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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变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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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蒋沉也说不明白自己是什么感觉,愤怒?失望?被欺骗?都不对,是一种他从未有过的感觉,刹那间充满他的胸腔,让他想要扼住凤殷的喉咙,让他不要再说出让人难受的话。
他眼中浮上一抹厉色,抬起手向凤殷逼近。一旁的护卫察觉,想要拦,被凤殷制止。
凤殷只着单衣,身披外袍,没有躲避,反向蒋沉跨近半步。
蒋沉的手停在他脖子处,没有再动。他眼角微挑,问蒋沉:“蒋世子是要做什么?”
蒋沉乍然回神,现在的凤殷是太子,是储君,已不是北疆破房子里那个任他摆弄的阶下囚。他嗤笑一声,后退几步一屁|股靠在身后的凳子上,仔细地打量起凤殷。
门没关,月光穿过门洒在凤殷脸上,如玉如冰,不见波澜。他好像总是这个样子,即便落魄即便是阶下囚,也从未向谁屈服过,最多也是眼中多了份隐忍。
可他越是这样,越让人想剖开他的心一探究竟,看看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他到底是怎样的。
他问凤殷:“你当真不记得你为我送行之日,我跟你说的话?”
凤殷眉间微蹙,似是在思考,最终还是说了句:“不记得了。”
“好!好!好!”蒋沉连喊三声好才压制住滔天的破坏欲,得知他来北疆的兴奋荡然无存。几日未眠的疲累也在一瞬间袭来,他拿起桌上一壶已经凉透的茶就往喉咙里灌,凉茶入喉直达胃部,才让他清醒几分。
月光描摹着凤殷的侧颜,第一次,他从这张脸上看出了薄情,不过却更激起了他的征服欲。他冷笑,薄情也好,多情也罢,凤殷只能是他的。他志在必得。
他脸上又带上笑意,看着将他团团围住的几个护卫,道:“听闻太子殿下要来北疆,我可是几日不眠不休赶来相迎,太子殿下就是这么欢迎我的吗?”
听他这般说,羽行军又将他围得更紧,只等凤殷下令将他抓住。
蒋沉道:“太子殿下难道不该让人退下吗?”
王勤道:“就算你是世子,也不可伤太子殿下!”方才蒋沉想要伤太子殿下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只凭这一点就足以将蒋沉拿下。
蒋沉摊摊手:“我只是听闻太子殿下亲来北疆太过激动,又是几日不眠不休赶来,脑子不太清醒,所以才有些冒犯太子殿下,如此便要拿我的话,也太不近人情了吧。”
“狡辩!你分明……”看到太子制止的手势,王勤愤怒的话咽进肚子里。
凤殷挥挥手让侍卫都退下。蒋沉并未触碰到他,个更没有伤到他,给出的理由也合情合理,若是抓他倒是他们不占理了。
况且现在他们已经到了蒋金印的管辖范围,若抓了蒋沉,岂不是主动跟蒋金印起冲突?这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王勤虽然很不甘心,但太子殿下如此吩咐也不敢违抗,只是出去的时候看蒋沉的眼神并不友好。来之前,聂统领私下交代他一定要保护好太子殿下,他绝不可松懈。
房内只剩下蒋沉和凤殷两人,蒋沉有些得意,站起来走到凤殷身旁就要跟他说话。
凤殷却是并未理他,提了提身上的外袍转身也出了门外。他叫来于德,吩咐:“世子路途劳顿,天也晚了,把人带下去好生歇息。”
蒋沉跟着到了门外,就要搭话,凤殷却转头又回了房,在蒋沉跨进来前将他关在了门外,门框差点撞在蒋沉脸上。
蒋沉愣了下,随即一笑,凤殷转着一圈原是要把他骗出门。他抬手就要敲门,一旁的于德连忙拦住,道:“奴才已吩咐下面的人收拾好房间,世子请跟我来吧,莫要再扰了太子殿下歇息。”
蒋沉的手停在门前,思索片刻,最终还是收了回来。也罢,反正凤殷都来了北疆了,以后有的是时间,不急在这一时,今晚他的确累了,便先歇息吧。
他道:“带路吧。”跟着小太监去了歇息的房间。
这几日他忙于赶路没合眼,刚躺在床上便睡着了,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一睁眼他便感到不对,太子出行浩浩汤汤,所到之处无不是声势浩大,即便是在驿站也会有不小的动静,但现在未免太过安静了。
他未等穿好衣服便推开房门,随手抓住一个驿馆的人问:“太子殿下人呢?”
这人被他凌厉的气势吓到,磕磕绊绊回道:“殿下已经启程离开。”
蒋沉被气笑了,揪着衣领将人提起来:“什么时候走的?为什么不叫我?!”
这人被吓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一、一早就走了,已经两个多时辰了。不是不叫您,是、是羽行军有人说世子您赶了几日的路,太累了,要好生歇息,特地嘱咐我们不要叫人的。”
蒋沉轻呵一声,昨晚带头的羽行军很眼熟,他在聂铎身边见过几次,是聂铎的手下,看来就是他使的手段。他冷笑,聂铎人虽没来,耳目倒是都在呢。
他边穿衣服边道:“立马给我准备一匹快马,越快越好!”凤殷不过才走了两个时辰,他要追也追得上。
驿馆里的人哪敢怠慢他,立马就把最好的马匹牵来了。
蒋沉是在马背上长大的,马术一绝,凤殷坐的又是马车,走得不快,倒是很快就让他追上了。
看到凤殷的马车后,他便将速度放慢了,与凤殷的马车齐平。他喘了几口气,平了呼吸,便要掀开凤殷的车帘,却被一只手拦住。
“太子殿下正在处理政事,不可打扰。”
他侧目,这不正是昨晚说要抓他的侍卫吗?今早也是他使的手段。聂铎的耳目,好像是叫什么王勤。
他的目光在王勤身上扫了一遍,冷笑:“凤阳一别,数月未见聂铎,帮我给他带个话,上次围场那一箭我还记着呢,迟早要还给他!”
然后不顾王勤的阻拦,掀开车帘便闯了进去。
凤殷倒是真的在处理政事,十分专注,连他进来都没发觉。
他只是想见凤殷,也不知要与他说什么,见凤殷如此认真,更没了说话的机会,干脆便干坐在一旁,只是眼睛紧盯着凤殷。这个样子的凤殷他还是第一次见,不知不觉便看了小半个时辰。
这么久凤殷竟都没发觉他在,或者说是发现了,只是刻意忽视,他也没点破。他又看了小半个时辰,心中莫名烦躁,便自己出去了。
之后的几日他未再进凤殷的马车,只在外面骑马跟着,格外地老实,倒是不像他了。
又经过几日的赶路,终于到了北疆。
太子前来视察,仅次于天启帝亲临,即便蒋金印居功自大,也不敢怠慢太子,一早便率领全部部下在城门口亲自迎接。
接风宴过后,凤殷住进行宫,蒋沉随蒋金印回了府邸,走之前他对凤殷说:“太子殿下虽现在不愿理我,几日后定会主动来找我。”
凤殷皱眉,不懂他什么意思。
蒋沉只是笑看着他,不再说话。
住进行宫的当晚,凤殷便吩咐于德去打听顾逯的消息,现在顾逯估计正是病重需要治疗的时候,耽误不得了。
两日后于德突然来报:“下面的人已经打探到顾大人的消息,只是……”
于德有些为难,凤殷蹙眉,道:“不管是什么,说。”
于德这才缓缓道:“顾大人流放北疆时被分到了采石场,日夜劳累,几个月前得了重病,生命垂危。”
这个他早已知道了,只要还活着就还有希望,便道:“找全城最好的大夫治病。”
“可是……可是……”于德吞吞吐吐的。
凤殷生出不好的预感,果然于德接着道:“采石场的人说,在一个月前顾大人就被人接走了,接走他的人正是蒋沉。”
凤殷蓦地站起,手中的笔应声而断。蓦地,他想起前两日蒋沉的那句话。
原来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