。
　　“诸位，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希望大家严格遵循新政律令，积极协助新政实施，一切胆敢破坏新政者，必严惩不贷。该杀则杀，该抓则抓，该流放则流放。新政是法，依法办事，违法必究，执法必严。无论官绅百姓，无论贫富贵贱，一视同仁。除恶当必务尽，绝不姑息养奸。”谢瑍最后说道：“我谢瑍与大家同在！拜托诸位，谢谢大家！”说着，谢瑍抱拳绕一周，躬身施礼。
　　平头百姓们从见过高高在上的将军和官爷主动给他们行礼；就是这些官吏们也从没受过上官的主动行礼。但今天他们不但看到了，也深深感受到了。
　　“誓死追随将军！”三千骑兵一起抱拳，齐声喊道。
　　校军场的百姓们也在高喊：“追随将军，誓死追随将军！”
　　谢瑍缓缓走下高台，身后跟着州官们，百姓们自动地让开道路，谢瑍走出校场，依然在和周围的百姓招手致意。
　　下一个目的地，府衙。

　　且说平凉城外，刘直力鞮的大军兵临城下已经两天了。
　　没想到这个金熙竟然拒绝投降，这让邓渊和谢绚非常意外。
　　平凉已成孤城，金熙为何还要固守呢？众人思之不解。
　　刘直力鞮道：“既然不降，那就打到他降。命令器械营安装攻城器械，我就不信，区区平凉城能挡住我的大军。”
　　其实金熙并非想要抵抗，而是不得不抵抗。姚苌虽然走了，姚兴还在新平，他还希望两城能相互帮衬。姚苌的阴狠毒辣，金熙是领教过的，他不敢降。他不知道姚兴此刻同样焦头烂额，若不是慕容垂不愿多伤兵卒，姚兴早就抵挡不住了。当然，金熙也还有另一个想法，那就是姚苌西走不成时回军。安定、泾阳已经易主，若回军必能是平凉，因为这里最靠近西南。可惜姚苌已经兵败逃亡，不知何踪。其实史上金熙此刻还是苻秦的人，不知为何，谢瑍出现，他却成了姚苌的部下。
　　刘直力鞮命令床弩、抛石机等一起开火，平凉城内顿时一片混乱。金熙见晋军砲火猛烈，只好让人下城墙躲避，可是很多的巨石，飞进城内，砸死砸伤的人虽然不多，可是房屋毁了不少。甚至有些床弩胳臂粗的箭矢越过城墙，钉在城内的房屋上，让人心惊胆战。
　　半个时辰后，晋军停止了砲击。
　　金熙走上城墙，但见城外人马肃然，旌旗飘扬。攻城器械对着城内，威武而雄壮，前后是弓箭手和刀盾手，透出阵阵杀机。金熙暗暗摇头，这样下去，恐怕守不了几天。派往新平求救的信使一点消息都没有，也不知有没有援军。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