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朵玫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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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曲求全是会不开心的。玫瑰小姐有的时候也是一个没有自信的孩子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求而不得太久，方念稚渐渐发生了一些变化。
方念稚在别人面前的时候，像个小精怪。
她伶牙俐齿又心思颇多，加之乖巧爱笑，往往被人欺负不了去。
但是，每次在韩文清面前，她整个人就变了。
起初的她可能还坚信自己能融化韩文清这块坚冰，所以每日信心满满。
直到被韩文清明里暗里拒绝了好多次，她却越来越喜欢韩文清之后，她开始不自信了。
有的时候，韩文清看到她小心翼翼地觑着自己的情绪，搜肠刮肚地找话题跟他说话。
自己能回她一句话她就高兴地不得了，自己没理会她，她就自己默默地难过——她难过的时候会恍恍出神，这时，她握笔的手会在手绘屏上不自觉地停留很久。
她已经到了一种病态的情况。
她的态度甚至让韩文清觉得有些……累。
那又怎么办呢。方念稚也是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啊。
韩文清在某次略僵硬的谈话结束之后，直截了当地对方念稚说：“你不要勉强自己做自己不喜欢的事。”
方念稚愕然：“我不喜欢的事？”
韩文清：“嗯。你这样跟我说话，不累吗？”
方念稚：“……可是我想跟你聊天啊。”
韩文清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待他再看方念稚神情的时候，发觉方念稚的眼圈红了。
察觉到他在看自己表情，她猛地眨眨眼，努力把眼泪忍住，咬唇露出明媚的笑：“我不是被风吹进沙子眯眼睛了，我就是被你惹哭了。”
韩文清看她强笑的样子，眼神沉沉，却又听她说：“所以你要负责把我哄好啊。”
韩文清半晌没说出一句话来，方念稚才在心里思忖他这是什么意思，却看他转过身又开了锻炼手速的软件开始练习。
方念稚一咬嘴唇，用手背狠狠擦了擦不知什么时候留下来的眼泪：“什么嘛。”
这是这个夏天里，他们最后一次谈话。
因为方念稚要去帝都上大学了。
暑假的时间过得很快。随着方念稚开学，第十赛季的常规赛也拉开了序幕。
虽然韩文清不愿意承认，但是让他默默舒一口气的是，方念稚终于开学了。
对方念稚应该是有好感的。
他不否认。
韩文清没谈过恋爱，却也是知道的，像方念稚这样好的女孩子那么一心一意地喜欢他，即便他不喜欢对方，也要珍惜她的感情。
而且，被这么一个软软嫩嫩的小姑娘全心崇拜喜欢的感觉，有点奇妙。
他有的时候脑子里还会一闪而过好奇——方念稚对电竞一窍不通，喜欢的不是身为“大漠孤烟”的他，而是只是他这个人而已。
韩文清……还没遇到过这样的人。
那她喜欢自己什么呢？
但韩文清有些头疼于方念稚太喜欢他，对他太好又太小心，到让他惶恐的地步。
是的。他也会有这种情绪。
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整天眼巴巴地围着他转。
他去哪，悄没声地跟在后面的是她；被他发现之后，摆着一脸纯洁无辜得要命的表情的也是她；天天花样翻新地给他带午餐的是她；傲娇地昂着头说是为了其他队员做饭的人也是她……
他不是心软的人。只是，好多次想要认真地劝她不要再做无用功，都被她狡猾地绕过了话题，又或者是借口有事逃掉了。
韩文清每次都能看到方念稚眼中不自觉流露出隐隐祈求的眼神：不要说，拜托你，拜托你……让我继续下去……
——不是心软的人，却还是心软了啊。
他可以为了这事找她一次两次，却不能屡次为了此事，仅仅为了想让她死心而去找她。
两个人，各怀心思地相安无事着。
都知道对方是怎样想的，却都选择不说。
是很傻的聪明人。
方念稚到了学校之后，闲来无事的时候会打开荣耀，主动用满级的号跑去被怪物虐。
她在淘宝上又买了一张账号卡，是一个男性拳法家。她了解过了，韩文清在荣耀里的账号角色就是一个拳法家，名字叫大漠孤烟。
方念稚想了想，买了一张改名卡，开始修改自己这个角色的ID。
她先打“大漠孤烟夫人”，系统提示她账号被占用了。她想了想，一字一字地敲下：
韩家念念。
一个肌肉勃发的男性拳法家，名字叫“韩家念念”，看起来实在是很恶寒，但方念稚用这个名字用得很欢快，又跑去加了郁瑾的美女账号。
很快一袭白裙飘飘若仙的郁瑾就到了肌肉遒劲高大魁梧的方念稚身边，没忍住围着她转了三圈，这才惊叹道：“……你对自己够狠。”
方念稚知道，郁瑾从小到大约会过的女孩子比自己见过的女孩子都多，而她正处于人生的重要节点，当下便把从自己认识韩文清到现在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他，顺便求情圣指引出路。
听完了她所有的故事，郁瑾的第一个反应是：“……我想要韩队的签名。”
然后，他又很不怕死地操控自己的仙子角色靠近魁梧的方念稚壮汉，但这动作即便是由仙子做出来，举动之间仍是隐藏不了那份猥琐之意：“再问问韩队能不能让他帮忙要一个叶修的签名呗。”
饶是方念稚屡屡在与郁瑾的互黑之中占得上风，却也吃了不明个中真相的亏：“好，我到时候帮你问问他吧。”
郁瑾成功骗到方念稚一次，一本满足，在自己的房间里对着电脑屏幕笑得十分奸诈。
目标达成，他变得相当好说话，不等方念稚催他便开口道：“你不知道吗？男人都是对轻易得到的东西不很珍惜的。你就应该对他若即若离，让他摸不透你的路数，哦对，最好再跟他说你谈恋爱了，看他什么反应……”
方念稚对着电脑屏幕目瞪口呆。
她突然有点怀疑，郁瑾这么多年谈恋爱无往而不利，是不是纯靠的脸啊？
郁瑾的主意……怎么听起来这么馊呢。
还没等郁瑾继续说下去，她很认真地打字道：“我不要。”
郁瑾恨铁不成钢：“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呢？听哥的啊……”
方念稚一个字一个字地敲：“……我想让他一想到我，就可以无比坚信我喜欢他，内心一点动摇怀疑都没有。”
“……这才是我要的。”
郁瑾简直被这个傻妞气笑了，平时看着挺精的，没想到喜欢人的时候这么实在：“……那你看看你得到了什么？他的喜欢？没有吧。那你开心吗？我可忘了是谁抱着电话找我哭了。”
方念稚瞳孔一缩，缓缓把因为打字而变凉的手指握进手心，又慢慢地打字：“只是我太喜欢他了而已。”
“……喜欢到，怎么对他都觉得不好。”
“……喜欢到，总觉得能对他更好。”
“……但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对他好。”
这才是我最难过的地方。
不知道该怎么对你好。
郁瑾在屏幕那边，方念稚的角色头顶慢慢浮现出一个又一个气泡，突然觉得嗓子有点哽住。
他比方念稚大四岁，但是从小到大做坏事的时候，出主意的都是方念稚，执行和被训的都是他。他没有妹妹，所以乐意宠着这个自己的小青梅和小妹妹。
原来在自己没察觉的时候，这个小丫头也长大了啊。
他从书房抽屉里摸出一支烟，又想起方念稚才上初中的时候，嫌弃已经上大学的他身上因为抽烟臭臭的，不跟他玩。
他为了她，便把烟戒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指间把玩的烟，干脆利落地把它又丢回了抽屉。
然后他开始打字。
郁瑾一字一句，说得很认真。
“那就做到你觉得最好的地步吧。用所有的办法来对他好，让他每次一想到你，都觉得如果他不喜欢你的话，就是亏欠了你。”
“如果还是不能成功的话，那就来找我哭吧。我去教训他。”
方念稚吓了一跳，急急打字：“不准！”
郁瑾虽然整天被她黑被她欺负，但是骨子里其实是带着痞气的。
方念稚小学的时候他上高一，带着一群人打群架，经常鼻青脸肿地回来，就躲在方念稚家不回去。
方念稚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吓得直哭，后来时间久了都习惯了，只是没少以此为把柄欺压他。
但是方念稚也因此知道，郁瑾本质上才不是什么无公害的大猫。
郁瑾乐了。这丫头还没嫁过去呢，就开始胳膊肘向外拐了。
还“韩家念念”，啧啧。
酸倒他一口牙。
他喝一口水，看方念稚急得不行了才慢悠悠继续打字：“逗你的。如果还是不能成功的话，你就别要他了。”
方念稚那边顿了很久，久到郁瑾都以为方念稚掉线了。
然后韩家念念的头顶上缓缓浮起一个气泡：
“好。”
郁瑾：“那你有空的话，就回Q市吧。”
方念稚：“？”
郁瑾：“你要经常出现在他的面前，让他意识到，即便你不在Q市，你照样一直在他的世界里。”
方念稚被家里恋女恋妹的三个人宠得几乎不像话，幸而她乖，用不完的生活费都被她仔仔细细地存了起来，再加上她有时往杂志社投的插画稿子挣到的稿费，这么一看，也是一笔不小的积蓄。
方念稚：“……好，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订周末的机票。”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朵玫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