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定和反转1》莫城学徒

20、Chapter20

　　回到公寓后，我直接进了书房。在办公椅上一坐就是一下午，然而什么也想不出来。关于那个男人的线索断了，自己除了把持集团几亿元的股份，再无其它助力。
　　不过，若退而求其次的话，一切也没那么坏。身为林威的亲生儿子，陪伴于父亲左右，照顾他的饮食安全，只要我做，恐怕也没人来阻止。那个公司，他们母子俩想要，归他们就是。
　　想通了这个关节，我顿时觉得轻松不少，浑然忘却了林海与汪清对我存在的敌意与杀机。第二天，我开车来到了林威所在的医院。恰巧在停车场遇见了林海。这是我第一次和他正眼照面，双方眼中都看到了对方的存在。
　　我打量着他，一身正装，灰色的衬衫外，套着黑色的马甲服，领带打得很是端正。一对浓黑但不粗重的眉毛，一双深邃的眼睛，目光里有种不羁和傲慢。
　　他的身旁还有一个人，是莫玉冰。
　　“哥！”他挺直了腰，抬手向我挥了挥，脸上露出高兴的神采，一双眼睛弯成了两道月亮。他态度出奇地好，仿佛见到我真是一件很高兴的事。
　　不过经了工地那一遭，我很难将面前的人当作一个良善的弟弟。虽然，如今我只要求能照顾林威。不愿和林海有什么家产上的纠葛，但他毕竟不是一个好人。这点觉悟我还是有的。
　　我冷淡地点点头，目光不经意扫过莫玉冰。她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裹臀装，衣服的V领开得很大，隐约间露出白色的沟乳。皮肤在衣服地映衬下显得分外白皙娇嫩。烈焰红一般地唇色夺目又性感。浑身散发着职业女性地成熟与自信。
　　我心里冷笑着。
　　“哥，你这么久没回来，还不知道家里的事吧。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未婚妻——莫玉冰，她是天正集团女董事莫璇的女儿。”
　　我挑了眉，伸出手，装作初次见面地样子：“很高兴认识你。”
　　莫玉冰，不知在想些什么，似乎在出神。见她迟迟没有伸手回握，我收了手，不在意地笑了笑。
　　“一家人嘛！何必那样客气。”林海笑道。
　　“你们来医院做什么？”我明知故问道。
　　“来看爸。哥——”林海转做神情忧郁的模样，声音也低沉下来，“哥你好久没联系爸，恐怕不知道爸的近况。”
　　一个人演戏，竟然能如此信誓旦旦。
　　我若是之前不知，恐怕真不会想到，眼前这个衣冠修正的弟弟，他能把我约到工地，想出那么高明的法子，要置我于死地。
　　难道利益之事当真能让人失掉本心，与野兽同伍？
　　虽然心中鄙夷，可是面上倒不能也不必表现对他的不屑，“我是来看爸的。”
　　他脸上的笑意倏忽消失了，“哥你知道爸出事了？”
　　我轻轻地瞥了他一眼，“我不知道的事情虽然多——但这件事我还是知道的。”受不了他明明参与了前因后果，却要装作一无所知地模样，我续道：“先走了。”

　　厚重地玻璃隔在我和林威之间。重症监护室里仪器陈杂，两名戴着蓝头套的医生坐在病床的床脚处，他们面前一张移动的长形木桌。两人手中正翻着A4大小的纸张。一边翻着一边接耳交谈。
　　“他们在商讨爸的病情。”林海转过头，低声道。
　　“商讨？”我冷声道。
　　“爸，目前的情况不容乐观。”他一副痛心疾首、难掩悲意地模样，实在很难不让我对他生出一份敬意来，他若去演电影，或者有人端着一个镜头将生活中的他拍录下来，拿一个奥斯卡的小金人对他来说就如探囊取物、顺手牵羊一般容易。
　　我目光略过了他，看向莫玉冰。
　　“林海，我有些不适，先走了，下次再来看望伯父。”自从停车场见到我以来，她便一副六神无主、心不在焉地模样。是没有想过，我竟然是她未婚夫的哥哥吗？
　　“你先去公司，我等会就到。”林海没有关心莫玉冰为何不适，不过也许他像我一样看出那话不过是一种托词。
　　莫玉冰点点头，看了我一眼，“哥你和林海看着伯父，我先走了。”
　　我没应，对着林海道，“借你未婚妻一用。”

　　我和莫玉冰并肩走在有些空荡的医院走廊，脚步声回音一般在身后响着。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爸出事的？”我问。
　　她低头，声音淡淡的没什么情绪似的，“第一次在这里遇见你的时候。”
　　“知道他还有个哥哥么？”瞥见身边一个白衣大褂的步履匆忙地医生，我移开视线继续问。
　　她沉默了一会儿，除了脚步声好像只能听见她的呼吸，“知道，但他没提过。”
　　“连名字都没有说起过么？”
　　“没有——”
　　我抬起头，闭上眼又睁开，“他这次看见我好像还挺高兴的。”
　　“成海，我还是不会和你在一起的。”莫玉冰突然停下脚步，转身一脸严肃地看着我。
　　我被这话梗地有些恼火，蓦然又觉得好笑，“我相信你们俩的感情，我不会横插一脚—”
　　“那你今天为什么要和他说，借我一用？成海，我们都不是孩子了。”
　　“你相信他的人品么？”我盯着自己的鞋尖，打断道。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有我的判断。”
　　抬起头，挤出一个笑，”那希望你永远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快到了，我先回去了，爸还等着我。”说完也不等她将背影留给我，自己先转身走了。

　　走到林威的病房外面看见林海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坐着。他一看见我，就立马站了起来。“哥！”他叫了一声，满是紧张的神色，随即快步走到我面前，“哥？”“嗯。”我淡淡应了一声， 撇过头透过玻璃看进病房。医生正在对林威进行检查。“他们在做什么？”
　　“监测器的数据有异常波动，他们正在——”话说了一半，本来空旷、冷清的走廊一下子来了许多人。不一会儿林威便被一群人拥着推了出来。
　　林海抓了一个人问：“医生，我爸怎么了？”
　　“病人病情突然恶化，需要进行紧急手术。”
　　“这个手术有危险么？我是病人的家属，动刀子之前不需要和我商量么？”林海继续追问道。
　　“我相信我的专业判断。”这个医生撂下这句话便跟着一群人走了。林海有些生气地骂了一句，就跟着他们走了。我在原地停了一会儿也跟了上去。
　　手术室外，我们进行着长长地等待。林海不住地在原地来来回回地走，看起来很是焦灼。我不经感到疑惑，他到底在忧心什么？看起来稳重的人，怎么会行为如此急躁？林威的死对他来说应该有百利而无一害吧。
　　“林海。”我出声道，“坐一会儿吧。”他停下脚步看着我，“哥你不着急吗？”
　　“急有什么用，还不如坐下来等。”他听了点点头，迈着几个大步就走到我身边坐下。“哥，你怕么？”
　　我挑了挑眉，没说话。
　　“哥，我好怕，真的很怕。”他的语气听起来像个在大海中漂泊、孤独无依的孩子。我忍不住转过脸看着他，他的眼里泛着泪，鼻尖红红的。看起来他像真的是在担心林威。可是既然担心林威，又为何要放任林威进入险境呢？还是说，此刻他流下的是悔恨的泪。
　　“看看医生怎么说吧。”压下心底异样地感觉，我道，“一个集团经理哭成这样像什么？”他擦眼泪地动作顿了一会儿，随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看了他一眼。
　　“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不希望你继续哭。”我也站了起来，“你以为我什么意思？”
　　“我以为哥你是在嘲讽我。”他的直接出乎我的意料。“一直是一个人，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刚刚我确实没有嘲讽你的意思，你别多想了。”
　　又等了一个小时，这一个小时里，他坐在离手术室最近、离我很远的那个位置上，闷着头，也没再说话，没有像刚刚那样在原地来回踱步。他打了两个电话，后来莫玉冰便又回来了。
　　莫玉冰一出现，便径直走向林海，林海一把抱住莫玉冰的腰，像是在哭。看到这个画面，我的心里还是有点难受。索性在自己的位置上低下头。
　　没过一会儿，又来了一个人，是个女人。踩着咚咚的高跟鞋，步子很急。我抬头跟着声音看了过去，那个女人的背影看起来很是眼熟，不过若是我曾经见过，那也是不愉快的回忆。因为这个背影莫名唤起我心里面的愤怒，应该是原主的愤怒。即使还没有看到女人的正脸，我也肯定她的身份。许沈然，我的后妈。
　　他们低声说了些什么，接着许沈然便突然将头转过看向了我，脸上的表情让人捉摸不透。她走了过来，没等我起身便给了我一个巴掌，突如其来地变故让我措手不及。我捂着脸愣愣地看了她，随即没等我反应过来，我自己像那次飞机上一样，身体不受控制，猛然间站起，举手就是一个巴掌回扇了过去。走廊间啪地一声，清脆的回响，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涤荡开来。
　　接着我的意识力模糊下来，像是被打了一阵镇定剂似的，突然安静下来，很快世界归于一片寂安。
　　等我意识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是在公安局。但我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明明刚刚还是在医院的走廊上。
　　我抬起手腕看着表，时间竟然是下午三点钟。已经过去了将近4个小时。可是我对这4个小时一无所知。
　　又过了一会儿，我才觉出身体有几个地方隐隐发痛。分别是膝盖和嘴角，以及腹部。许沈然的一巴掌不可能让我的嘴角破皮出血，应该是后来又发生了些什么，让自己又被人打了一顿。
　　是谁呢？而且如果我是受伤的一方，怎么是我坐在警局里，被虎视眈眈地盯着。想不通，但是心里地不安越来越强烈，在当时那种情况下，4个小时里能发生太多事情了。我摸了摸自己印上抓痕的手臂，感到恐惧还有一点愤怒。这个身体在某些情况下，竟然是完全不受我控制的。
　　强出了头，然后留下烂摊子，要我来收。
　　不过，无论如何，至少在后天之前，我是出不去的。现在还不知道原主的父亲怎么样了，有没有抢救过来，要是没有——
　　真是变化无常，退到了这一步，竟然还要让人退，老天实在是过分得很。若林威真的死了，我出去的话，便也没什么好做的了。一切都结束了。

　　在警局里过了糟心的一天，到了星期一，我又被带去问话。
　　“你到底承不承认自己打了许沈然？现在人证都在这里你还想狡辩？”
　　我看着眼前一脸怒火地女警官，心里有些无奈，“你是新来的？”
　　她白皙泛红地脸此刻更红了，怕是更生气了。
　　“哪些人能证明？你有物证吗？有监控视频么？你什么都没有让我承认什么？你说我打了许沈然，我还要说她打了我呢！”
　　“你，你，你！”女警官猛地从桌子对面站了起来，指着我半天说不出话来。“你分明就是，就是故意在没有监控视频的地方作案！你这是故意伤人！”
　　“故意伤人？那你告诉我，那个许沈然怎么样了？是不能走了，还是陷入了昏迷？”
　　“她伤得算轻的，重了，我告诉你，就是杀人未遂！”面前的人义愤填膺得让人头疼，我都怀疑她是不是来客串搞笑、整蛊的。
　　“有证据吗？没证据今天都满24小时了，你必须得放我走，否则你这是违法，懂么？”
　　她闻言一拍桌子，“我还没见过你这么嚣张得罪犯！你是我抓的！不招认罪行，今天就别想走！”
　　我心里嘀咕道，“招认了也没法走吧？”转头对着摄像头，“你们在外面看够热闹了吧？”我这话一说完，审讯室里便进来几个人。他们帮我解了手铐。
　　“李警，怎么能放他走呢？”
　　“小赵啊，你的表现实在让人失望，本来你破格去人家里抓，都不合规矩。刚刚还说出那番话，他要追究，你的饭碗都还不知道保不保得住。”
　　“他一个罪犯，还要管我的饭碗？而且是有人报警，就应该及时处理，李警你就是看不惯年轻人的雷厉风行！”她的话让我笑出声来，“赵警，你是在不适合做警员，否则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你屈打成招。”
　　“你！你！”
　　“够了！小赵，你先回去，给我写个5000字的检讨书！”

　　出了警局，我倒是松了一口气，打了车回了公寓。一进门，就直奔书房，打开电脑在网上搜新闻。还好，没有出现林威的死讯。不过目前KF集团的股东大会如期举行了。
　　我松了口气，关了电脑。回到卧室，洗了个澡。洗完澡，到厨房的时候，发现客厅的门竟然开了。我往外面走了几步，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