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为将》之臻

27、第九章 此事不能放过1

　　日色已近晌午，阿姜起身离开，谢忱送了他一段距离后，便回房。
　　叶万安虽是扮着女人，可是动作却半点儿也不娴静，见阿姜走后，立马鸠占鹊巢，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直接将那盘未下完的棋子给搅乱，一边还胡乱点评道：“哎呀，你看，姜九思那人下的棋子可真够臭的，简直和我是不相上下啊。”
　　谢忱看了他一眼，便把房门给关上。他并不搭腔，而是道：“嗯，小万安，凌戈那边，交给你了。你知道应该怎么做的。”
　　叶万安瞪大了眼，道：“啥，怎么又是我？姜九思不是没同意吗？”
　　谢忱悠哉至极的模样，甚至朝着叶万安眨了一下眼。
　　谢忱如今这副容貌真的是所向披靡，简直是让身为男子的他，都自叹弗如。叶万安故意装作害怕的模样，倒退了两步，又娇羞地护住自己的胸，道：“你……不要使用美男计，对我无用！”
　　谢忱用扇子拍了下叶万安的脑袋。
　　叶万安哎哟地叫了两声，道：“行行行，我都知道怎么做，反正这种事交给我，是最稳妥的。不过话说回来，你之前不是还想拉拢凌戈吗？怎么现在……改变了主意？”
　　叶万安等着谢忱回答，指望他能说出一个惊天地泣鬼神，足以让他信服的理由，结果没想到，谢忱给的理由却是随意至极，他道：“很简单，看他不顺眼，不想拉拢了。”
　　叶万安已经想象到了有一日，凌戈锒铛入狱，四面楚歌之时，询问谢忱，谢忱却告诉他，不好意思，你长得碍眼的情景，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这么冲动，没有让人信服的理由，不符合谢忱无利不早起的性格。叶万安思来想去，就寻到了一个理由，惊讶道：“你……你该不会真的为了姜九思吧？”
　　看到谢忱没有否认，叶万安睁大了眼，仿佛发现了新大陆的样子，他已经想到未来姜九思整天和他拌嘴，而谢忱袒护她到底的情景了，叶万安立马在谢忱的旁边煽耳边风，道：“不能够啊！那女人还嘲笑我女装，我分明国色天香。”
　　说完，还抚摸了一下自己吹弹可破的脸。
　　谢忱沉默，一阵无语。也不知道是无言，还是他的这番话，让他不知该回答什么。
　　不是吧……叶万安用兰花指戳了一下谢忱。
　　这才看到谢忱目光也不知道看着远处的哪一处，道：“或许呢？”
　　或许什么？是他真的是为了姜九思，所以才放弃拉拢凌戈，还是或许他真的国色天香？叶万安还想继续问下去，然而谢忱的嘴，却如同是锯嘴葫芦一样，再也不肯吭声了。
　　而他的目光没有焦距，像是在寻思什么。
　　叶万安噤声了。

　　等到了夜幕低垂，万籁俱寂之时，叶万安披上了夜行衣，就又是一条好汉，他的身手不算弱，凌府虽防备森严，于他而言，也不过是在闲庭信步。
　　彼时凌戈正为了今天对阿姜突然发难的失利而郁卒不已，他愤懑道：“可恶……又让姜九思躲过一劫。”
　　他正寻思着下一步的对策，就感受到到一阵穿堂风吹过。蜡烛被吹灭，让人倍感阴森。他朝外看，发现门外守着的侍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背影。
　　“是谁？”凌戈身居高位，也贪生怕死，遇到这种情况，便已经悄然地行到了旁边放着佩剑的地方，本想抓住佩剑来自保，没想到手伸过去的时候，却碰到了一个手腕。
　　凌戈吓了一大跳，就看到他身前站着一个仅穿着夜行衣的人，那人露出一双眼，在月光之下，显得有点阴测测。那人似乎刻意掩藏着自己的声线，声音带着诡异的颤抖，他道：“凌丞相，我们要不要来做一笔的交易？”
　　凌戈警惕地看着这个人，他的目光是充满防备的。
　　来人不以为然，他道：“只有我知道你的内心。就算是你侥幸让她失了将军之位，那又如何，皇上的心始终都被她给占据，你无法彻底得除去她，而她更不会放过你。姜九思，将来只会成为你的阻碍，成为皇上的阻碍。”
　　来人笑了一下，道：“那贺兰夜早就已经掌握了你私底下做的那些阴暗事的证据，还有那些阳奉阴违之事，倘若被皇帝发现，被朝臣所知……你丞相的位置还能够保得住吗？当你只是一介平民，一个没有用的棋子，呵……恐怕也不用姜九思对手，你昔日里的那些政敌们，甚至你所效忠的皇帝，会饶过你吗？”
　　“来吧……我们来做一笔交易吧，只有先发制人，你手握绝对的权力，才有办法，真正从心所欲。”来人循循善诱，附在凌戈的耳边，私语。
　　窗外的月亮被乌云给遮挡住，而这场密谈，也渐渐被深重的夜色所掩盖……

　　寒潮南下，大寒乍至。凛冬到来之际，阿姜和凌戈的案子仍然没有判下来，这件事既然有了谢忱介入其中，自然要找寻机会，把凌戈做过的那些恶事都一并揪出来，否则的话，对凌戈而言，仍然是无关痛痒，毕竟皇帝在朝堂之上袒护的态度，早已经昭然若揭了！
　　阿姜想起近日来，在朝堂上见到凌戈的时候，他还是气势嚣张、小人得志的模样，便觉得无法忍受。哪怕有了一个贺兰夜在查他，极有可能把他的老底都给揭出来，他依然横行霸道的模样，仿佛就算她掀起了再大的风雨，对他而言，也是无关痛痒。
　　就在这青黄不接的时候，阿姜得到了一个极好的消息，战败之后，她本以为昔日的部下们所剩无几，当年一起随军出征的，都被那场大雪给淹埋，而今日，却被她得知，还有一个人存活！如何不让她喜出望外？！这是在这料峭无色的冬日内，唯一的一抹艳色。

　　唐小将军唐慕曾是她的得力部下，他年纪轻轻之时就被唐老将军交付给她。她一直悔恨，唐小将军当年是如何的意气奋发，初生牛犊不怕虎，然而她却没能把他好好带回来，眼见着唐老将军白发人送黑发人，她都无法面对唐老将军，哪怕唐老将军对她一句怪责都没有，但这无疑更成了她心头之梗！
　　直到今日，当她听到唐小将军还活着，当年虽然然被人一枪贯穿了胸膛，但一息尚存，结果正好被人救了，现在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回京。现如今已经在将军府的门口的时候，阿姜激动地整个人都蹦了起来，她也不顾手上还没喝完的中药，便疾奔到院外。
　　看着风尘仆仆的唐慕的时候，她感觉心头上横着的一块巨石终于落了下来，依稀让人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唐小将军比从前多了几分的沧桑，眉目间也成熟了不少，他的衣衫褴褛，甚至脸上还带着一道疤，但是看到阿姜的时候，那骤然亮起来的眼神，还是让阿姜一瞬间就找到了从前的感觉。
　　“唐慕……”
　　“将军！”唐慕的眼睛里隐约有着泪光，咽住了对阿姜如今外貌的种种疑问，最后吐出来的，却是饱受风霜后的喟叹——活着，便好。

　　许久，当唐慕被迎到了厅内，喝了一盏的热茶之后，那激动之情，终于缓了下来。他才把这些年路途中的颠沛流离、为何此事才到京城和阿姜相见，以及他的层层疑窦都尽数倾之于口。
　　“你是说，当年我战败，粮草延误了一日，导致士兵群情低落，确实是有人授意？而你回京的途中，还曾遭受过无数次的追杀？”
　　姜虽对粮草延误一事有疑惑，有猜测，然而当真相摆在她的面前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痛心疾首。
　　“是！若非我命大，恐怕就不能站在这个地方了！”唐慕说到这里的时候，难掩激动，他悲愤道：“当时我是有怀疑。后来我回京城过程中，辗转得知，当时军情危急，明明负责押送粮草的吴大人应该马不停蹄来我们军营，却在丰县多滞留了一日……那一日，却是在县令府衙歌舞纵兴！是谁能给吴大人这样的胆量？我不相信其中没有人授意！”
　　唐慕淌下热泪：“我们在战场厮杀，用血铸就壁垒，却成了上位者角逐的工具吗？”
　　阿姜无言，心里亦是悲凉无比。这事，隔了小半年，唐慕还能够查到，皇帝查不到吗？说不定这吴翔那，至今还歌舞升平，享受着风花雪月了！
　　唐慕自然不可能撒谎，所以，这事是谁压下去的，是被凌戈压下去吗？
　　战士们的枉死，包括她也险些惨死在战场上，是凌戈就能够压下去的事吗？
　　阿姜思及此处，内心更感悲凉！然而她不敢再想下去，更不敢说出来，怕寒了唐慕的心！
　　尤其是当唐慕跪下来，拜阿姜的时候，阿姜心里的悲痛更是到了极致，唐慕道：“将军在朝中，也要事事小心！也一定！一定要为当年的弟兄们报仇！”
　　阿姜急忙把唐慕给扶起来，她的目光冷厉，心中对凌戈的恨意更深了一层，她道：“若这件事情属实，我决不轻饶。若确实是背后有人从中作祟……我绝对要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