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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手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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玖辛奈的临产期越来越近。
水门的脸上总是洋溢着肉眼可见的期待——哪怕工作堆积成山,无数人排队等着面见他,他也保持着愉悦的心情。无论走到何处,他都在向外散发着“我要当爸爸了”的朦胧气场。
偶尔抱着文件路过的琴乃则会很担忧地叹一口气:“悠一老师啊……也生一个给我和拓人玩一玩吧。”
随即,她又自己斥责起自己来:“琴乃真过分!孩子怎么是可以拿来玩的呢!成为上忍了就要更加负责才对啊!”
每当她精分似的一闹一打自己和自己对话,拓人都会颇为无奈地在旁边看着。
十四岁的拓人个头已经蹿的很高,他清瘦修长的背影,总是能在同龄的女孩中引起一片骚动。在女孩儿的眼中,大概拓人的全身都在闪闪发光——柔顺的黑发、好看的面孔、挺拔的身躯全部都在发光。
嗯……据小道消息称,现在已经夸张到了“肌肤上的每一根茸毛都在向外PIKAPIKA放光”的地步。
——原本嘛,宇智波一族就是惯常出美男子的一族。每一个漂亮的宇智波都能赢得女孩们的注目礼,比如多年后的宇智波鼬,比如多年后的宇智波佐助。
(所以啦,千手扉间说得对:多工作,少看漂亮的宇智波[误])
(千手扉间:我并没有说过啊!!)
虽然女孩们都对有着“天才”之称的拓人满是向往,但同龄的她们也都明白,这朵难以采摘的高岭之花早就有主了,那就是真·青梅竹马·感情好到无敌·死也不会分开的水户门琴乃。
琴乃同为上忍,出身名门[勉强],样貌可爱,性情温柔。
这样一说,似乎琴乃和生性清冷为人骄傲的拓人倒也算匹配。
年轻一辈忍者可不会像前辈们一样计较着“家族”啊“姓氏”啊这样的东西,毕竟改革的春风早就吹遍了大地[误],如今可是自由恋爱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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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看在悠一的情分上,还是看在家族的情分上,水门对琴乃和拓人颇为看重。在年轻一辈的忍者中,他最看好的也就是这两个人。——嗯,卡卡西除外,卡卡西和水门的关系要更亲近一些,隐隐约约有一种“家人”的感觉。
就水门的眼光来看,琴乃和拓人原本就拥有很优秀的实力。
年纪轻轻就能成为上忍,虽然比不上卡卡西曾经的“光辉战绩”,却也足以令人瞩目。
更重要的是……这两个孩子寄托着他和猿飞日斩不可言说的一个心愿。
水门在工作之余,抽出了很多时间和宇智波一族颇为顽固的长老们打交道,竭力用自己的真诚去融化彼此之间的隔阂。
他接触了许多人——比如总是板着脸的富岳,阴沉沉的秀幸。水门甚至还屈尊用玩具讨好了一下年方五岁的宇智波鼬。不过,鼬也是个早熟的可怕的孩子,寻常孩子喜欢的玩具对他来说毫无诱惑力,这多少让水门有些挫败。
连一个五岁的孩子都搞不定,他还能做一个成功的爸爸吗?
这样想着,水门想到了玖辛奈,不由又微笑了起来。
日斩和水门所期愿的光辉未来,已经隐约就在眼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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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十日,漩涡玖辛奈生产。
经过漫长的等待与期愿,这一天终于到来。
波风水门要做爸爸了。
也正是这一天,巨大的妖狐忽然现身于木叶忍村之中。遮天蔽日的身形在村中引起巨大的震荡,嘶吼咆哮之声伴随着建筑崩坏之声,响彻于整片夜空。
忍村被迫从沉睡中苏醒,忍者们被紧急召唤起来。即使手足无措,他们也要硬着头皮顶上前去,为手无寸铁的村民后撤之路提供一道勉强的屏障。
所谓的葫芦娃救爷爷,一个一个送——好吧,现在是“七个葫芦娃一起上也会被一同打飞”的状况。
琴乃匆匆跑到集合的地点,她搀着夕日红,而夕日红则紧紧地盯着队列的最前方——负责集合的忍者正是夕日红的父亲。
年轻一辈的忍者都被聚集在此地,密密匝匝数十人,有高有矮,此刻都默不作声。
“我可以站着。”夕日红让扭肿的脚微微落地,松开了琴乃的手。另一侧的阿斯玛想继续扶着她,她也避开了。红对琴乃说:“我不要紧。你先去和拓人……”
“拓人没事的。”琴乃说:“他们宇智波一族……”
话到此处,琴乃没有再说。
他们宇智波一族只听从族长的号令,不会来这里。
——这样的话,她在这里,根本无法说出口。
短暂的静默后,他们便等到了一句干脆的命令。
“你们年轻一辈的忍者,全部留在这里,不准靠近九尾。这不是和其他忍村的斗争,而是村子内部遗留的问题——你们不能以身犯险。火之意志,就托付给你们了。”
争辩和反抗都变得毫无意义,亲情在大义面前也挽留不住任何东西。
九尾在房屋的空隙间露出狰狞的一角,巨大的尾巴在顷刻间就将房屋捣毁。崩塌断裂之声不绝于耳,无数细小的黑点如飞蛾扑火般纵身而上。
时间已然不多,佐藤悠一拍了拍夕日红父亲的肩膀,说:“走吧。”
三名成年人对视一眼,随即毫无留恋地抽身而去,迅捷的身影在林间一闪而过,很快融于浓浓的夜色,奔向凶险未知的前方。
被他们远远抛在身后的,有孩子,有学生,也有未能完成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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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尾妖狐被重新封印于一个婴儿的身上。
那个孩子叫做“鸣人”,没有人知道他从何处来,他的双亲是谁,谁为他取了这个名字。
因为从此以后,他的标记便是“九尾的人柱力”。
妖狐之乱过后,忍者们的集体葬礼在一个阴天举行。
主持葬礼者,是硬着一把老骨头重新担当火影一职的猿飞日斩。
那位总是洋溢着温和笑容的、即将成为爸爸的、年轻而温暖的四代目火影,已经偕同他的妻子漩涡玖辛奈一起,就此长眠于地下。
拓人和琴乃穿着一袭黑色,默默为水门夫妇献上了花朵。两人跟着人群走过一列新筑起的墓碑,保持着安静。
拓人忽然拍了拍琴乃的背,说:“想哭吗?”
琴乃说:“不。”
又过了一会儿,琴乃说:“红的爸爸说了,‘你也是忍者,死亡不会太过遥远’。对我们来说……对大家来说,都是一样的吧。”
他们两人的脚跟不停,走过了佐藤悠一的墓碑。
身后传来两名上忍轻轻的交谈声,带着风的呼吸与遥远的秘密。
“葬在这个位置,也算是了却悠一的一个心愿吧。”
“那家伙,从前在学校的时候总是嚷嚷着要坐在城红的身边呢。”
“便宜这小子了。真是的……等我们过去的时候要好好揍他一顿。不过……城红会生气的吧?”
悠一的斜对角,立着一块年代久远的墓碑。碑身泛黄,无人洒扫。
其上刻着的名字,只能隐约看出一个轮廓。
大抵是一个属于女孩的、寄托着美好期愿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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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依旧要继续。
日斩重新回到了火影岗位,他虽然年纪一大把,手腕却依旧很强硬,很快弹压了内心不满的其他派系——“不服,都给本斩憋着”、“要么忍、要么滚,谢谢。”[误]。
对于水门爱重的旧部,日斩爱屋及乌,一样继续重用,这其中就包括宇智波拓人。
在茫茫的宇智波海中,有这么一个一心为村、满心大义、对村子中枢毫不嫌弃的宇智波出现,是多么的难得啊。
卡卡西在暗部混的很顺利,逐渐成为了一名队长。平常神出鬼没,行踪难测。一同毕业的小伙伴们更加难以捕捉他的脚步,只剩下迈特凯还在孜孜不倦地四处寻找卡卡西进行青春决斗。(迈特凯,青春的尾巴快要来了,你可要抓紧时间啊……)
每一次琴乃见到卡卡西,卡卡西看起来都很悠闲。他总是保持着慢吞吞的脚步和不紧不慢的动作,似乎没什么事情可以打扰到他。而落在琴乃的眼里,卡卡西这样的表现简直就像是“看破一切遁入空门”。
大家或多或少都失去了一些重要的人,但是像卡卡西这样的……
琴乃只能摇头叹息。
她空有秘技·温柔笑颜,能在一众少男中往来微笑、难逢敌手,却无法让卡卡西多吐半个逗号。而且,她如果对卡卡西表现出过多的关切,拓人还会陷入“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的忧虑思考之中。
这两年,拓人没有去警卫部队工作,反而成为了日斩的部下。他为日斩一同带来的,还有一个叫做“宇智波止水”的少年。
止水有一头微卷短毛儿,笑起来暖心暖身。甫一在火影楼里露面走了一遭,就俘走无数雌性砰砰直跳的小心脏。
琴乃头一次见到止水的时候,也不由被这个十三岁的小男孩萌杀。
她板着大姐姐的风范,半蹲下身体,露出招牌笑容朝止水打招呼:“初次见面,我叫做水户门琴乃。”
梨涡浅浅,眼眸弯弯,笑的标准又规范化。
“我知道你的名字。”止水仰起头说:“那个时候……很久之前的那个时候。拓人每一天都会去医院里等你醒来。”
话音最后,再配以一个和琴乃相仿的温和笑容——现学现用,100%习得精髓的笑容如同自带特效,瞬间就让琴乃萌成了星星眼。
过了几秒,琴乃才意识到止水刚才说了什么。
于是,她半红着脸抬起头看看拓人,拓人又别扭地侧过头去。
两人好像都陷入了过去的回忆,一瞬间,背景里的粉红色爱心闪成一片。
坐在办公桌后的猿飞日斩忍不住抬起手挡住了眼睛。
“简直刺眼的不像话啊!这氛围太奇怪了!”日斩说:“这可是工作的场合!快点把这两个自带背景的家伙赶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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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们几个宇智波是怎么回事啊?”
身高已经突破了一米八的拓人抱着短刀,歪着头靠在墙壁上。他板着一张清冷的脸,月光泼洒于他的身上,隐隐勾勒出一道泛着月华之色的轮廓。
拓人左边数步之遥,站着矮了一个头的止水。
止水左边数步之遥,站着又矮了几头的……宇智波鼬。
鼬左边数步之遥,站着软趴趴绵糯糯看起来就像一个团子一样的宇智波佐助。
“你们是俄罗斯套娃吗?”琴乃趴在厨房的窗口,有些恼怒地压低声音说道:“我爷爷知道我跟一个宇智波约会就会气炸的,现在一口气来了四个宇智波是想怎么……”
“都说了。”拓人直起了身,瞥向止水:“我有事。有——事——,止水,你先回去吧。”
止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转头对身边的鼬说:“鼬,你也先回去吧。”
鼬有样学样,顶着一张温柔的笑脸扭头转向左边:“佐助,你也先……算了。”
静默三秒后,鼬说:“我抱你回去,佐助。”
三个宇智波终于撤离。
琴乃偷偷推开厨房的窗户,翻了出来。她撩起耳侧的头发,一边整理着忍鞋,一边低声说道:“老爸真是的,从前还会装装样子出来拦一下我,现在听见开门声连耳朵也不动一下,就知道躲在客厅里看报纸。”
拓人默不作声,在内心默默感谢水户门弓树大开方便之门。
怎么说呢……
毕竟,宇智波拓人从小就来撬这一家的墙角,从五六岁撬到现在十七岁,而弓树却没有拿到奥斯卡小金人,估计已经表演累了吧。
“不……不好吗?”拓人半合眼眸,视线朝外飘去。
“很好。”琴乃微笑了起来:“快走吧,不然一会儿爷爷就要追过来打你了。”
两人朝熟悉的街道上走去,路灯光与店铺的霓彩交织,人群擦过他们的身侧。
“那个,琴乃。”拓人忽然说:“我重新做了一条。”
“嗯?”琴乃收回张望的视线,疑惑地发声。
“这个。”拓人在忍具袋里摸了一下,掏出一串银色的手链。
路灯光照在手链上,内侧刻着两个小到几不可察的名字。
Mitokado Kotono
Uchiha Takuto
“重新做了一条?”琴乃一边说着,一边举起了自己的手:“怎么突然想起来这个?我的手链还完好无损呢。”
“不是给你的。”拓人低声说着,将手链扣在了自己的手腕上:“是给我自己的。”
琴乃侧过头,悄悄扬起了唇角。
“原来如此啊……”
拓人在涌动的人群里站定,他抬起头,清俊的面容上挂着一丝别扭与紧张。人群从他的身后走过,毫不停留。五光十色的灯穿过茫茫夜色,照亮无数人的面孔。
“琴乃,请和我交往吧。”
所有的喧嚣嘈杂全部远去。
“什么啊。”琴乃笑的肩膀都在抖。
“怎、怎么了!”拓人恼怒地握紧了自己的刀:“怎么突然又笑了……”
“我还以为。”琴乃抬起头,睁开那双碧绿色的眼,悄悄打量着拓人:“我们一直在交往呢。”
她的眼犹如一块通透的绿宝石,绽着温柔,有如一片深海。
“都没有正式告白过,怎么算……”拓人低声地说。
“好啦,好啦,知道啦。”琴乃踮起脚尖,伸出手揽住拓人的肩膀,将头枕靠在他的颈窝旁,缓缓合上了自己的眼睛。
他们在人群中相拥着,不炽热也不激烈,就像两瓣藤萝恰好将叶片交叠在一处。人海擦过他们的身后,时间在街道上穿梭,唯有在他们身上之时才悄然停下,偷偷地放缓了自己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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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人君的家族不是一直很反对你和我在一起吗?你的老爸每次看到我都板着脸呢。”
“你的爷爷看到我不也是板着一张脸吗。”
“那不一样啦!拓人君。”
“……其实啊,怎么说呢。家族和村子的问题,总有一天会解开的,我已经如此预感到了。”
“为什么这样说呢?”
“因为我和止水正在为此努力啊。三代目阁下也是如此想着的。”
“可是你们两个还只是孩子呢。”
“我不是孩子。”
“真的没事吗?宇智波一族只在族内通婚呢。”
“没事的。——家族那边的问题由我来解决。”
“好啦,好啦,拓人君。”
“琴乃,你那哄孩子的语气……”
“我相信你哟。我相信总有一天,宇智波一族也可以毫无阻碍地和我们站在一起。”
“……嗯。”
“如果宇智波一族可以和村子站在一起了,那么我和拓人君也可以一直在一起了吧。”
“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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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人告白不告白,其实并没有区别。
所有人都知道他和水户门琴乃是一对情侣,拆也拆不开。
哪怕水户门炎和宇智波秀幸再怎么咬牙切齿,也只能接受这个可怕的现实。
猿飞和夕日家的老头子们还在聚会的时候拍拍炎的肩头,乐呵呵让他“接受现实,祝福现在的年轻人吧”。
“一家人呢,最重要的就是整整齐齐啦!早点抱孙子没什么不好的啊!”
水户门炎板着一张威严的脸,和转寝小春告辞离去,用脚步声坚决地回答了这群上了年纪的老头子——我整齐你个X啦!
所幸,除了恋爱问题以外,琴乃的一切都让炎很满意。
她是一个足够优秀的上忍,成熟、独立、坚强,经历过战争也面对过很多死亡。
这群经历过战争筛选的、好不容易成长起来的年轻一代忍者,是这个村子最为宝贵的财富。
因为波风水门离世,曾经让高层们心情复杂的“用爱融化宇智波”计划就此搁浅。和宇智波接洽交谈的进程,也悄悄停了下来。不知不觉,宇智波和村子中枢的关系又回到了从前的模样。
村中的所有人都在悄悄地说——宇智波一族太过骄傲,又太过封闭和排外。
幸运地是,尚且有几个宇智波愿意为了这个遥远的愿望而奔波着,比如,在这一代年轻人中声名最盛的拓人。
拓人的名号,大概也就只有富岳家那个还喜欢捧着小恐龙玩具咿咿呀呀乱跑的幺子佐助不知道了。
夸赞之语都算过眼繁花,再多的溢美之词也不能表达完日斩对拓人的爱。
要是每个宇智波都像拓人这么省心省力,世界就会充满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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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琴乃的经验来看,命运是不会让她过的太愉悦的。
一段日子的轻松愉悦后,必然伴随着难以泯灭的阵痛。
和拓人恋爱后的生活有些太过顺利,这让她隐隐约约有着不妙的预感。
——这简直就是受虐成狂,不被命运虐一下都不会爽。
这样想着,她在内心摇了摇头,随即合上了火影楼的窗户。窗外,初春的细雨飘渺,千千万银丝于空中划过。她喝了一口热茶,双眼漫无目的地看着窗外的雨景。
忽然间,屋檐上就倒吊下来一个人影——银发向下垂着,身穿白色的护甲,脸上还戴着永远不摘的面罩,却是许久不见的旗木卡卡西。
卡卡西伸出手,“扣扣”敲了敲窗户。
琴乃的心口一跳。
她重新推开刚合上不久的窗户,屋外的雨丝朝她的脸上扑来。
“有什么事吗?卡卡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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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走廊里闪着惨白的灯光,走廊两侧安放着空荡荡的长椅。两个身穿白衣的医生站在拐角处轻声交谈,像是怕惊扰了谁的安眠。
琴乃的脚步声匆匆穿过整条走廊,以猛然推开门的嘎吱响声终结。
“爸爸……”
她在病床前半跪下,一手紧紧揪着白色的被单。纤瘦的手指悄悄颤抖着,想要掀开覆盖着那人面孔的白色被单,却又始终不敢。
病房外的两个医生远远地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些微的怜悯。然而不多久,他们就匆匆离开。
医院是一个奇妙的地方。
无数生命在这里诞生,又有无数生命在这里离去。
欢声笑语、悲痛失声都在这里欢聚一堂,生与死在这里变得最为寻常普通。
稳重的脚步声迟缓地响起,一位老人板着严肃的面孔走了进来。他低头,用毫无波澜的声音唤道:“琴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