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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章三,伯邑考,恸哭之声。 ...

  •   章三,伯邑考,恸哭之声。
      风若狂,何思问幕天席地漫漫烟火。
      水若寒,又何苦风雨凄凄苦苦人间。

      站在梦里的河畔,河水脉脉地流向远方…
      漫天的烟花,却悲伤。想起了朝歌苍白的天,皑皑的雪地,十年,我将它埋在了当初的过去。能够回首时,往事却早已缥缈如烟。舞榭歌台,妲己如花的笑颜,酒池肉林,子辛苍白而又陌生的脸。

      岁月经年。

      雪飘落在夜夜笙歌的鹿台,飘了满天,华丽的帏帐,遮掩了一层又一层宫闱间的私话…

      “王啊,醒醒吧!看看你的殷商,看看你的子民吧!”

      忠实的老臣在雪地了跪出了血,哭干了泪,白雪地被鲜红的血浸透,深深的浸透了朝歌的大地,却浸不透子辛的心。他用白晰修长的手指指着金碧辉煌的鹿台,白袍黑发在雪地里,冷若寒霜。

      “睁大你们的眼睛看着!这是朕为妲己建的鹿台,朕清清楚楚地告诉你们,这是妲己的鹿台!”
      “昏君!殷商的王是昏君!”
      “殷商要亡了!殷商要亡了!”

      北风,呼啸而过,一个朝代,在它华丽的顶端摇摇欲坠。皇叔比干瘦骨嶙峋的身影悲哀地忘着天,苍苍的白发依稀延伸着霜雪的期年,在冷咧的寒风中透着刺骨的绝望。

      “皇叔。”

      一片雪飘落手心,久久地不能融化。面对我,他笑了,笑了一生一世的痛苦,却温暖如化雪的阳光。泪蜿蜒在苍老的脸上,那些沟沟壑壑是被岁月所折磨而留下的痕迹。

      一个忠臣,为他的王,他的朝歌,老泪纵横。

      “妲己,够了。”

      依偎在子辛身边的女人,红色的长袍飞舞着娇艳,笑弯的眼依然象皎洁的月亮,血红像是朝歌唯一出现的色彩,像一滩血红的血,浸蚀着洁白的大地。

      然后,她笑了,美若天仙。

      “不好吗?主上。”
      “殷商…和我们,都是最后了。”
      “我知道,不好吗?”

      雪无声地飘落,来自天外,又消失在天外。所有的人声在这一刻似乎回到了静止,看向子辛的脸,冷漠得近乎苍白,被风吹散的黑发交织缠绕出回忆的网。然而,陷在里面的人出不去,停留在外面的人却进不来。
      如果这样,我宁愿被锁在不见天日的地底,一千甚至一万年。或许那样,总有一天,可以拥有海阔天空的淡然。

      从此,天高地远。

      可是一个人,一座城。
      就连伤与痛,都是紧紧相连。

      北风,狂啸在天外,树叶沙沙作响,嘲笑着冬天的尘埃。

      我,轻声呢喃。
      “王,你还记得朝歌吗?”

      六弦琴在耳边悠扬,王城里甜蜜的香熏迷醉着人最原始的欲望。渺茫的曲调拨弄着清圆的水面,吟唱着自己的繁华。

      一声清响,一地的忧伤。

      岁月,就像一重又一重的走马观花,回过头来,黄花瘦了,人也老了。

      一曲终,纱帘后,人影重重。

      年轻的嗓音加杂着淡淡的忧伤,风吹纱帘,影约可见模糊的脸。

      “在下伯邑考。”

      他是西伯侯的公子,年轻,又才华横溢。可在这里,他什么也没有,惟有琴声能让天地为之动容。

      “我叫朝歌。”

      隔着纱帘,我淡漠地笑了。

      凄寒的树林里,漆黑的松萧瑟地伫立在雪地上,皇叔轻抚着干枯的树干,想抹平它岁月的痕迹。

      “歌,留在王的身边。”

      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季,就连呼出的气,也能凝结成冰。

      “王…能给你幸福。”

      北风在徘徊并不断的哭泣,我还记得那时握着的皇叔的手,在微微地颤抖。我似乎听见了雪慢慢飘下的声音,它不断地回响,不断地回响着…

      “天化,你能给我幸福吗?”

      烟花凋零时,天化总是默默不语。
      长夜不惊,长梦凄凄…

      晚风吹进屋内,伴着忧伤的琴声,正如的繁华落尽。名叫伯邑考的男人告诉我。

      “想得到幸福吗?”

      看着苍白的天,我走向雪地的深处,留下或深或浅的脚印。

      “去西歧吧,我能给…在朝歌不能得到的幸福。”

      在萧瑟的琴声中,我走向雪地的深处,沉默不语…

      子辛静静地坐在王座前的布满浮雕的石阶上。望穿他黑色的眼底,我只看见了那片属于朝歌的苍白,那之后的,我却不能看见。

      “王,…让他……。”
      “逆臣对妲己不敬,…朕命人将他剁成了肉酱。”

      我看着黑色的石砖,在穿过身体的寒风中,茕茕孑立。

      “这样的结果,…你满意了?”

      子辛被吹乱的衣袍在王座上飞舞着当年君临天下的威严。
      可是,他的问题,我无法回答。

      伯邑考死了,被姬昌吃进肚子里,带着他的血和骨,回到了西岐。六弦琴被深埋进土里,在雪地里将岁月封闭。或许在那时的一瞬间,我有那一点点的渴求,但也在那一瞬间,我记起了十年前,白雪地里,黑发的少年。
      可是到头来,我什么也没有,仍然是孑然一身,却也蹉跎了一次人间。

      “侯爷,回去罢。”

      马车经过身边,姬昌的脸在一夜之间老去了几十年。老马的嘶叫,回荡在朝歌的天外。从此,这一路上,车辕马辘,轧轧做响。

      转身,回到朝歌的王城,北风在我的身后,将衣裙疯狂的吹动。

      抬头,还是那片苍白的天,多少年,多少年都不曾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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