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雕之明君良将》露浓

27、北伐谋划（3）

　　赵东家眨巴着眼睛，似乎在考虑这件事。黄药师突然哼了一声，正想开口，赵东家却赶在他前面说，“盟主这话说得是，我确实应该以诚相待。我本来觉得东邪前辈和黄帮主知道我的身份大约也够了，更何况其实洪老帮主也知道的。但现在想来，既然陈帮主，唐夫人，还有鲁长老都是我们这大计的主心骨，总得把事实都告诉你们，好让你们放心。我只求你们保守秘密；这事你们心里清楚就够了，也不需更多人知道。”说到这里，年轻人站起身来，对着诸人一揖礼道，“赵宋不孝子孙赵昀见过诸位江湖前辈。”

　　见周围诸人尚自不解，赵当家尴尬地笑了两声，又说，“在下赵昀，天家的那个赵，日匀昀，就是临安皇城里的那个狗皇帝。”

　　如果陈到、鲁有脚等人只是震惊，唐夫人却是霍地一下站了起来，艳绝无双的面庞上平添一丝愠怒。只是她又压住了怒火，只是屈膝福了一礼，低声道，“臣妇失礼之处，望陛下海涵。”

　　赵宋的天子忙作揖还礼，笑着说道，“哪里哪里，倒是夫人见谅事出突然。我本来没想到今日有时间过来这边凑热闹的，临时起意罢了，虽然在这里见着夫人也好。其实得知唐门诸人东来协助战事，我早有心亲自见一面接冶，只是唐门主事的是夫人，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和闻道开口。今日正好，混个脸熟，也方便日后共事。夫人心思缜密，进退自若，行事自有名将风范，这些之前观唐门行事已略有所知。只没想到夫人竟如此倾国倾城，当真使人陶醉。今日得见，也算是我的好运气。”

　　他看上去再和蔼有礼也不改这话说得实在太过轻佻，唐夫人气得面色雪白，周围众人皆是神色有异，黄药师亦是瞬间铁青了脸。

　　唐夫人冷声说道，“既无诰命在身，岂敢当陛下一声‘夫人’？”

　　黄蓉见叔母手拢在了袖子中，心道不好；叔母这是要不动声色地下点毒还是放个暗器，怕不是要让小皇帝难受上好几天。这里唯她与天子熟络，知道皇帝就是不拘小节口无遮拦，却也不是有什么坏心思。她忙凑到唐夫人身边，父亲却已经按住了唐夫人的手腕，用只有她们二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弟妹慎行。”

　　天子自己倒是终于反应过来了，一脸愧疚。他忙退后两步，说道，“是我唐突了，我的错我的错。我只是说话随便习惯了，倒不是有什么别样心思，望夫人海涵。我以后再不敢乱说话了，夫人千万原谅则个。”他顿了一顿，最后还小心翼翼地加了一句，“至于诰命什么的，就凭唐门之功，一品国夫人绰绰有余的，两三年内肯定补给夫人了。”

　　这小皇帝果然是口无遮拦，百无禁忌。唐夫人发作不得，冷着脸转身，懒得再与天子四目相对。就连不知其所以然的陈到、鲁有脚也在惊骇之余又觉得几分好笑。

　　诸事议定，张家庄的宾客终于尽皆散去。黄蓉辞别了父亲与叔母，只说自己要先去真定等地转转，了解一下当地的丐帮分舵。如今黄药师与唐夫人皆忙于国事，倒也没心思为她劳神，便多叮嘱了几句长辈言语，自是让她去了。父亲和叔母前脚刚走，黄蓉后脚就和鲁有脚道了个别——左右鲁有脚可比她熟悉真定周边的大乞丐小乞丐，总比她合适去当这个乞丐领军头子。她兜转回到张家庄，果然天子还未离去，这一个人坐在花园里发呆喝酒。天子一脸神游太虚的呆滞，黄蓉出声这才反应过来，还唬了一大跳。

　　黄蓉见他这般呆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但随即她又板起小脸，佯装忿怒地说，“好你个昏君，居然戏弄我叔母，却是什么心思？”

　　天子瞥了她一眼，无精打采地说，“别，怎么你也来？这年头真难混，看见美女连夸两句都不成。你叔母漂亮得我眼花，我都管住自己没盯着她看了，不过就说了一句‘倾国倾城’却把她得罪那么狠，以后可怎么当同事啊。唐门现在协助武库配火药造枪炮，这么重要的事情，我却连真正的负责人都见不上，就靠唐毅那个小鬼传话，麻烦得不行不说，很多事情都没法展开细谈。”

　　黄蓉见他如此，也就好言安慰他道，“好啦好啦，你以后别随便信口开河便是了。你看我叔母能主持唐门在关东诸事，能亲来武林大会，可见她是个真江湖女侠，我叔父也不会拘束她。你只要以礼相待，想来定能和叔母好生共事。”

　　“但愿如此吧，”天子似乎这才终于想起了黄蓉又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目的，问道，“你这又回来了，是想找我打听你靖哥哥的消息？”

　　“当初可是你说我应该去北面找他帮他忙的，”黄蓉微蹙了秀眉，“如今更是出了一桩靖哥哥串联蒙古人残害江湖同道的公案，却是怎么一回事？”

　　天子没看她，却是缓缓问道，“你信不信？”

　　黄蓉撇嘴道，“那个故事我大约听明白了，倒也是能信。那些白巾帮草莽定是掠夺百姓草菅人命，有没有蒙古大军靖哥哥都会出手的。只是正好又撞上了蒙古大军抵达，倒是有点不讨巧。”

　　“你觉得如果白巾军不掠夺百姓，只是打蒙古人，你靖哥哥就不会杀他们了吗？如果是他家托雷安达下的军令，他会违抗么？”

　　黄蓉愣住了，半晌反问道，“你这话却安的什么心？”她的声音里似乎多了一丝怒意，但其实更是在掩饰她满心的惶恐。

　　天子长叹了一口气，说，“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这件事情很难罢了。你靖哥哥正直忠义，但他其实是蒙古人，你懂么？我不会为这个怪他，但这是事实。”

　　“你胡说什么？”说到这里黄蓉倒是真有些生气了，“靖哥哥乃梁山好汉之后，怎么会是蒙古人，更何况他自己亲口说了，他自然是汉人。”

　　“这样说吧，他是蒙古国人；或者按照我习惯的说法，他应该算是汉-横杠-蒙古人，”说到这里天子笑了起来，是一种无奈却又坦然的笑声，“罢了罢了，就说下面怎么安排。其实我也不知道你该不该去北方寻他，这些日子一直在纠结这件事，如今我给你交交底，你自己做决定吧。”

　　天子站起身来，在庭中踱步，转了两圈这才开口说道，“你应该也见过一面你靖哥哥的那个草原公主未婚妻吧？她是真得爱惨了你靖哥哥，性子又烈，你靖哥哥若真要辞婚她怕不是转头就抹了脖子。或者至少她在你靖哥哥面前能摆出这般模样。他们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郭靖不爱她也是拿她当亲妹妹的，怎么可能舍得让她抹脖子。更何况还有托雷这个亲兄弟一般的存在。再说了，成吉思汗能把自己最心爱的小女儿许给他，就是拿他当心腹臂膀的，多半是想好了给托雷养条功狗。如果不出什么惊天动地必然决裂的大事，你靖哥哥这个成吉思汗金刀驸马当定了。”

　　黄蓉听得一惊一乍，这时忍不住问道，“你认识那个蒙古公主？你怎么知道她什么性子？”

　　天子挥了挥手，说，“我自然有我的渠道，你姑且听之信之。你若是北上，或许能帮着郭靖当一个像样的将军，或许能拖住郭靖的心思让他多一分牵挂，或许还能帮我干点事情。但是你要知道，这一切不会影响问题的根本。而你不北上，让郭靖一直以为你被欧阳锋挟持下落不明，或许也是一种拖住他心思的方法。”

　　“惊天动地必然决裂的大事，”黄蓉低声说道，心砰砰跳得厉害，“我能想到的也就三件事：蒙古大军屠了一座汉人城池，害死了靖哥哥的娘亲，或者害死了我。”

　　她这话一出，天子脚下顿时一踉跄，差点没摔下去，忙扶住一旁的一张桌子这才站定了。然后他缓缓坐下身去，苦笑着说，“好姑娘，你这也太聪明了些。”

　　黄蓉心思转得飞快，这会便道，“难怪靖哥哥来嘉兴烟雨楼赴约，娘亲却没有一同返乡，还留在大漠苦寒之地，我看蒙古人也是存了拿靖哥哥娘亲当人质的心思。既如此，我们效仿曹孟德又何妨？不如我们去不动声色地把靖哥哥的娘亲带回南面来，然后就此假意‘逼迫’靖哥哥南归，不就结了？”说到这里，黄蓉却不禁脸上一红。这个方法不够光明磊落倒也罢了，但她却是为了私心；大约也只有这样，靖哥哥才不会娶那个尊贵的蒙古公主。

　　“我们可以效仿曹操，但他成吉思汗却不可能是刘备做派；更何况自己当曹操却指望敌人都是爱民如子宽宏仁义，世上哪有这种好事？你这个方法倒也算是值得一试，但不会像你想得那么简单。把郭夫人带回来怕是得用点强硬手段，借此逼迫郭靖南归怕也是假不了，甚至还可能会被蒙古人借题发挥，成了说服郭靖安心当蒙古人的理由。”

　　黄蓉逼着自己静下心来，认真思考许久，终于说道，“但也没有别的更好的方法。再说了，让郭伯母留在蒙古人的地盘那才是危险。我还是去一趟北面才是；我也不去见靖哥哥，就去把伯母带回南面来。”

　　天子左思右想，最后终究点头应道，“罢了，你自己这样决定也好。我给你几个武功过得去的帮手，几匹宝马，还有钱财。你也不必和那些人同行，需要时联络便是。你还需要什么的都与我说，可千万别客气。”说到这里他停顿半晌，久久凝视着黄蓉，最终用一种极为镇重又极为温柔的语气，“好蓉儿，你如此冰雪聪明，想来也不需要我多吩咐什么。你只记着，对你来说这世上最宝贵的就是你的性命，相比之下无论是我这个狗皇帝还是什么大宋、社稷、忠义，其实什么都不算。人生百年，转眼即过，弥足珍贵，所以唯有生死才是最要紧的大事。无论何人何事，都别把你自己的性命搭进去。只有活着，才能为这天地守护更多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