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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世界 ...

  •   第2世界

      “沈经理你会弹古筝?”丁岱岱震惊不已,“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沈安素漂亮的眼睛里猛然闪过一丝痛楚,不过转瞬即逝,轻易捕捉不到。

      她压下嘴角,不紧不慢解释:“早些年我妈妈教过我弹古筝,不过好多年没碰过了。”

      丁岱岱:“……”

      “能行么?”丁岱岱很不放心,这看着就很不靠谱啊!

      “死马当活马医吧。”沈安素抬手揉揉眉心,一槌定音,“有屏风挡着,我从侧门进去,应该不会被发现。”

      丁岱岱:“……”

      丁岱岱心想,自家经理还真是心大!

      ——

      工作人员已经把琴搬进包厢了。

      这琴系敦煌牌694系列,价格适中,大概3000到4000,是会所批量买来供琴师弹奏的,称不上是好琴。和家里母亲那把琴相比则逊色太多。

      但好在这琴琴弦不软不硬,适合她这种技艺不娴熟的人弹。

      沈安素抓紧时间换了身衣裳,是琴师们统一的工作服。很素净的碎花旗袍,半袖,盘扣很精致,尺寸合适,倒也修身。只是面料差了点,穿在身上不太舒服。

      不过此刻她也顾不得这些细节了,应付好眼下这关才是关键。

      她蹑手蹑脚地从侧门走进包厢。

      因为来九重天弹琴的都是一些年轻的小姑娘,好多是艺术学院的学生。出于对她们的保护,每个包厢都设有一扇小小侧门,琴师们通过这道门走进去给客人们弹琴。中间用屏风间隔开,只闻其声不见其人。除非有客人刻意提出要求,正常情况下客人和琴师是不会见面的。

      九重天是声色场所没错,但周家人对于底下的女性工作人员还是很爱护的。只要女员工自己拎得清,一般而言都是安全的。就是因为这点沈安素当初才会应聘到这里来。

      如今她和那人就只隔了一道屏风,她还能清晰地听到他的说话声。

      很奇怪,明明那天只匆匆见过一面,她却彻底记住了他的声音。他的声线一贯舒缓低沉,像极了悠扬的琴音。

      她坐在古筝前,手心有些许冒汗,湿漉漉的。

      她已经好几年没有碰过古筝了,说不紧张自然是假的。只是被人逼上梁山,她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上。

      “先生们要听什么?”沈安素搓了搓手掌心,深吸一口气,给自己做了番心理建设,这才缓缓开口询问。

      为了不让这些人听出来,她掐着声带,变了嗓音。

      周最对盛延熙说:“二哥你来点吧,这些女孩子琴都弹得不错。”

      “《平沙落雁》会吗?”男人清润舒缓的嗓音透过屏风传入耳中。

      沈安素:“……”

      沈安素清晰地听到自己心里咯噔一声,骤然一沉,额角突了突。

      这首曲子她一点都不陌生。母亲生前就是西南地区知名的古筝演奏家,《平沙落雁》是她的得意之作。年轻时辗转世界各地演出,这首曲子往往是压轴曲目。

      家里至今还搁置着一把上了年岁名贵的古筝,小的时候她就时常鸠占鹊巢拿来弹着玩儿。母亲手把手教过她弹这首曲子。

      儿时母亲教了她不少古筝名曲,像《渔舟唱晚》,像《汉宫秋月》,像《寒鸦戏水》等。只是她那会儿还小,小孩子心性,不肯花心思跟着母亲好好学。也可能天赋本就不够,很多曲子她都会弹,可却没有一首拿得出手的,效果平平。

      这首《平沙落雁》她学了大概有三个月,中间断断续续练着,心思倒是花了一些的,可惜依旧上不了手。其中高.潮部分有几个音节老是弹不好,频繁错音。那会儿没少被母亲敲脑袋。

      想起母亲,沈安素胸口闷闷的,又是一阵酸涩。

      这人一上来就专挑她不擅长的曲子,还真是让她头疼。

      “会。”她回答,嗓音压得低。

      会是会,就是弹得不好。

      “那就弹这首。”盛延熙低头呷了一口茶,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沈安素循着记忆,在脑海里将《平沙落雁》的谱子过了一遍,然后这才开始弹。

      一时间,悠扬的琴声缓缓流泻而出。

      开始手生,但过了一会儿就上手了,旋律逐渐走上正轨,悠扬婉转。

      周最等人抽烟抽得凶,一根接着一根,吞云吐雾,包厢里烟雾缭绕,萦绕无数烟草味儿。

      很快便有服务员进包厢上菜。各色精美可口的菜肴将桌子摆得满满当当的,红红绿绿,五光十色,一应俱全。

      商离衡抽一口烟,扬声问:“二哥,分公司的事儿弄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过个半个月估计就可以开业了,刚好配合这次的新品发布会。”盛延熙小心地剔掉鱼刺,尝一口,嘴里全然没品出美味儿。

      商离衡面露欣慰,“那敢情好,这次分公司落户横桑,中峻算是正式打通了南方市场,老爷子再也没理由反对你了。”

      他淡声道:“他本来也反对不了。”

      提到老爷子,晏竟宁忙问:“延熙,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看看?”

      “这几天有点忙,等空下来再说吧。”他脸上挂着自嘲的笑,“兴许老爷子都不让我进家门。”

      晏竟宁:“……”

      周最渍渍两声,“二哥,要我说老爷子还真是狠,这么多年都不让你回家。”

      ……

      这几人边听曲子边吃饭,顺带聊天,好不惬意。

      沈安素专注弹琴,没心思听他们聊天的内容。

      很快这首曲子就到了高.潮部分。她之前一直祈祷不要出错。或许是因为紧张,亦或许是本身就逃脱不了错音的命运,她还是弹错了其中三个音节。

      周最虽然喜欢听古筝,可他那纯粹是附庸风雅,其实内里对古筝一窍不通。晏竟宁和商离衡大老爷们一个,自然也是听不懂的。唯一懂的就只有盛延熙。

      他读大学那会儿选修过一门古筝鉴赏课程,授课的老师是西南地区有名的古筝艺术家,深谙古筝演绎之道。他当时跟着老师认认真真学过几首曲子,《平沙落雁》啥好就是其中一首。

      错音一出来,盛延熙当即就听出来了。他的目光投向那扇屏风,水墨山水,很是雅致。上头映出女子曼妙的好身材,若隐若现。

      他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一曲过后,沈安素听到男人清冷的声线,没什么温度,“不用再弹了,出去吧。”

      她顿时呼出一口浊气,如蒙大赦。

      周最翘着二郎腿,不解地问:“怎么了二哥,弹得不好吗?”

      盛延熙瞥他一眼,筷子往桌上一放,靠着椅子没好气地说:“错了三个音,你说弹得好不好?”

      周最:“……”

      沈安素:“……”

      ***

      沈安素从包厢回到办公室,丁岱岱忙前来问她进展,“怎么样沈经理,过关了吗?”

      “过关了。”虽然那人听出她错了三个音,但到底也没有为难她。这样看来应该算是过关了。

      丁岱岱抚了抚胸口,“过关了就好,刚才我就一直提心吊胆来着,真怕你被抓包。这下我算是彻底放心了。”

      像是经历过一场恶战,她口渴得厉害,一口气喝了大半杯柠檬茶下肚。

      还是之前泡的,这会子茶水都已经凉透了,一口闷下去,五脏六腑浸透着一股沁凉。

      “包厢外有人守着吗?”

      “小吴和萱萱在守着。”

      “行了,你去忙吧。我换身衣服去。”沈安素将丁岱岱打发走了,自己到换衣间将身上那件旗袍换下来。

      换好工作服,她又到会所四处巡视一圈,生怕自己有哪个环节没做好。

      再回办公室觉得有点饿,到处找吃的。最后在抽屉里翻出一盒八宝罐头。她打算吃了这盒罐头充饥。

      这盒罐头还是上周同事许诗拿给她的。她当时没吃,随手扔在抽屉里,后面就给忘了。

      用力拧开易拉盖,谁曾想一着不慎,割破了手。虎口处被锋利的盖沿划了一条口子。伤口不大,可割有点深,点点血丝渗出来。

      很疼,她吸了口气。

      她赶紧抽了几张纸巾盖住血,然后去找创口贴。可翻遍办公室,也没找到。大半夜的自然也不好出去买,何况那几位爷还在吃饭。

      就这么一直拿纸巾摁住,一直等到伤口不再往外渗血,她才作罢。

      精疲力尽的夜晚,还负了伤,沈安素烦躁的心绪愈演愈烈。

      ***

      几个大佬吃完饭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了。

      凌晨两点半,沈安素头昏脑涨,明显有些扛不住了。可依旧撑着疲惫的身体丝毫不敢懈怠。

      周最怠慢不得,那个男人她更是不敢松懈。脑子里有根弦绷着,而且绷得紧,似乎下一秒它就能生生断裂。

      “沈经理,给我二哥安排一个房间,他今晚歇在这边。”兄弟间的饭局散场后,周最找到沈安素,公式化地吩咐。

      “好的周总。”她撑着厚重的眼皮,面带微笑。

      周最喝了酒,酒气四溢,似是不放心,“我二哥什么身份,千万不能怠慢了。”

      “周总放心,我定会安排妥当。”职业素养良好,不卑不亢。

      “二哥,那我们哥几个儿就先回去了。九重天不比外面那些酒店差,你今晚就歇在这里,省得另外再定房间。”

      只见盛延熙努努嘴,音色清淡,“去吧。”

      目送其他三人离开,沈安素从前台处取了房卡,微笑着对男人说:“先生,我带您去客房休息。”

      男人闻声点头,嘴里发出简单的音节,“好。”

      末了又补充一句:“我姓盛。”

      “请随我来,盛先生。”沈安素礼貌地说。

      周最从始至终都没有介绍过他,想来是觉得她应该会知晓他的身份。毕竟游走在这个圈子,识人辨人是最基本的一项技能。

      沈安素去年十二月才入职九重天,对于会所那些VIP客户她已经了若指掌。但显然这位盛先生并不在这些VIP客户行列。

      事实上九重天的VIP客户规则是做给外人看的。周少爷有他自己的一个小圈子,商离衡和晏竟宁等人就是他那个圈子里的。

      她私下和周最只接触过那么几次,对于周少爷这个圈子其实并不怎么熟悉。她见过最多的就是盛时的商总和晏家的大少爷,至于眼前这位盛先生她确实是第一次在九重天看到他。

      沈安素惊讶于男人的心思如尘。不过就是一个称呼而已,他就能猜测到她并不知晓他的身份。

      ——

      九重天虽是会所,但在顶楼安排了一整层客房,都是按着高档酒店的标准来的,专供那些大佬们休息,设施一点也不亚于外头那些五星级酒店。有钱人吃吃喝喝玩玩,累了就到顶楼休息,一条龙服务,无比妥帖。

      两人一同乘坐电梯去顶楼,盛延熙先抬腿走进去,沈安素紧随其后。

      她抬手摁了19键。

      电梯徐徐上升,机器运转的声响划过凉薄的空气,在寂静冷清的夜里越发显得突兀。

      两人相顾无言,电梯里安静得过分。

      盛延熙不动声色地暗中打量着沈安素。

      工作需要,她穿着一套藏青色的职业装,小西服搭配半身裙,薄薄的丝袜严丝合缝地包裹住两条长腿,脚踩五厘米的高跟鞋,身段窈窕高挑。她这身打扮彰显出职业女性特有的干练和利落,同时也不失女人味儿。

      那日在郊区墓园,她毛衣配牛仔裤,倒是十足的学生装扮。

      她站得离他有些距离,标准的职业站姿,脊背挺直,脖颈修长,一双手垂在两侧,右手手心捏着一张小小的房卡。

      大概男人的气场实在是强大,和他站在一起让沈安素觉得紧张,心跳不自觉加速,无形之中就感受到了一股迫人的压力,眼神都有些无处安放。

      真是太静了,越是置身寂静的环境,人的感官就会变得越发敏锐。他身上清冽的剃须水味道和淡淡的烟草味儿时不时的纳入她鼻腔,纠缠着她的呼吸。很淡很淡,若有似无,却难以忽视。

      剃须水的味道她不熟悉,这个味道非常清冽,不像一般的香水那么刺鼻。可烟味儿她却是闻出来了。

      那是某个牌子的苏烟,这烟不烈,味道也清淡,很多女士格外钟爱它。

      1,2,3,4……

      她直直盯着跳转的数字出神。

      数字跳到11时,男人率先打破一室静默,“沈经理的脚好了吗?”

  •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里提到的有关古筝的内容全部来自于度娘,言哥我啥都不懂。
    大声说盛哥哥帅不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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