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雕之明君良将》露浓

5、九阴真经（1）

　　在那个一本正经的盟约之后，天子却是面不改色地将黄蓉带回了勤政殿。翠寒堂毕竟只是个临水乘凉所在，唯独那么一间设了床榻卧具供贵人小憩的偏室也让给了郭靖养伤，可是没地方再睡人了；于是天子干脆带着美人回到自己的寝宫，将她安置在勤政殿。黄蓉年少烂漫，对宫廷内帏之事一无所知，也不以为意，只是看到匾额上的“勤政殿”三字却觉得有些讽刺，一笑之后却轻微地叹了口气。折腾了整整一晚，她本该是精疲力尽，但偏偏翻来覆去无法入睡。这帝王寝宫可谓华贵至极，却奢侈得有些不着调。不说远了，便说这卧榻，这究竟铺了几层棉絮？软得仿佛置身于雪地或者水中，直直竟要陷进去。黄蓉只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舒服。就这样迷迷糊糊没睡足三个时辰，但见窗外天色发白，便自起身。她一心挂念郭靖，本想赶紧过去翠寒堂查看郭靖状况，没想到这才刚推门，就有宫女围上前来，细声问她是要先梳洗还是先用早膳。黄蓉心中烦闷，却又不敢运起轻功一走了之，毕竟还要顾着天子的颜面和说辞。幸好也就是梳洗完毕吃了点东西的功夫，便有天子身边的小太监来传话，说是请黄姑娘去翠寒堂面圣。黄蓉心急，虽然不敢肆无忌惮地展开轻功，但仍然是一路飘到翠寒堂的，结果又在紧闭的门外等了半柱香的功夫这才等到了天子。

　　看到她一副心急如焚的模样，天子倒也善解人意，丝毫没耽搁，就领着她来到郭靖养伤的偏室。眼见没有外人了，黄蓉身形一闪就到了郭靖面前，轻声问道，“靖哥哥，靖哥哥，你感觉怎么样，好些了没有？”

　　郭靖睁开眼睛望向她，双眸满盈喜色，几乎就要开口说法。这个时候陈守也是睁开了眼睛，沉了声音说道，“郭小兄弟，你凝神静气，别想些有的没的！”

　　说着，陈守极为不满地斜了黄蓉一眼。黄蓉这时好生后悔，暗怪自己鲁莽；她自然懂得这种疗伤修炼最为凶险，一不留神就有可能走火入魔前功尽弃。于是她忙收了声息，闪到一旁郭靖看不到她的地方，但又见郭靖转头寻她身影，神色惶急，又觉不忍，只好再换了个位置。陈守却又是瞪了她一眼，神色越发不愈。他只道黄蓉是天子看上了带进宫来的，如今见黄蓉却和天子一手救下的奇怪少年眉来眼去，爱意溢于言表，自然是又惊又怒，肚子里暗念了好几声“不知死”。

　　疑似被带了绿帽子的天子却恍如不觉，走到榻前来，先是细细打量陈守郭靖二人许久，然后就在榻边席地而坐。他笑嘻嘻地说，“一大早就看见蓉儿和小郭在虐狗。我跟你们说，我事情太多忙不过来，没心情自伤单身狗，你们再怎么秀恩爱也虐不到我。”说着天子扬起手中一叠纸张，续道，“看看，我列了这么大一张备忘录啊，就是那么多事。这第一件事嘛，蓉儿麻烦你去找找你师父和周伯通，把他们请到这边来；这次你们用轻功直接闯吧，别被人发现了，我没借口可编了。我这里有能翻译好的《九阴真经》总纲，能帮洪老帮主疗伤恢复武功。”

　　这话既出，郭黄二人皆是一惊。但如今黄蓉对这莫名其妙的天子颇是信任，又挂念师父，自是应下。她从窗户遁出翠寒堂，展开轻功身法，这片刻便到了御膳房。洪七公在房梁上闭目养神，周伯通居然也难得地老老实实呆着。黄蓉飞身上梁，将昨晚遭遇对洪七公细细说了，道，“师父这便随我去见官家吧；若真能治好这伤恢复武功那可真是鸳鸯五脍珍的意外之喜。可见师父贪食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黄蓉说得轻松，洪七公却浓眉紧锁，满面慎重，低声问道，“这狗皇帝安的什么心思，为何要相助你我？”

　　“他不是狗皇帝，其实他人怪好的，”黄蓉笑道，“而且官家可是什么都为我们安排好了。”

　　洪七公哼了一声，说，“他身为天子，久居深宫，居然能对这些江湖事情了如指掌，还有《九阴真经》？这却也太不对劲。老叫花子和你爹爹足够熟络，初见你都未曾立刻认出，而这大宋官家居然直接管你叫蓉儿，还知道靖儿，这是什么道理？更何况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黄蓉愣了片刻。她自然知道洪七公所说尽皆在理，其实她自己初始何尝不是满腔疑惑？只是后来见天子温柔和蔼，又帮靖哥哥治伤，这才压下了一肚子问题。她便道，“只如今御林军统领还在帮靖哥哥疗伤呢，官家还说有办法帮师父恢复武功；我们且试试，也不会损了什么。待到靖哥哥伤好，师父武功恢复个哪怕两三成，我们又有什么好怕的？就算不成，也不会比现在更糟。”

　　洪七公思索片刻，深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最终还是叹着点了点头。于是周伯通背起洪七公，黄蓉在前面带路，往翠寒堂飞奔而去。路上洪七公见黄蓉轻车熟路地在楼阁亭台之间乱窜，轻松避开所有宫人，对大内皇宫竟仿佛比时不时来偷吃的自己还熟，心下突地一动，沉着脸问道，“蓉儿，你昨晚歇在什么地方了？就在翠寒堂？”

　　“不是，”黄蓉随口应道，“官家让我睡勤政殿里了。”

　　周伯通好奇道，“勤政殿？哎哟，小黄蓉难道要当宰相？”

　　洪七公冷哼了一声。他不像周伯通，常来这皇宫，知道勤政殿是皇帝寝宫之一，不免脸色更难看了。黄蓉终于反应过来师父在想些什么，忙道，“并不是师父想的那样，官家自己歇福宁殿了。官家说了，奸相大权在握，不得不防，让我陪他演出‘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戏，如此而已。”但说到这里她却小脸飞红，又不禁有些担心待靖哥哥都知道了之后会怎么想。

　　洪七公不说话了。他已步入中年，又是江湖第一大帮的帮主，见多识广，所思所虑自然要比年幼的黄蓉和迷迷糊糊的郭靖深刻许多。而如今听了黄蓉的故事，他深感骇然：无论目的为何，这大宋天子的心思却也太重了些！

　　待到了翠寒堂偏室里，就看见这心思极重的大宋天子乐此不疲地调羹汤。地上已经摆了两张硕大的竹席，又设了好几张矮案，上面堆满乱七八糟的吃食，还有各种坛坛罐罐靠着桌案摆放，里面大约装着酒水饮品。天子很随意地坐在一张矮案边，正在搅拌一碗杏仁羹。待搅拌得差不多了他起身将碗递到郭靖的右手中，说，“你喝一口，尝尝够不够甜。”

　　郭靖便接过碗喝了一口。他很轻微地摇了摇头，但似乎又觉得不好意思，却又忙着点了点头。陈守便对他说，“是嫌不够甜吧？小兄弟是北方人，但却喜欢甜食？”

　　郭靖便答，“蓉儿喜欢，所以我也习惯了甜食。”

　　“你不嫌太甜就好，”天子极为自然地又拿过郭靖手里的碗，“你们这几天只能吃流食还不能多吃，所以还是要尽量多放糖，不然别饿虚脱了。”

　　说着，他往大碗里添了两勺子糖，一小撮盐，搅拌了几下这才又递到郭靖手边。接着他又拌了一碗杏仁羹递给陈守，但这次没问是不是够甜。陈守仍然显得有些惶恐，但不知是不是因为练功关头不好和第三人说话，他只默默接过了，端在嘴边小口小口地啜着。

　　忙完这些，天子转身，恭恭敬敬朝方才进来的洪七公周伯通等人施了一礼到，“洪帮主，周前辈，久仰久仰！”

　　见周伯通放下洪七公，他也忙上前扶着洪七公坐下，又担心洪七公坐得不舒服，在一通房间里转了许久，终于抱来两个坐垫，又是清空了一张矮案，好让洪七公靠着。就这一圈忙下来，他似乎还不满意，致歉道，“真不好意思，洪帮主，这间屋子里本来也没多少坐的地方。只是不好移动他们要运功养伤的人，只能我们将就一下，在地上坐坐了。”

　　洪七公瞅了他一眼，问道，“既然皇帝陛下召见吾等，却不知道还要等多久？”

　　“啊？”天子愣了片刻，然后陪笑道，“洪老爷子，不用再等了，朕不就在这儿么？”

　　饶是见多识广如洪七公这会儿也是目瞪口呆，半晌无语。他那里能想到这一点架子也没有，还前前后后忙碌不停伺候众人的青年竟是大宋的一国之主。许久洪七公摘下腰间酒葫芦喝了一大口，长呼一口气，然后问道，“官家究竟有什么事要对老叫花说？”

　　天子笑道，“老爷子受了伤，身子不好，却还要躲在御膳房里偷吃，这也太危险了些。为何不让朕招待你些时日？你有什么想吃的只管说来，朕让御膳房一一做了请洪帮主品尝。其实朕自己还研究出几个菜式，也想请洪帮主这个一流食客来品一品。不过这些都是小事，大事当然就是给老爷子此物。” 说着他从地上某处捞起一本线装手抄本递到洪七公手中。

　　洪七公翻开一页匆匆扫了几眼，已知那是极为奥妙的内家心法，心下更加疑惑。他将书递还给天子，用极低的声音说道，“这真是《九阴真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