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死亡的阴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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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两节是兽医免疫学，于梓煜插着双手慢吞吞地走进教室的时候，黄振龙他们几个人已经趴在座位上睡得鼾声大作了。
于梓煜在他们为自己占的座位上坐下，从书包里拿出了自己的书本来，上课铃声便响了。
兽医免疫学的老师是一个老嗲嗲，姓宋，班上的同学都亲切的叫他宋嗲。
宋嗲虽然一整节课的时间都在打量着趴在桌上的几个人，尤其是在有人打呼噜引起周围同学哄笑的时候，但是到底没有其他年轻老师那么大的火气，让人出去罚站什么的，只是在大家看书的间隙小声询问了于梓煜，他们是怎么回事。
这种时候，于梓煜自然不可能实话实话的，只能撒谎：“昨天半夜有老鼠爬到宿舍床上去了，他们打老鼠呢，折腾了半宿，没睡好！”
这倒不算假话，医大的学生宿舍还是民国时期的房子，经历过一批又一批的学生们摧残，早就已经破烂不堪了。
什么老鼠蟑螂苍蝇，这个季节正是最猖狂的时候，时不时就会给大家来点小“惊喜”。这也是于梓煜一直想要搬出来的主要原因之一。
对此，宋嗲显然也是深有体会的，顿时了然地点了点头，之后便再也没多看这边一眼了。
上午的课程结束，老师刚刚宣布下课，于梓煜的电话便响了起来，是夏奕约他一起吃午饭。
于梓煜点点头答应了，收拾好书包正准备离开，却见那几个人仍旧睡得无知无觉，放学这么大的动静也没见他们有任何反应。
他叹了口气，叫醒他们让他们回宿舍睡。
吃饭的时候，夏奕试探地问于梓煜：“那个事情……”
“嗯？”于梓煜正蹙着眉头咬一块排骨，压根没听懂他说的那个事情是哪个事情。
“……要不今天晚上我过去陪你吧！”好一会儿，夏奕才像是下定决心般说道。
于梓煜这才知道他说的是昨晚家里被人闯入的事情，心中顿时有些感动，但是见夏奕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他又忍不住好笑：“快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要是今晚真让你留在那陪我，失眠的人就变成你了吧？”
闻言，夏奕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他嚼着嘴里的饭粒，好一会儿才向夏奕解释道：“我其实真不是害怕，就是……就是……就是不太想看到那种东西吧。”夏奕斟酌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了这么一个词语。
“快别纠结了，不都是一个意思吗？”于梓煜看着都为他觉得累，他笑着说完，放下了筷子认真道，“小奕，你的好意兄弟我懂，但是我真不怕，都已经习惯这些事情了。”
况且，这个事儿也确实并不如夏奕所想的那样诡异。
夏奕只当他说的习惯是平常看到于梓娴和于家姥姥做这种事情时看到的异象，却不知道于梓煜也跟于梓娴一样是可以真实的看到听到的。
“那什么，要是有什么不对，你记得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呀，我的手机会二十四小时为你打开的。”
“这说话水平……这些话你还是留着对妹子说去吧！”于梓煜笑，还想再调侃夏奕几句，却见原本听到他的话后脸色很是复杂的夏奕突然抬头看向了不远处悬挂着的电视屏幕。
于梓煜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见午间新闻里正在播放一则新闻，此刻画面中出现的正是距离于梓煜公寓不远的立交桥附近的画面：“……昨晚的暴雨对本市的交通和地下排水系统造成了严重影响。据本报记者最新了解到的消息，昨天傍晚七点零八分，叶氏集团新任总裁叶骁的车在从机场赶往住处的路上，路过书院路的立交桥附近时，遭遇了重大交通事故，被失控的大货车迎面撞上，随后车上的司机当场死亡，位于车后座的叶骁被紧急送往了圣心私立医院，经过了十多个小时的抢救，目前仍旧没有脱离危险……”
一起放出来的还有事故现场的视频，当时大货车的速度应该特别快，图片中那辆黑色的商务车已经彻底变形，完全看不出来原来的样子了。
而从车中抬出来的男人，全身像是被鲜血浸透了，不过从车中移到担架上短短的距离，被雨水冲刷着，他的身下已经一片殷红。他的四肢耷拉着，垂在担架外，显得无比的凄惨。
于梓煜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都已经撞成这样了，还有活下来吗？”
“可千万要活下来才好。”夏奕处着眉头喃喃地说着，看向电视的双眼却并没有移开。
于梓煜知道夏奕他爸爸是叶氏集团的高管，这一度使他成为了他们老家那边的重要人物。于梓煜一直记得，每年过年过节的时候，除了他家，就要数夏家人气最旺了。
此刻，看到这样的新闻，他顿时忍不住有点担忧：“这对你爸爸的工作会产生影响吗？”平日里夏叔叔就已经很忙了，于梓煜虽然是从小和夏奕一起长大的，但是见到夏叔叔的次数却也是屈指可数。
而且哪怕偶然碰上了，对方也总是一副行色匆匆的样子，转眼便又不见了人影。为此，父子之间的关系曾一度很生疏。
“不知道。”夏奕这才收回了视线，抿着嘴拨通了他爸的电话。
然而电话那头便并没有人接听，过了好一会儿，他挂断了电话，耸了耸肩，故作轻松地说道：“没接，看来他们现在已经忙翻天了！”
“你也别太担心了，”于梓煜试图想安慰夏奕，然而看着电视中男人被送上救护车的样子，他却不是很看好，只能转而说道，“叶氏集团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管事，不是还有其他人吗？不是说他才新上任吗？老总裁肯定不会不管的……”
以现在的情况来说，就算那个什么叶骁真的能活下来，最近半年估计也别想再管公司里的事情了，叶氏集团股价动荡也几乎是可以预料的了。
但是还是有人可以掌管大局的话，相信应该影响不大。
然而听到他这么说，夏奕的脸色却越发的难看了。
“听我爸说，原来的总裁也就是叶骁他爹卸任后就和夫人环游世界去了，估计就算回来也没这么快，现在叶家只有老太太在。”
这……
于梓煜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之后两人都有点心不在焉，吃过午饭后，因为两人下午都要上课，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拍拍他的肩膀，便分道扬镳了。
下午四节都是在实验室，两门课的老师都是出了名的严格，别说上课睡觉，就是不小心走神了都会被骂到狗血喷头。
于梓煜虽然没有住校了，但是暂时没人住进来，也因此他之前的床位仍旧是空着的。于是平日里中午懒得回去了的时候，他仍旧会回宿舍睡个午觉。
只是今天……想到早上夏弥同情的眼神，于梓煜最终还是决定不回去找虐了。
顶着午后的烈阳随便找了一间教室趴了一会儿，便又赶来了实验室。
只是……中午没睡好，到了下午他便立刻觉得有些受不了了，就在他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住的时候，有人撞到了枪口上。
“报告！”原本安静的实验室里突然响起这么中气十足的声音，大家明显都被吓了一跳。
眼皮已经快要合上的于梓煜更是被吓得差点直接跳了起来。
他一抬头，就见黄振龙他们一行正站在实验室门口。
几个人明显是刚睡醒，脸上的懵懂却还没完全散去，看上去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你们自己看看上课多长时间了，干吗去了？”动物解剖学的老师此刻正站在一个女生旁边看着她的操作，闻言，他抬头冷冷地扫了一眼门外的几个人，问道。
“……我们睡过头了。”这回仍然是黄振龙开口代表的，他虽然成绩不算出色，但是如果班上要组织什么活动之类的，他一般都是组织者。显然他也是忌惮着解剖学的老师的，声音瞬间低了几个度，已经完全没有了刚才喊报告时的抑扬顿挫。
“睡过头？以后上手术台的时候，你们也睡过头，让病人躺在手术台上等着你们吗？”
……
“对不起。”几个大男生齐齐低下了头，稀稀拉拉地说着。
他们这群人，平常就一直是各科专业课老师的重点关注对象，已经完全养成了左耳进右耳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神奇技能，反正老师说什么他们都会点头答是。
一般这种情况下，老师也懒得跟他们多说，但今天偏偏有人忍不住嘴贱了。
“老师，哪里有什么病人，我们是兽医……”不知道是哪个倒霉鬼在下面嘟囔道。
实验室里顿时一片哄笑声，然后就见老师瞬间炸毛了：“兽医怎么了？动物的命就不是命了吗？就你们这种思想，还当什么医生，啊？赶紧现在回去收拾收拾，滚回家去！……”
……
这场批斗会持续了得有十几分钟，解剖学的老师显然是积怨已久，从他们轻慢的举止，再到没有目标随波逐流的学习方式，再到浮躁的生活态度……从头到尾都批评了一片，说到最后，实验室里已经是鸦雀无声，他才挥了挥手，让人进了实验室。
于梓煜这才舒了口气，睡意早已经无影无踪了。
他在心中想着，自己大概就是解剖学老师嘴里那类随波逐流没有目标的人吧。
一天六节课的时间下来，等到放学的时候，于梓煜顿时觉得自己已经是一条死狗了。
回家的时候，他连去后街买个凉面的时间都不愿意等了，便戴着耳机佝偻着背往住处走去，平日里散个步就到的距离，此刻却好像变得遥远了起来，虽然已经五点多了，然而路边的温度却仍旧像是随时都能把人烤化了。
只有到了这个时候，于梓煜才会羡慕有自行车的夏奕。
他在心中想着：看来真的需要买辆自行车了，这种天气真的太热了！
然而，光是买自行车这个提议，夏奕就跟他说过很多遍了，当然每次也都是于梓煜觉得自己应该买辆自行车的时候。
然而……也就那么一阵阵，一旦事情过去，等到真正开始准备买的时候，他便又会因为价格、款式以及最后快递要寄到哪里、售后服务太麻烦这样的问题而再次放弃。至于直接去实体店购买，想到要在这样的天气花一整天的时间去市场里逛，他便再次兴致全无。
好吧，写到这里其实已经很明显了，于梓煜同学其实是一个特别怕麻烦，又贪图享受的人，综合起来就是——娇气。
这样一路苟延残喘着走到小区楼下的时候，于梓煜便又看到了昨晚的那只黑猫。
这样燥热的下午，它团成一团，缩在小区入口处的灌木丛下，看来于梓煜过来，便朝着他叫了起来。
于梓煜无比庆幸此刻自己是戴着耳机的，想到昨晚听到的声音，又想到今天中午看到的就发生在附近的车祸，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对方说的就是那件事情。
他装作若无其事地移开了视线，免得让这些某些时候聪明得不像话的生物看出他的不同。
像是逃难一样进了公寓大堂，进电梯的时候他还特别担心那只猫会跟过来。
回到房间，于梓煜刚刚松了口气，便又马上想到了昨晚的事情，于是……一个危机刚刚过去，他便又觉得自己掉进了另外一个漩涡。
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瞬间又回来了，他看着周围，总觉得那个男人会在下一秒的时候突然从哪个角落里窜出来。
他坐立不安着，哪怕是坐在电脑前，也总担心有人突然从身后窜出来，最后干脆早早躺到了床上。
越想就越觉得心里乱糟糟的，于梓煜正想爬起来出去走走，房门便响了。
他迫不及待地打开了房门，从来没有哪一刻，像是现在这么迫切的希望客人的到来过。
门外站着的人夏奕！
对方手上提着一大袋的吃的，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开门，他也是一副被吓了一跳的样子。
“你……”他有点惊诧地看着他，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于梓煜此刻也有点窘迫，愣了两秒，他才装作一脸迫切地看向了夏奕手中提着的袋子：“买什么吃的了？”
“鱿鱼串，凉面……还有啤酒。”夏奕说着，自顾自地走了进去，“你这里有什么好看的电影吗？”
“自己去选。”于梓煜指指电脑，他终于吃上想了几天的凉面了。
最后，两人就着啤酒，干掉了夏奕带来的吃的，又上网点了外卖，一起看完了两部动作片。
看到美国大片中凹凸有致的女主角，不知道怎么的，夏奕突然聊到了喜欢的女生类型。
他指着片中的女主角，看着于梓煜笑得一脸暧昧：“嘿，鱼儿，你到底比较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这种巨-•乳肥臀的，还是那种瘦削平齐的……”
于梓煜看着电影中的女主被紧身皮衣勾勒出来的S形曲线，深深的事业线几乎要将衣服崩裂，他吞了口口水，才说道：“身材……其实还好啦，还是看性格能不能合得来吧！”
“那……”夏奕深深地打量着他，眼中似乎闪动着什么复杂的情绪，于梓煜被他那诡异的眼神看得有点发毛，下意识往后旁边退了退，端着手中的啤酒喝了一口笑闹道：“卧槽，你别这样看我，哥会以为你对我有意思的……”
夏奕的眼神闪了闪，却没有像是平日里一样反驳，仍旧定定地看着他。
于梓煜脸上的笑容便渐渐褪了下来，他惊恐地吞了口水，道：“卧槽，你别吓我！”
然后下一秒，就听夏奕问道：“严肃点！我现在是很认真地跟你讨论问题呢，那……如果是像夏弥那种类型的呢？”
虽然知道自己想多了让于梓煜松了口气，但是……夏弥？
Are you kiding？
他一直把夏弥当自己亲妹妹看的好吗？
于梓煜看着夏弥一脸郑重的表情，差点没喷他一脸啤酒。
他几乎是用喊的对夏奕说道：“卧槽，你不会是想要撮合我和小绵羊吧？虽然我现在是失恋了，虽然我也知道你无法忍受其他男生打你宝贝妹妹的主意，但是……醒醒夏奕！我一直都把夏弥当妹妹看的，你现在问我对夏弥的看法，让我有种乱- -伦的错觉你知不知道？”
于梓煜说着，还像是忍受不了地搓了搓手臂。
夏奕一直紧张地看着他，此刻却似乎被他的回答逗乐了，好一会儿才长吁了一口气，捶了于梓煜的肩膀一拳，笑道：“我就那么随口一问，你至于那么激动？”
“卧槽，老子被你吓死了好吗？拜托你下次千万别再问这种恐怖的问题了。”于梓煜说着站了起来，胡乱地动着手脚，一副想要将刚才的诡异感甩掉的模样。
“真不会往那方面发展？”夏奕像是不死心地又问了一遍。
“真不会！”于梓煜简直就差赌咒发誓了。
“好吧。”过了好一会儿，夏奕才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说道。
于梓煜莫名其妙，但是也没继续追问，他看了看墙上的时间，才惊觉已经快十一点了：“居然这么晚了，该洗洗睡了……”
夏奕便也跟着站了起来，再次确认道：“真的不用我留下来陪你？我不介意跟你挤一张床的……”说话间，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床，暧昧地笑着。
然后就被于梓煜踹了一脚，他笑着骂道：“滚滚滚！刚刚推销完自己妹妹，现在又来自荐枕席，夏奕你有点节操好吗？老子喜欢的是女人，女人！”
夏奕却像是没听到他的吐槽似的，仍旧痞子似的抱着膀子看着他，一副臭流氓的架势：“真不用？那我真的走了啊，到时候你可别半夜哭着来找我……”
“滚滚滚！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大男人还怕鬼吗？”于梓煜笑着推着他往门口走去。
“我说了，我不是怕鬼！”一直到房门都关上了，于梓煜还听到门外夏奕的抗议声，他忍不住轻笑。
哪怕嘴上说着没事，然而这个晚上，于梓煜到底还是没有睡好，虽然……男人并没有再次出现。
不仅是那天晚上，随后的几天男人都没有再出现，时间一久，于梓煜便也就放下了心中的警惕，彻底把它当成了自己的一场幻觉。
连日来的高温天气，让人所有人都觉得有种喘不上气来的感觉。
好不容易又等到了变天，于梓煜都差点想要出去欢呼雀跃了。
那天是星期五，傍晚的时候回到宿舍他大姐就打了电话过来，问他这周回不回去，回去的话她明早顺道来学校捎上他。
于梓煜刚想点头，便想到答应了夏弥的事情，只好摇头道：“大姐，我下周再回去吧，这周答应了给夏弥那丫头当舞伴。”
“嘿，你们现在的小孩花样儿还真多！”说是这么说，于梓妍还是开口让他们玩得开心点，才挂了电话。
于梓煜想着明天不用上课，难得有兴致的准备给自己下个面。
他这边正烧着水，突然就听到外面传来了雷鸣声，再抬头便发现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暗了下来，窗外灰蒙蒙的一片，狂风也渐渐呼啸了起来。
于梓煜看了一眼阳台的方向，确定放在阳台上的那盆已经快要结果的盆栽不会再被淋到，阳台的窗户也关小了，不会飘雨进来，便继续自己手上的活了。
然后没几分钟，他的面还没出锅，暴雨便铺天盖地地下了起来。
于梓煜开着电视机，窝在沙发上满足地吃完了他的面，又关掉了空调，舒坦地伸了个懒腰，正想起身去打开阳台门，却在抬头看到出现在阳台上的人影时，瞬间惊呆了！
卧槽！
他怎么又出现了！
自己又出现幻觉了吗？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死亡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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