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4 ...
-
第二天一早，郁凌就到巴兹大学找福尔摩斯了。他到的时候福尔摩斯正在做实验，眼睛里布满血丝，看着颇有种科学怪人的感觉。郁凌倒也没有多着急，坐在旁边看着福尔摩斯一个人忙忙碌碌。等到福尔摩斯终于结束了他的实验，已经快要到中午了。
他跟着福尔摩斯一起，乘坐马车前往贝克街。看着眼前完全是维多利亚风格、只有门牌号略微熟悉的贝克街221B，郁凌忍不住露出一个微笑来，尽管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微笑。
“嘿，华生，你觉得怎么样？”福尔摩斯高高地挑着眉毛，那双在郁凌看来毫无威慑力的大眼睛直直地朝他看来，“要我说，这间房子是再好不过的了，对于我们来说，价格也合适。我和房东赫德森太太早就认识了，相信我们一定能够相处得不错的！你说是不是，赫德森太太？”说着，他看向身旁一直陪着他们看房子的房东太太。
“哦，夏洛克！”听到这话，赫德森太太只是十分不优雅地对着天花板翻了一个白眼，并没有正面回答福尔摩斯。
郁凌忍不住笑了起来，二十一世纪的夏洛克和赫德森太太相处的场景依然历历在目，他对于福尔摩斯口中的“相处得不错”表示不置可否。不过，维多利亚时代的贝克街221B的确挺不错的，无论是地段还是内部装潢，对于不打算暴露自己身家的华生上校来说，是再合适不过的选择了：“我很喜欢，不如今天就定下来吧！”
“啊哈，那真是太棒了！”看得出来，福尔摩斯是由衷地感到高兴，他对着赫德森太太挤了挤眼睛，“哦亲爱的赫德森太太，看在我们的老交情上......”
如此隐晦地开口砍价的福尔摩斯再次让郁凌吃了一惊。他觉得自从见到这位十九世纪的福尔摩斯先生以来，自己吃惊的频率就一直高得吓人。实在是二十一世纪那个锋利的夏洛克给他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导致他如今在面对福尔摩斯时，总有种不协调感。
不过，这样的福尔摩斯倒也没什么不好的。相比二十一世纪那位言辞犀利咄咄逼人的咨询侦探，他觉得眼前这位大眼萌的新任室友相处起来会更轻松些。毕竟，他可不像二十一世纪的军医那样好脾气。
并没有花费多长时间，福尔摩斯很快就和赫德森太太谈妥了房租。一个月六英镑的价格对于郁凌来说真的不算什么，两人平摊一下之后就更不是什么事儿了。不过福尔摩斯脸上倒是一副得意洋洋的满意表情，等他们走出贝克街221B之后，福尔摩斯才小声地在郁凌耳边说：“华生，相信我，这个租金就算翻个倍都找不到比这更好的房子了！”
“是吗。”郁凌对此并不在意，但看着福尔摩斯那副兴奋的样子，他还是十分体贴地捧了捧场，“真是多亏了福尔摩斯先生，为表达感激之情，我是不是应该请你吃顿饭，嗯？”
这种满是调笑的口吻让福尔摩斯感到非常高兴，他亲昵地拍了拍郁凌的肩膀，笑着说：“那就不必了，索性明天就搬进去了，到时候再请我吃也来得及。”
郁凌回以一个微笑。
他就这样在贝克街221B扎根下来，和福尔摩斯的关系也渐趋渐近。福尔摩斯无疑是一个相当有魅力的男人，他幽默风趣，能言善道，在很多领域都拥有相当广博的知识，并且乐于同他人分享。应该说，除了那些不同寻常的爱好，郁凌如今的室友绝对是一个讨人喜欢的男人。
而那些对于常人来说稍嫌怪异的爱好，在郁凌看来根本不算什么。毕竟，他可是差一点炸掉整个威斯敏斯特教堂的男人嘛。相比较自己在之前各个世界内做的种种破三观的事情，福尔摩斯先生的这点小爱好真的只是小爱好而已。
“你知道尸体上留下的鞭痕和人活着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只要是拥有人体生理学知识的人一眼就能分辨出来，而且鞭打尸体的感觉和鞭打活人完全不一样......”
嘛，不过这种知识他并不怎么想知道就对了。还有鞭打尸体的感觉和鞭打活人完全不一样什么的，啧，总觉得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呢。
终于有一天，贝克街221B出现了一位陌生的访客。
“哦福尔摩斯！请一定要帮帮我，也只有你能够帮助我了！”
那是一个大约三十四五岁的男人，中等身材。他有着一头深亚麻色的短发，鹰钩鼻，薄嘴唇，看起来干练又精明。不过，此时这张还算得上英俊的面孔却被近乎惊惶的焦急所占据，男人目光炽热地看着福尔摩斯，就象是溺水之人注视着救命稻草一般。
哦呀，这种神情还真是......让人想要进一步摧毁呢~想要让他露出更加绝望的神情，一点一点地毁掉他的所有——
郁凌微微瞇起眼睛，不动声色地压下心中陡然升起的暴虐。他现在是约翰·华生，这种情绪不适合他。郁凌很快在脸上露出几分“见到陌生人的惊讶”，还有“突然被打扰的不快”。
“咳咳，雷斯垂德，怎么了？”福尔摩斯瞥见他的表情，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尖，“我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同居者，华生；华生，这是雷斯垂德，我的熟人，目前在苏格兰场工作，大小算是一个警长。”
“啊，抱歉——”雷斯垂德这才注意到客厅里的另一个人，他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十分快速地道了声抱歉，继而又看向福尔摩斯，“出大事了福尔摩斯，布兰德子爵被人杀死了！”
“布兰德子爵？”福尔摩斯丝毫没有被雷斯垂德的慌乱情绪所影响，他的眼中甚至还露出了几分茫然，“那是谁？”
“一位‘温莎’。”郁凌淡淡地接口，在介绍了布兰德子爵的家族之后，又顺便提了一句，“同时也是第十七顺位王位继承人。”
“我明白了。”大英帝国或许有许多子爵，但他是一个温莎、又是第十七顺位王位继承人，这么一来，布兰德子爵的身份就变得格外不一般，这也很好的解释了雷斯垂德为什么会如此慌张，福尔摩斯不自觉地捻了捻手指，“冷静下来，仔细讲一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呼——”雷斯垂德在沙发旁的天鹅绒缎面方凳上坐下，他十指交叉抵着眉心的褶皱，长长地做了几个深呼吸后，终于开始了讲述，“是这样的......”
大约一个小时之前，苏格兰场接到了管家道格拉斯的报案，这位将近五十岁的老绅士带来了一个不幸的消息——他的主人，尊贵的布兰德子爵，被人用一把精致的匕首杀死了。苏格兰场立刻派了人过去，其中就有雷斯垂德。
马车在气势雄伟的雕花大门前停下，警员不等马车停稳便匆忙跳下了车。失去主人的庄园华贵依旧，蔷薇花上还带着清晨的露珠，可苏格兰场的警员们却一个个都紧绷着脸，丝毫没有被这样生机勃勃的美景所打动。
因为在场的每个人都知道，如果道格拉斯没有骗人，那么这一次，苏格兰场真的碰上了十分棘手的难题。等到他们赶到案发现场——也就是布兰德子爵的书房——时，那一点儿少得几乎没有的侥幸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布兰德子爵坐在书桌前，他并没有穿那种繁复华贵的礼服，只着常服的布兰德子爵在宽大的安乐椅中显得异常瘦小。他肤色惨白，隐隐泛着青色，痛苦的神色僵在年轻的面孔上，看起来有些狰狞。他的左胸口心脏部位直直地插着一把刀，刀刃全部没入血肉，在四周晕开一片暗红色。
“——等等，致命伤就是胸口那一下？”福尔摩斯打断了雷斯垂德。
“是的。”雷斯垂德倒也不介意，点了点头，“经过法医的判断，致命伤就是心脏上的那一刀。”
“是从正面插/进去的？”福尔摩斯继续追问，在得到雷斯垂德肯定的回答之后，两条浓眉紧紧皱起，“尸体有被移动过的痕迹吗？”
“从现场的检查来看，布兰德子爵就是死在那张安乐椅上的。”雷斯垂德说。
“这么说来，我们的凶手，是隔着一张书桌，用匕首杀死了布兰德子爵？”福尔摩斯挑眉，“还是准确地一击致命，直中心脏？”
“你是想说，他对人体十分熟悉。”突然，始终一言不发的郁凌顺着福尔摩斯的话接了下去，“凶手拥有一定的医学知识，如果真的是一击命中心脏，实践经验也肯定不少。”
“没错！”福尔摩斯肯定了郁凌的推测，他拧着眉，继续在客厅里踱步起来，“伤口的情况怎么样？现场有挣扎搏斗的痕迹吗？不不不，问你也问不清楚，还是我亲自去看一看——”
这样说着，福尔摩斯大步走到衣帽架前，拿起一顶黑色的小礼帽戴上，转过身对着郁凌挑了挑眉：“华生，不跟我一起去吗？”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倒让郁凌感觉到几分久违的熟悉感。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雷斯垂德的声音打断了。
“等等，你要去哪儿？”雷斯垂德此时的表情有点儿可笑，他大张着嘴，眼睛也比平时圆了一圈。
“先去苏格兰场看看尸体，再到布兰德子爵的庄园去——”福尔摩斯勾了勾唇角，做出一个只有皮肤表层动了的假笑，“有什么问题吗，雷斯垂德？”
“不，我是说——”雷斯垂德的目光落到郁凌身上，那个目光中饱含着疑虑与不信任，“这位华生先生......”
哦呀，这是被怀疑了么。
郁凌支着下巴，面色如常地看着雷斯垂德，好像被怀疑的那个人根本不是自己一样。
他倒是很好奇，福尔摩斯会如何应对。
“约翰·H·华生上校，刚从阿富汗战场回来。”福尔摩斯脸上的假笑始终不曾褪去，“同时还具有医学硕士学位，伦敦大学的。”
谁说福尔摩斯不通世故的？郁凌简直快要笑出声来，“上校”和“刚从阿富汗战场回来”显示了自己的可信性，“硕士学位”与“伦敦大学”又肯定了他在医学领域的专业性，如果不是场合不对，郁凌真想为福尔摩斯鼓个掌。
“很荣幸认识你，雷斯垂德探长。”郁凌从沙发上站起身，对着雷斯垂德微微欠身，唇角的笑容优雅，却让雷斯垂德脸上出现一种看到怪物一般的表情。
“探长？”福尔摩斯高高地挑起了眉毛，很快明白过来，“啊哈，恭喜你啊雷斯垂德，我说你为什么会接下这么麻烦的一个案子，原来是通往探长一职的捷径呀！”
“不是捷径。”雷斯垂德抹了抹脸，声音干涩，“是投名状。”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7-4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