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大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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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的江南，春燕喃眤，花红柳绿。远在千里之外的大漠，北风呼啸，清雪飘飘。一匹乌云踏雪，载着两个人，由远及近，缓缓而行。
长宁侧座在马背上，身上的粗布单衣早已被寒冷的北风打透，原本白嫩的小脸已经冻得青紫，手背上也有细细地裂痕。雪被风卷进了她的脖子，她冷得打了一战，不由自主地向后靠了靠，那是一个温暖的胸膛，但却让她避如蛇蝎。那男子身上穿着黑色流云纹劲装，身披孔雀呢大麾，灰色的瞳孔因为怀里小人儿的瑟缩不由收紧。
他右手挽住马缰，左手把长宁紧紧搂进怀里，又细心地为她披上大麾。长宁被他的铁臂紧紧箍住，脸颊不得不靠在他胸前，听着男子有力的心跳，耳根渐渐染上绯红。但又想到那日他的所作所为，脸上的血色立刻退尽，长宁用力想从男子怀里挣脱，却丝毫不能撼动男子半分。
男子感觉到她的挣扎，随意笑笑，揽着长宁的手臂却松了三分，但依旧让长宁靠在她的胸膛上，轻轻抚摸着她的发鬓道：“睡一下，天黑之前就能回到我的部落了。还有，我的名字叫阿布兰。”
这次长宁没有再挣扎，顺从地靠在他胸前，眼睛低敛，恍惚之间又回到了孩童时日日嬉闹地南苑。
阿布兰听见长宁的呼吸渐渐平和，知道她已经睡着，便轻轻收拢马缰，让马儿走的更加平稳些。那马本是日行千里良驹，但这半个月都不曾放开性子奔跑，此时又被要求走得更慢些，不满地狠狠打了个响儿，默默缓行。
阿布兰怜惜的摸了摸坐下良驹的鬃毛，心里微微觉得歉疚。但即使是这样缓慢的速度，依旧让怀里地小人儿吃不消，不出十日，长宁原本圆润地下颌变得尖尖的，衬上一双大眼睛，煞是让人心疼。但想到自己入关的使命，却又不得不硬起心肠，日夜赶路。即便如此，原来只需五日的路程让他整整走了半个月有余。
这个公主，或许真的不同吧！阿布兰低头看着怀里地人儿，即使在睡梦中眉头仍旧紧紧锁着，让他忍不住想要抚平她的伤痛。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忘记吧！他的族人还在等他，父王的年纪越来越大，他的哥哥们最近的小动作也越来越多，这半个月他入了关，王都里不知道又出了什么乱子。他手心向上，任雪花落入掌中，随后紧紧握住。
无论怎样，他都不会放手，权力，女人，还有这片大漠，终又一日会成为他的囊中之物。
漠北□□
“小姐，你醒了。我叫扣儿，是主人派我来服侍你的。”扣儿跪在地上，双手奉上银盘送到长宁面前。长宁卧在蹋上微微侧头，看见银盘里面是一套崭新的衣裳。
长宁眯着眼睛半撑起身子，不解地打量扣儿，宫里什么时候来了个穿着古怪地小姑娘，居然还叫我小姐。
扣儿读出了长宁眼中的不解，微笑道：“我家主子就是带小姐回来的人。主人说了，小姐一路辛苦，让我等小姐醒后为小姐沐浴更衣。”
长宁此时才发现自己已不是在马背上了，而是躺在一张矮塌身上还盖着厚厚的棉被。长宁迷迷糊糊地随扣儿站起，任她帮自己换上的新衣。
她随阿布兰一路北上，吃了不少苦头。被马鞍磨破皮的大腿，冻伤皲裂的手背，还有被阳光晒红的脸，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现为阶下囚的命运。她敛着眼眸，悄悄打量着为她穿衣的扣儿。扣儿看起来年纪与沈珂差不多大，脸上有两个小小的酒窝，眼睛很亮很清澈，只是微微发红的皮肤和满头的小辫子破坏了美感，身上穿着长宁从未见过的窄袖长袍。
“小姐，衣服穿好了。我帮你梳头吧！”扣儿抬头询问长宁，长宁从她亮晶晶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影子。
“恩。”长宁安静地坐在榻上，让她为自己梳头。她都快不记得上一次梳头发是什么时候了。
平日在宫里都是由谢朝为她梳髻，谢朝的手很巧，总是能想出不同的发式来，再配上精巧的头饰，就连最刻板寡言的尚宫都会夸赞她的发式。但是现在的她不要说是首饰，就连自己的命，怕都是别人的了。
“小姐，你看这样可好？”扣儿放下梳子，心中忐忑地问道。
长宁起身到水盆边照了照，隐约见到从头顶和耳旁的几缕头发被编成小辫子，汇到下边编成了两个大辫，末端用紫金色的发带绑住，配上紫色的长袍，到也似模似样。她记得沈珂曾说过，长安贵族女子最流行的打扮就是女着男装，再把头发用玉冠高高绾起，有种说不出的旖旎风韵。当时她还笑着打趣沈珂，妄读经典，忘记了老祖宗‘男女不通裳’规矩，惹得沈珂羞红了脸，足足一个月没踏进福阳殿一步。
“笑儿这样穿，果然好看。”长宁被突然进帐的阿布兰唬得一跳，转身再去找扣儿，却早已不见人影。她怒目对视着缓缓走近的阿布兰，双手死死绞着衣襟。阿布兰却在靠近她身旁半尺的地方停下，微微探身，单手抬起她的下巴，笑道：“听说你在皇宫里是有名的骄蛮公主，怎么到了我面前就这么乖巧。莫不是那晚吓到了。”
那晚！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那么长宁早已杀了阿布兰千百次。
“怎么？小猫也要露出牙齿咬人了？放心，我对你这种没发育的小孩子没兴趣。只是我要找一样极重要的东西，而这样东西就在你身上。”阿布兰放开长宁，颇为潇洒地坐在椅上。
找什么东西需要把她从洛阳千里迢迢掳到大漠，不顾男女之防把她脱得光光的任他下手，前前后后的摸个遍。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小名的？”长宁道。
“我们以前见过，两年前，在御花园旁的一个园子里。你还亲自把这个交到我手里。”阿布兰懒洋洋的从怀里摸出一方丝帕，灰色的眼睛里满是笑意。
“你是那个刺客？”长宁试探着问。
阿布兰点了点头。
“谁是你的人？庞晖？还是沈家？”长宁一路上一直在猜测，出卖她的人究竟是谁。毕竟，旻帝微服出宫只是临时起意，知道她们行程的人并不多，嫌疑最大的也就是那么几个。
“啪啪啪！”阿布兰笑着拍手，道：“不错，你比我想象中的要聪明的多，看来你那些蛮横任性怕都是装出来的，我还险些着了你的道，以为你是不谙世事的小丫头。”
“哼，和三王子的手段比起来，我差得多了!”长宁冷笑着，脸色越来越沉。“阿布兰，废话少说。你千里迢迢的把我带回漠北，不是只为了在这和我猜迷吧！想我区区一个公主，与皇位无关，哪里值得你费那么大心思？”
“值不值得，我心里自然有数。只是，有件事情，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你。”阿布兰揉揉眉头，似乎很是为难的样子。
“少装模做样，这里可没有你的崇拜者。”阿布兰容貌俊美，他郁郁寡欢的模样，不知能迷死多少女人。
“既然笑儿不甚在意，那我就直说了。”阿布兰整理了一下衣裳，正色道：“笑儿，其实，你并不是旻帝的亲生女儿。”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大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