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妻为患》轻暮九九

26、幻境迷踪【上】

　　第二天，他们接着赶路，男人将女孩背在背上的竹篓里，女孩则穿着一件小道士服，手上捧着好几个新鲜的果子，小心的护着。

　　清晨的阳光洒在草地上，打在身上，就像暖风抚过周身，令人舒畅无比，女孩的脸上挂着童真的笑，获得新生的她感觉到处都充斥着生命的美好。

　　忍不住深深的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

　　“你叫什么名字？”男人正拄着棍子探路，也不忘和身后的女孩搭话，怕她闷着。

　　女孩低低的声调显得很不自信：“我叫若心。”

　　男人点点头，声音变得柔和起来：“腿还疼吗？”

　　“疼，现在没有那么疼!”

　　“以后，你就叫我师傅，同我一起回道馆后，要好好表现。”男人反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小孩子的头发细细软软的，摸起来很是舒服。

　　若心用力的点头，对她而言，能活下来就是莫大的恩赐，失去家人的她，从昨日被男人收留的那一刻，就已经把男人当成了自己唯一的依靠。

　　她望向家的方向，擦了擦湿润的双眼，将头轻轻靠在篮子边上，昨夜的腿伤令她彻夜未眠，今日瞌睡上头，眼睫毛不由自主的往下耷拉着。

　　也许是很久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坐在吊篮里也能睡得这样沉，不知不觉时间过得很快，他们到了道馆。

　　若心被男人抱在怀里，缩成一个小团，就像抱着一个小宠物一般。

　　她一句话也不敢说，只是听着男人和道馆中几位年事高的道长在说着她的事。

　　几位道长对她的际遇感到十分的惋惜，也同意了把她留下。

　　“原之回来的恰是时候，元府小姐的法事，尚头恼着没有合适的人选，如今你回来了，便走一趟吧！”

　　一位最为年长的道士捋了捋稀白的胡子，严肃的说着，其他的道士也跟着点了点头，望着原之。

　　原之躬身：“是师傅，原之一定做好。”

　　随后寒暄了几句，就抱着若心出了前殿，来到了自己的住处，原之居。

　　居室分三间房，皆为相邻，从里面便可以通达各间房，每间房都是用画着山水画的麻布做帘隔开。

　　前厅放着一个大大的书桌，桌上整齐的摆放着各种类似于道家的书籍，地上的纸筒内放满了宣纸，书桌的旁边放着一个古色古香的书柜。

　　中间则是一个桌子，上面只放了一个茶壶和一个茶杯。

　　中间一间房则令人有点魔障，到处都挂着黄色的符纸，有的上面画着令人看不懂的符号，有用黑墨画的，也有用朱砂画的。

　　有一面墙上挂着密密麻麻的器具，各式各样的桃木剑以及一些叫不出名字的东西。

　　桌上摆放着许多的瓶瓶罐罐，里面装着各种颜色的液体，虽然是密封着的，但是还是能闻到一股难闻的味道，比药味要苦。

　　最里面这间房应该是寝房，清一色的白加黑搭配，一目了然的简单布置，除了床，就没有别的装饰了。

　　可真是名副其实的寝房。

　　若心被放在床上，原之则将行囊放好，走到中间房里检查着瓶瓶罐罐里的药水，检查了一会儿后又回到寝房，这个时候原之命人买的小床塌也送来了，就摆放在床边上。

　　床塌不大，是小孩睡的那种，对于若心来说，用起来绰绰有余了。

　　他将床铺好，置了个蚊帐，特意把若心抱过去，询问可还满意。

　　若心点点头，在床上翻了个身，钻进被子里睡好：“谢谢师傅，师傅赶路也劳累了，休息一会吧，有什么事需要若心做的，只要我能做。”

　　原之慈爱的拍了拍她的背：“明日再说，你先休息，师傅还有事情要做，明天有你忙的，好好休息。”

　　“嗯，”她乖乖的闭上了双眼。

　　原之轻轻放下蚊帐，便走了出去，再过几日便要做法事了，得提前准备准备，一些临走时配好的硫磺酒，有的变性了，看来还得费时间去调和一下，还得抄写一些符纸，看来今天晚上得熬一会了。

　　寝房的灯早已吹灭，但是外房和里房的灯还是亮着的，陌生地方的不适应让若心辗转反侧，盯着门帘看了许久，帘子上映照着微弱的黄光，若是仔细听，不难听见里面的动静，只是很轻很轻。

　　这一刻，若心感到很安心，犹如回到了自己的家，将被子往上提了提，是阳光的味道，她重新的闭上了双眼。

　　次日，若心早早的醒来，将被子叠好，坐在床边，只见原之砍柴回来，先将柴火放到柴房去，然后去厨房端了些早食，放在前房，等他到寝房准备叫她时这才发现她已经醒了。

　　“吃饭吧！”原之朝她张开臂膀，她习惯性的对他张开手臂，环抱着他，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被他抱到前面，坐在桌前。

　　一股食物的诱香袭来，她的肚子已经咕咕叫了。

　　他将她那一份粥放到她面前，把桌上的小菜和馒头都往她那边推了推：“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做事。”

　　若心刚开始还有点不好意思，直到喝下第一口粥的时候就不行了，开始狼吞虎咽了起来，桌上的馒头也被她干掉了三四个。

　　她十分不好意思的看着盘子里仅剩的一个馒头，笑了笑。

　　原之拿起那个馒头，放在她的碗里：“多吃点。”

　　“师傅不吃吗？”她摇摇头表示自己不能那么自私。

　　他笑了笑，端起吃完了的盘子说：“晨起打坐前，我已经吃过了。”

　　“哦。。”若心有些自责，为什么自己起得这么早，还是没有师傅早，若是让师傅觉得她就是一个好吃懒做的寄生虫，时间久了他会不会嫌弃她没用，反而觉得她是一个负担，总有一天要将她赶走。

　　想着想着，不自觉的看着自己这双残缺的腿，她……还能做些什么呢！

　　就在她自卑的时候，原之走了进来，也许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毫无预兆的将她抱到中间房里，放在椅子上，正对着的是一排排颜色各异的玻璃罐。

　　她惊叹：“这些都是什么水？”

　　“符水，”原之一一向她介绍着，“符水的颜色越深，越能有效的作用于邪祟，效果从高到低的颜色变化是，白，蓝，青，红，时间久了，这些红色的符水若不加以巩固，就会返青，厉害的，则直接返白，所以调符水是一件毕生的事业，也是我们道士做法必不可少的一部分，没有符水，便做不了法。”

　　若心认真的听着，用眼识别着不同的符水，很快便记住了。

　　接着原之拿出几坛酒来，打开让她闻，一股刺鼻的雄黄酒味道冲入，把她熏得够呛。

　　“习惯了，就好了。”他伸手探进酒坛子，拿出一只蝎子来，放在另一个系了红带子的酒坛中，这时酒坛子里发出一阵滋滋滋的声音，他拿着酒坛往一个透明空瓶子里倒，倒出了红色的液体，紧接着他又从桌上的一个小麻布袋里勺了一小勺白色的粉末，倒在了红色的液体中。

　　然后封好盖子，将瓶子放在了桌前最上面一排壁龛里，一眼望去，上面摆着十几瓶红色的液体，可原之的目标是二十瓶，毕竟还是需要有一些存货的。

　　“蝎子是山上寻的毒蝎子，在这雄黄酒坛子中浸泡七七四十九天之后身上的毒性和酒已经完美融合成一体，这时候的蝎子是不具备攻击能力的，只要将它放在具有腐蚀能力的液体中，就可以将他融化分解，就变成了你看见的这样，一瓶红色的符水便出来了。”

　　“我明白了，师傅还需要很多符水吗？”

　　原之点点头：“可是蝎子并不是满山都有，所以只能用一些强毒性的蚂蚁，蟑螂来代替，只是这些产出来的之能出蓝色或者青色的液体，所以需要反复浸泡，反复勾兑，很耗费时间。”

　　她似懂非懂，连忙说道：“师傅不用担心，若心有的是时间，这种事就交给若心，不过捕捉活物我可能做不到，但是兑药这种安静的活，我一定不会出差错的。”

　　原之点点头：“为师正有此意。”

　　若心转头看着他，此时的他距离自己很近很近，呼吸声变得很重很重，他的声音是那么好听，温柔得直叫人融化，甘心为他成为一杯符水。

　　……

　　她也很佩服自己的耐心，可以坐在这里一整天也不觉得累，大致是自己的身体状况和遭遇，令她变得内敛不爱说话，反倒是这种安静需要独处的事情更加适合她。

　　她不怕蝎子，不怕毒物，唯独怕原之抛弃她，只要她做好他吩咐的事情，达到无人可替代的状态，也许就不会被抛弃了。

　　于是她每日早早起床，自己爬到药房台子前，废寝忘食的工作了起来，以求精益求精，从来不会抱怨幸苦，因为师傅比她幸苦多了。

　　原之这段时间也是不敢休息，法事在即，他每日都要去山上转好几圈，拿着收集回来的毒物放在酒坛子里静置，夜晚十分总是在书桌前画符，忙得不可开交。

　　幻娘子镜前的凤鸾疑惑着：“这就是百夜心的过去，那她为何又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的？”

　　幻娘子会心一笑，只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劫数与命数，至于今后会成为什么样子，这就要看她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