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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六章 ...

  •   第二十六章
      昭华宫
      气氛安静的近乎压抑,这是景铄成为太子以来,第一次这般平静的坐在皇后的寝宫,皇后跟玉清不知道吩咐着什么,没一会儿玉清就急匆匆的走了,景铄静静的瞧了会儿,脑子乱的很:“母后,您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皇后身形微顿,缓缓转身,她一时不知道怎么面对景铄,景铄似乎忽然间长大了,此时异常坐得住,面上不见一丝慌乱,皇后心中又是酸胀又是欣慰,勉强压下心底思绪,再开口已经变得跟往常一样:“到了这个地步,也没什么好说的,收拾收拾,本宫遣人带你走。”

      景铄失笑:“去哪儿?”
      “母后,您真的觉得不需要向孤解释吗?”他道:“这样瞒下去有什么意思?孤是太子,您能送我去哪儿?”

      孩子大了,心思自然就多了,殷淑尤瞧着他一语不发,景铄冷然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这么难开口吗?”

      “该知道的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殷淑尤脸上闪过一丝难堪,声音微哑:“铄儿,母后不会害你的……”
      “是吗?”

      “我知道你记恨我,你以后会懂的,会懂的……”殷淑尤眼眶蓦然红了,她脸色苍白,勉强镇定思绪,上前一步轻轻在景铄身前半跪,景铄一愣:“你这是做什么?”

      “听我说。”殷淑尤吸口气,窗外黑乎乎的一片刮着大风,寝宫门被刮的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她从腰间取出一块儿白玉佩,不管景铄的抗拒塞到他的手里,压低声音道:“铄儿,你拿着这玉佩到幽州去找唐将军,他是你皇爷爷的亲信,与你外公为好友,然后……”
      她从怀里拿出一檀木牌,上面是奇奇怪怪的文字,景铄不认识,殷淑尤谨慎道:“你找到唐将军之后,让他派人护送你去越州,找到浙东观察使,他自会明白。”
      “至于怎么做,随机应变。”

      一路上的预感终于应验,景铄急声道:“为何到了这个地步?一点预兆都没有?”

      “母后对不起你……”殷淑尤蓦然落泪,将他狠狠的抱在怀里,这是这么久以来,殷淑尤第一次抱他,她哽咽道:“铄儿,对不起……保护好自己,保护好弟弟……”
      “我不走。”前路一下子变得迷茫,景铄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为什么要走?母后,您和父皇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告诉我!”

      “你不走他会杀了你的!”殷淑尤嘶声道:“他不会放过我们的,你要活着,好好活着……玉清知道,你先走,以后她会告诉你的。”

      景铄不信,自从父皇登基,所有的一切都变了,他是大景的太子,他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逃了……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
      他猛然挣开殷淑尤的怀抱,厉声道:“皇爷爷到底是怎么死的?为什么没有我,父皇不能登基?母后,你告诉我!”

      “娘娘!不好了,贤妃带着人往这边来了……”玉清抱着景谦忽然从殿外冲进来,殷信厚带着清福和海林还有一众侍卫死死的跟着,玉清慌张道:“她是皇帝身边儿的人,肯定是皇帝派她来的,太后闭关,娘娘……”

      “慌什么!”殷淑尤低斥一声将景谦从她怀里抱过来塞到景铄怀里:“人都准备好了?”

      殷信厚点头:“只要从宫里出去,必定将太子送到地方。”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到底要干什么?”景铄一无所知,异常烦躁的道:“就不能告诉孤么!”

      “你知道有什么用处?”殷淑尤斥道:“小孩子别插嘴!”

      景铄闭闭眼,竭力压着心底怒火,殷淑尤冷声道:“记住本宫与你说的,保护好你弟弟,走!”

      “孤不走!我为什么要走!你不是说有个劳什子遗诏,只要遗诏在孤就不会有事,现在走岂不是自乱阵脚。”

      “你发什么疯?你以为你在宫里能活得下去,你瞧瞧这皇宫!”殷淑尤捏着他的肩膀厉声道:“处处都是豺狼虎豹,今晚要不是本宫去的及时,你焉有命在,你若是不小心病入膏肓,不治而亡,遗诏还有什么用处?铄儿,别逼我……”

      她说到最后眼泪在眼里打转:“母后这一生……最爱的就是你……”

      景铄蓦然间眼底就湿了,玉清眼泪哗啦啦的掉:“殿下,走吧,不走就来不及了……”

      “那你呢?母后,你呢?”殷淑尤说这些话不包括她自己,这让景铄有些慌,急声道:“你呢?”

      “别管我,带着谦儿,走的越远越好。”殷淑尤猛地将他一推,两个侍卫将他牢牢驾住就往外拖。
      ‘砰砰砰’三声响亮的敲门声让宫中所有人都一震,殷信厚急声道:“快,来不及了。”

      “他们怎么来的这么快,娘娘,怎么办?怎么办?”玉清手足无措,不该这么快的,她一愣,哆哆嗦嗦道:“不止是贤妃,不止是贤妃……娘娘……”
      “别慌。”殷淑尤扫视一圈,拉着景铄边走边道:“都跟我过来。”

      里面有个十二折的花鸟屏风,将寝殿隔成完整的两面,殷淑尤将那檀木屏风彻底转了个圈,一道暗门缓缓打开,空间不算大,但足够他们这些人进去,殷淑尤对景铄道:“抱着谦儿进去,好好躲着,等他们走了,跟殷信厚走,知道吗?”
      景铄将景谦抱的紧紧的,一语不发,只是定定的瞧着他,殷淑尤被他瞧得心头发热,轻轻在他额上一吻:“小桃符,娘亲爱你。”
      景铄心神一颤,去拉她的衣袖:“娘……”
      桃符是景铄的乳名,只是随着他大了就不怎么唤了,今日被她这么叫着,景铄心底一阵发紧的疼,殷淑尤将他推进去,殷信厚等人随着进去,哑声道:“娘娘……”

      “太子和小殿下就交给你们了,铄儿,记住娘亲教你的……”
      殷淑尤狠狠心,将那屏风再度转一个圈,暗门缓缓合上,景铄一瞬间有些恍惚,挣扎着就要出去,却被殷信厚死死的抱住:“殿下,莫要冲动!静观其变!”
      “殷信厚!”景铄哑声道:“那是我母后。”

      “您手中还有小殿下……殿下。”玉清噗通在他身前跪下,极力压低声音:“他还这么小,怎么受得住……”

      景铄双手微颤,红着眼瞧着怀里睡得呼噜香的小孩儿,一瞬间竟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他茫然,景谦更茫然,而且父皇要杀的是他……此时出去只会让事态更严重?而且景谦怎么办?
      母后是故意的。

      “娘娘,臣妾来给您请安。”是淑妃,殷淑尤没想到是她,笑笑道:“这么晚了,这是请的什么安啊?”

      淑妃?景铄心神一动,蓦地将景谦塞到玉清怀里,玉清大景,景铄低声道:“孤不出去。”
      他说着将耳朵贴在墙上,外面的声音清晰的传过来。

      “臣妾今儿听了个有趣的事儿,想来娘娘这儿讨教讨教,想来是你我姐妹的缘分,娘娘这会儿还没歇。”淑妃掩唇一笑:“那娘娘可得给妹妹讲讲趣事儿。”

      “呦!巧的很,姐姐今儿也听了个趣事儿,也是来讨教的。”贤妃的声音远远从外面传来,殷淑尤眯眼瞧去,好大的阵仗,低笑道:“不知道是什么趣事儿,引得你们这般默契?”

      “太子殿下呢?”贤妃不答反问,在殿中瞧了一圈道:“这夏侯峥忽然没了,虽不是桓儿的不是,但到底是救了他,桓儿去找殿下赔不是,谁知道殿下不在东宫,说是来了娘娘这儿,人呢?”

      “回去了。”殷淑尤命丫鬟看茶,笑道:“这可不大巧,刚走,你们竟是没碰到。”
      淑妃叹气:“回去歇着好,今儿这话只怕不适合小孩子听……只是若是在这儿……”她扬声笑道:“可把耳朵捂好了。”

      殷淑尤眼神微冷,贤妃轻声道:“娘娘莫气,实在是……您是后宫之主,若不是皇上受命,臣妾哪儿敢半夜来这般叨扰。”
      “两位有话直说便是。”

      “哎。”淑妃叹气:“先帝走了这么久了,娘娘您还是一身素服啊。”

      皇爷爷……景铄心底一咯噔,又是皇爷爷?

      “本宫个人喜好罢了,与先帝有何关系?”

      贤妃道:“是吗?说起来先帝是明君,不好女色,唯一的一次选妃还是老王爷实在看不过他那后宫悬空的模样,联合众臣办的。”
      “可不是么。”淑妃道:“可惜那么大的阵势,也没选出来一个,臣妾记得……娘娘当时是参加了选妃的吧?”

      景铄一怔,心底有什么缓缓的冒出来,就听贤妃道:“可不是么,当时可真真是艳压群芳,颇得先帝青眼,只是不知怎的,忽的就嫁给了皇上。”

      殷淑尤蓦然就笑了:“这就是尔等听来的故事么,继续。”

      两人对视一眼,淑妃道:“娘娘当时怎的没嫁给先帝呢?臣妾今儿听闻,您嫁给皇上之后,八九个月就生下了太子呢。”
      “不是早产,是足月。”

      “是啊。”殷淑尤淡淡道:“是足月啊,不然我儿怎的那般健康?”

      景铄双手狠狠的摁在墙上,一时间天旋地转,几乎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殷信厚双眼含泪抓住他的手,低声道:“殿下……”
      “别说话……”景铄缓缓开口:“都别说话。”

      “殷淑尤!”淑妃皱眉:“你这是何意?”

      “何意?你们不是想知道吗?本宫就告诉你们。”殷淑尤笑吟吟的道:“你们今儿过来不就是想听故事吗?”

      她嘲讽一笑:“你们以为我愿意嫁给景昭,什么东西,弑父弑兄的杂碎!”
      “你!”

      “我怎么了?”殷淑尤仰头大笑,眼中含泪:“你们不知道吧,你们知道什么?你们以为先帝是怎么死的?先帝正当壮年,太子文韬武略正是好时候,怎的忽的就没了?”
      “若不是他这狼心狗肺的东西,恩将仇报!我大景怎会落入一个杂碎手里。”

      “放肆!”贤妃斥道:“九五之尊岂容你这般污蔑!”

      “污蔑?九五之尊?凭他也配?”殷淑尤扭身,声音直直的朝暗门传来,仿佛字字泣血:“你去问问你们的皇帝?他这皇位是怎么得来的?他梦醒十分难道不会怕吗?若没有先皇,他早就在宫门口被冻死了!鸠占鹊巢,他就不怕我景氏列祖列宗将他抽筋扒骨吗?”

      景氏心神大震,鸠占鹊巢的意思……

      贤妃和淑妃看神经病一样看着殷淑尤:“鸠占鹊巢?娘娘,您失心疯了不成?你知道这词儿什么意思么?”

      “本宫熟读四书五经,还轮不到你等置喙。”殷淑尤似乎有些累,低低的嘲笑:“你们去问问皇帝,他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一个来历不明的弃婴!忘恩负义!无耻之极!”

      “放肆!皇后你祸乱宫闱,如今还敢这般造谣……”

      “祸乱宫闱?”殷淑尤冷冷道:“本宫怎么乱了?宫中皇子,除了吾儿,全是孽种!”
      贤妃和淑妃心下大乱,殷淑尤说的信誓旦旦实在不像是说谎,但是这般大事……皇室血统岂容乱来,宫中倒是有传言说皇帝是私生子,然而是谁生的……到底没人知道,自从先皇逝世,太后带着小公主深入简出,吃斋念佛,再没人敢提起这一茬。
      如今这般……他两人面色一变,若是皇帝血统真有问题,那他们的孩子……

      殷淑尤看着他们眼中的慌乱得意一笑,轻声道:“你们也想起那个传言了吧?什么私生子?当年武帝征战南疆,大军横扫,太后娘娘与太子随军,太子被抓,解救过程中暗箭不断,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娃娃落在了战场上,本来想要了他的命的,谁知他阴差阳错的替太子挡了一箭,偏偏最后还救了过来……”

      说到此处殷淑尤双目含泪,哑声道:“太后与娘娘不忍心,先帝虽与太后感情一般,但却极喜欢太子殿下,也觉此小孩与皇室有缘,便将他带了回来,吃穿与太子同等……谁知养虎为患!”
      “他们怎么能想到,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日夜伪装,就等着取而代之!”

      “你胡说!”淑妃厉斥,双唇颤抖:“先帝和先太子是得了重病,忽然,忽然……”

      “呵,重病?”殷淑尤嘲讽道:“不说太子,先帝身子骨都比那景昭健壮,怎的就忽然得了重病?你们去问问皇帝,去问问他,他天天给他的父兄吃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你们去问问他,他年年从南疆带回来的特产到底是什么毒物!”

      殷淑尤说到痛处,眼寒血泪:“他天天装弱,日日一副可怜相,仿佛谁都对不起他一般,先太子多疼他这个弟弟啊……他怎么下得去手!”

      “殷淑尤!莫要胡搅蛮缠!不过是你遮不住自己的浪荡行为找借口罢了。”淑妃隐隐约约有些站不住,贤妃缓缓扶住她,她平日里话不多,此时面色虽不好看,人却格外的稳:“到底是谁乱了皇室血统?景铄到底是谁的孩子?你与皇上成婚不足月便产下他,太医说是你身子不好以致于早产……”

      “乱了血统?”殷淑尤嗤笑,上上下下打量贤妃,低声道:“怪不得人说咬人的狗不叫,贤妃,你真是一条合格的狗啊……”
      “你!”

      “去问皇帝啊?难道他没告诉你们吗?”殷淑尤蔑视的瞧着她们:“本宫不信你们没问,但是他说了吗?他敢说吗?”
      “你们去问问他,他当时是怎么逼本宫嫁给他的?”
      “难道他不知道本宫已经是先皇的人,将与先皇成婚吗?!”

      景铄张着嘴无声的喘气,身体哆嗦,玉清和殷信厚去扶他,却被他红着眼被推开,他弯着腰即那样大口大口的吸气,明明不断有凉风吹进,他却好像下一刻就要窒息而亡。

      贤妃和淑妃大惊,齐齐倒退一步,花容失色。

      “瞧你们这胆子。”殷淑尤失笑,一步步逼近:“你们去问皇帝啊?说起来,铄儿该是他弟弟,是桓儿的小叔叔,乱了这十几年的辈分,也该改回来了吧。”
      “你……”

      “你们别不信,你们去问福海去,去问太后去,当年选秀本宫与先皇两情相悦,若不是景昭……若不是他……”殷淑尤含恨道:“若不是他设计致使本宫醉酒,被人扒了衣裳和他赤|裸裸的躺在一张床上,带着主子奴才都看到了,本宫怎么可能嫁给他?!”
      “他就是见不得我大景的人好,什么都要抢过去,与皇帝抢女人,与太子抢母亲……什么都要抢,可是他怎么能想到……”殷淑尤得意一笑:“本宫早趁着先皇迷糊破了身,自己早晚是他的女人,我那是却总觉得不安,横竖不管早晚……我就做了,没想到后来一切都变了。”

      “你,你简直!”贤妃和淑妃虽然性子不同,但对闺阁女儿之事却是一样的保守,此时被臊的满脸通红,简直听不下去,结结巴巴道:“不,不知廉耻!”

      “那又如何?”殷淑尤睨他们一眼冷笑:“本宫就算是只破鞋,他也迫不及待的要收……景昭可比你们强多了,他发现我早就跟了先皇,反而高兴的很。”
      “就好像先皇用过的东西早晚是他的一样,女人一样,皇位也一样……他倒是不介意……本宫那时候多蠢啊,不知道是他设计了自己,更不知道他是存着这样的心思,不过没关系……老天爷到底对我不薄。”

      殷淑尤柔声道:“我产下铄儿,铄儿是先皇的儿子,这就够了,有些东西该是人家的终究拿不走。”

      淑妃已经被这一连串吓得差点厥过去,她这么多年虽有小心思哪儿知道这些,今晚虽是奉了皇命,可是这等皇室秘辛……淑妃心里后怕的厉害,事关国体,万一皇上心一狠把她们也……

      “娘娘!您知道的实在是太多了!就冲这个,本宫也留你不得!”淑妃蓦然扬声道:“我了大景,您今晚就上路吧。”

      她们本来还害怕的很,然而殷淑尤这一刺激下来,不是她们死就死殷淑尤死,她们自然是不想死的,更不能让殷淑尤将这事儿传出去,她们不能让皇帝知道今晚发生了何事……

      贤妃立马反应过来,急声道:“都愣着做什么,皇后娘娘得了失心疯胡言乱语,还不绑起来!”

      跟着过来的丫鬟和侍卫都已经傻在了原地,闻言走路都不稳了,淑妃沉声道:“先皇逝世,大景糟乱,皇后娘娘受不住癔症了,还不速速将太子和小殿下找来,安稳母亲。”

      殷淑尤被人摁在椅子上,冷哼一声,斩草除根……景昭到底是狠了心了。

      东宫早就搜过了,侍卫得令急匆匆的窜入各个偏殿,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今儿这大景的天是要彻底变了,他们战战兢兢的四处搜索,然而一个人影儿都没有……
      昭华宫空荡荡的,除了外面的丫鬟奴才,里面就殷淑尤一个人,仿佛就在等着他们了。

      “娘娘,没人。”淑妃贴身丫鬟樱儿低低耳语一句,贤妃和淑妃一句勉强镇定下来,对视一眼,事已至此……
      贤妃道:“皇后,太子与小殿下呢?”

      “你们不是遣人找了吗?怎么两个娃娃多找不到。”皇后淡淡道:“继续找啊。”

      “皇后你莫要得寸进尺!太子与小殿下是皇室子孙,你犯下大错却不及他们,今晚本宫就要将他们带走。”

      “别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不就是想要我们母子的命吗?”殷淑尤道:“你们当我这般傻吗?”

      “皇后……”两人没想到她们来的这般快还是晚了一步,若是两位殿下无缘无故的失踪,皇帝问起……淑妃道:“本宫保证,只要将两位殿下交出来,保你们性命吴虞。”

      殷淑尤淡淡的闭上眼:“说的你的保证不是放屁一样。”
      “你!”

      贤妃上前道:“皇后……本宫听闻先皇走前留下遗诏在你手里,只要你交出此遗诏,保你平安。”

      殷淑尤嘴角浮起冷笑,淑妃和贤妃对视一眼,齐声道:“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本宫从不吃酒。”

      “是么,来,给娘娘尝尝这百年之酿。”贤妃气极,她们来的时间已经不短了,前面都被殷淑尤扯着走,再这么下去……
      跟着过来的麽麽仿佛什么都没发生,默默的从自己身后抽出鞭子,一人打开一坛酒朝着那鞭子就泼了上去,登时整个殿中都是酒味,贤妃低声道:“本宫也不想走到这个地步,殷淑尤……”

      “你这絮絮叨叨的,天生就没做皇后的命,贤妃,你这妃位也该让贤了。”

      贤妃咬咬牙,蓦然从那麽麽抽过鞭子狠狠的抽了过去,冰冷的鞭子和□□的交织声让殷淑尤受不住的轻叫了一声,但那叫声极为短促,室内的景铄红着眼挣扎着就要往外冲被玉清跪在地上死死的抱着大腿,玉清哭的泪不成句,清福和海林跪在他身边儿跟着不断的磕头,景铄抬脚就要踹,但看着玉清那张哭成泪人的脸却怎么也下不去脚……

      鞭声不断,这种痛他受过,但加了酒的……母后必定的很痛很痛的,景铄缓缓蹲下身,史无前例的痛恨自己的弱小与无能,这种时候,他什么也做不了,也什么都不能做。
      景谦还那么小,还什么都不知道,他手里什么都没有,出去只能带着景谦一起死……乱了,全都乱了。
      他不能让皇位落到那么个小人手中……
      他真切的当景昭是他的父亲,虽然他们并不亲近,可他是渴望的,怪不得,怪不得景昭一直不喜欢他……皇爷爷才是他的父亲……

      景铄终于知道了世界崩塌是什么意思,他脑仁儿疼的厉害,仿佛血液都停止了流动,除了在开始,他竟是没听到母后一点儿声音……

      贤妃万万没想到殷淑尤竟然这么能忍,殷淑尤不是她们今晚的目标,这让她有点着急,她几乎可以断定景铄和景谦是被殷淑尤给藏起来呢,能在哪儿呢?
      只可能是昭华宫。

      “酒水太多了,而娘娘添点儿火。”淑妃盯着殷淑尤瞧了许久,忽然道:“太子殿下瞧着,您母后这辈子只怕都没这么暖和过。”

      淑妃说完麽麽当即领会了意思,这不过是大牢内最普通不过的刑罢了,但是贤妃和淑妃瞧着么么夹着红哇哇的炭火一步步靠近殷淑尤的时候,不禁去看殷淑尤的脸,殷淑尤似乎等着他们呢,甚至朝他们温柔一笑。
      被烤焦的肉味儿盈满鼻端,贤妃和淑妃吓得相互扶着迅速转身,外强中干道:“娘娘,您,您爱上……”

      “少废话!本宫什么都准备好了!”殷淑尤断声打断,她说话没什么力气,却是一字一句道:“皇帝教了你们什么手段,一个个使出来!”

      她声音温柔的仿佛是夜间在梦里来索命的厉鬼,先给你点儿甜头趁你不注意就要了你的命,那声音仿佛是在他们耳侧,淑妃终究害怕,手抖得跟得了重病一样,她忽然疯了一样扬声大喊:“景铄!你出来!再不出来本宫要你母后的命!”

      她急中生智,贤妃脑子一转,跟着大喊:“铄儿,你带着谦儿出来,你瞧你母亲这模样,你不想心疼么?”

      殷淑尤登时面色一变,她什么都不怕,却生怕这俩孩子真的遭不住跑了出来……那就什么都毁了。
      她辛苦经营这么久,怎能毁于一旦!

      “铄儿,你父皇已经登基,你已是太子,你母后胡言乱语,你父皇岂会加害于你?”两人对视,景铄年少,若是真的在殿中,这么个没经历过事儿的孩子,只怕几近崩溃……若真是如此……
      “若你父皇真非你皇爷爷之子,太后怎的不出来?太后娘娘难得不清楚吗?”

      “贤妃,淑妃!你们这般迫害皇后,不怕将来遭报应吗?!本宫告诉你们,我不得好死,你们世世代代也休想活命!”
      “我儿必将正皇室血统,我皇魂魄长守!我大景时代皇灵日日夜夜瞧着你们呢!”
      “景昭小儿所做的一切,我殷淑尤死后魂驻长生殿,绞死外来种!”殷淑喉头充血,景铄跪在暗门之内,他经历了太多,他几乎能想象到室外是怎样的场景,他心慌的猛地将景谦从殷信厚怀里抢了过来,不安,焦虑忽然……不明所以的微妙的期待让他的手狠狠的在景谦胳膊上留下青紫的痕迹。

      贤妃和淑妃被她咒的横眉冷竖,殷淑尤瞧着她们回头,温柔一笑,将早就藏在最终的毒药一口咬破,她身子颤栗,鲜血从嘴角汩汩而出,贤妃和淑妃赫然被吓住,殷淑尤定定的瞧着她们,一字一顿道:“这天下,终归是我景氏的!吾儿必荡平尔等豺狼之辈!”

      “救她!不能让她现在死!”两人手足无措,在殿中痛恨呼喊,景铄蓦然浑身一软,坐在地上,双眼微阖,心里空荡荡的,耳边是压抑的无声的哭声似乎又带着跋山涉水的解脱。
      明日除夕,他终于只有一个弟弟。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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