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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Believ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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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崖边上的古堡里有吸血鬼。
人们是这么说的。好几个进入古堡的人都已经丢了性命,大家也没必要再去争论事件的真伪。
后来有一天,一个据说是古堡原主人不知道隔了几代的子孙搬了进去。于是人们在议论古堡的时候不免又加了一句,那小子胆子真大。
他叫迪达拉。据说祖上是山崖边上的古堡的主人。拜好赌的父母所赐,他为了躲避债务搬进了传说中有吸血鬼的古堡。
迪达拉虽然不是宗教教徒,可是对于吸血鬼一事还是很在意的。于是在他的行李中,出现了好友兼宗教教徒飞段为他准备的大蒜、圣水和木桩。
迪达拉来到古堡的时候是晚上。为了躲避债主的穷追不舍,他唯有选择这个吸血鬼活跃的时间段行动。
黑色在银月背后流泻而下,笼罩着月光的古堡在夜晚显得十分诡异。阴森的黑暗从窗子里透出,像是隐藏了某种生物的窥视。
危险的眼神。本性。
迪达拉想起吸血鬼的传说,心里一寒,眼神在那一片黑暗中急速地搜寻什么。
可是什么都没有。
他小心地靠近古堡,掏出钥匙打开那把古老的铜锁,“咔嚓”,不知道换了多少次的铜锁应声而开。手扶上木门,动作却在一瞬间凝住。
门后寂静无声,可是迪达拉仿佛感觉到有什么隐匿在黑暗之中,危险地等待着自己靠近。
迪达拉眨一下眼睛,手上加了力道,推门。一股阴冷的风卷着腐朽的气味迎面扑向迪达拉,黑暗瞬间降临。
迪达拉走进古堡,门在他背后渐渐合上,最后连一丝月光都不能从缝隙中透出。他努力在迷茫的黑暗中捕捉一切可疑的事物,最终一无所获。
古堡内忽然灯火大亮。过道两旁烛台上的蜡烛仿佛受了什么指引,烛火应诏而起,在阴冷的风中摇拽不定,映得古堡之内鬼影幢幢。
“欢迎到来,我的客人。”一把好听的声音从上方传来,迪达拉抬头,看见一个人悬浮在空中。
或许,他不是人……“吸血鬼,嗯?”迪达拉定神,上下打量这个少年。
黑色礼服,身后舒展的黑色薄翅膀,惨白的皮肤和惹眼的红棕色头发。这是迪达拉对他的第一印象。
红棕色的头发——这种人一出生便注定了恶魔的本性。迪达拉想起从前看过的资料,手悄悄摸进袋子,握住飞段为他准备的大蒜。
“小子,大蒜对吸血鬼没用。”他居高临下,说话时带着一种长辈教训晚辈的语气。的确,他少说也活了几百年了。
迪达拉眯起眼睛:“我知道。那么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做呢,吸血鬼先生?杀了我,抑或是吸干我的血?”
“你祖上对我有恩,我不能杀你。今后你就住在这里,小子。”他仿佛想起什么,收起翅膀落到地上,“我叫蝎,赤砂之蝎。”
“我是迪达拉。嗯。”迪达拉伸手耙了耙几乎盖住左脸的金色刘海,拿着行李跟着蝎向过道深处走去。
迪达拉不止一次看到蝎在深夜端着水晶高脚杯坐在窗台上发呆,高脚杯里盛满了鲜红色的液体。每一次蝎端起高脚杯抿一口,他的唇就因染上这邪恶的颜色而变得妖艳。
迪达拉曾经问过蝎,杯子里装的是什么,蝎把杯子端到迪达拉的鼻子下,一股浓重的腥味透过迪达拉的鼻腔刺激着他的神经。
蝎的嘴角挽起一个弧度,配上他的容貌简直倾国倾城。蝎的脸渐渐靠近迪达拉,终于在鼻尖相碰的时候停下。他说,这个杯子里的,是血,要试试么?
其实蝎很久不曾离开古堡觅食了,迪达拉是知道的。杯子里的,不过是蝎圈养的人类的血液。而那些人,大多是罪犯或是精神病人。
琥珀色的眸子倒映着迪达拉蓝眸的收缩,然后迪达拉转身呕吐。
迪达拉也不止一次看到蝎看自己的时候眼神里嗜血的本性,然而每次蝎都用右手紧紧握着自己的左手腕然后离开。最后迪达拉只记得他唇边隐约露着的狰狞的白。
曾经有一次,迪达拉触及了某个禁忌的话题,于是蝎的神色便反常起来。
那次谈话,是一个下午在一间黑暗的房间中进行的。那天蝎没有在白天睡觉。
看着窗前用以遮挡阳光的重重幕布,迪达拉无意中提起了“阳光”这个词汇。他说:“蝎,你曾经见过阳光么?嗯?”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这是吸血鬼最惧怕的东西。
听到那个词汇后蝎的眸子急速收缩,然后带着说不尽的杀气看向迪达拉。他一挥手,迪达拉便被巨大的力量撞击飞起,背部狠狠地撞上墙上的鹿角饰物。
蝎转身就走。当天晚上,他蜷缩在窗台上想着自己下午反常的举动。他确实是很久没有触碰阳光了。众所周知,吸血鬼是惧怕阳光与高温的生物。
从蝎成为吸血鬼的第一天开始,他的世界就充满黑暗。几百年了,平静的生活使他玩世不恭。他用自己的方式处理闯入古堡的人,他圈养着那些“动物”来得到自己每日必需的鲜血。
他一直追求永恒的艺术,于是永远失去阳光,这种于他来说毫无意义的东西。可是有一天,一个阳光般的少年来到古堡,带给他最深刻的绝望。
“迪达拉,你真的不打算听从我的建议吗?”银发男人挥着左手上的木桩说。
“你又何必对一个吸血鬼赶尽杀绝呢,飞段。”迪达拉心不在焉地搅着面前的咖啡,把桌上的大蒜和圣水推给对面的男人,又说,“大蒜和圣水对吸血鬼没有用的,嗯。”
被称作“飞段”的银发男人拿起桌上的一串大蒜,然后丢掉,又拿起一瓶圣水,还是丢掉:“大蒜和圣水对他没用,那么木桩总能先牵制他的行动了吧?”
“木桩倒是可以。不过飞段,你得回答我的问题。”迪达拉说。
“他杀了我父母。”飞段放下手中的木桩说,“当年我父母曾经闯进古堡。他杀了他们。”
按照蝎的一贯做法,此事不假。“飞段,那么你现在所做的只是为你父母报仇么?”
“还有我的信仰。”在飞段心中,果然还是宗教要紧。
“我帮不了你。”迪达拉推开面前的冷咖啡,起身离开。
那个夜晚,迪达拉他睡不着。太阳升起之前,迪达拉去找蝎,却看到了某些不该看到的景象。
蝎像往常一样坐在窗台上,嘴唇却是吸血后的鲜红。飞段躺在地上,颈脖处两个小小的伤口流出鲜红的血液。
把闯入古堡的人当作自己的猎物,这是蝎的一贯做法。
“他是我的朋友,蝎。”迪达拉出乎意料地平静,然后将飞段拖出房间。
“他还没死。”蝎一直盯着窗外西沉的银月,在迪达拉踏出房间时才说。
“迪达拉,帮我。可以吗?”飞段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词汇,喘息了一会儿,他才说出完整的话,“我用木桩钉住他的心脏,他会因暂时麻痹而不能行动。太阳快要升起来了,他即将灰飞烟灭。”
“什么?”迪达拉跑进蝎的房间,掰着蝎的肩让他转过身来,果然看到一个木桩钉在蝎的胸口。
窗外太阳就要升起来了。飞段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迪达拉,你是帮我,还是帮他?”
太阳即将破除厚云的阻碍。迪达拉扭头看看门外,又看看蝎平静的眸子,最后伸出手把蝎胸口的木桩拔出:“你快走!”说着他将蝎推向门口,然后一个转身拉下厚厚的窗帘。
窗帘的下摆翻飞着,最后垂下,刚好遮挡住从云中透出的阳光。
天光大亮。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