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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   转眼之间,一月时间飞驰而过,赵恒的婚礼如期举行。

      赵恒双亲为国而死,但是民间素来对其父当年主张征战耗费国力这一点颇有微辞,为了让赵恒少受民间非议,陈王自小就将他养在宫中,格外偏爱,此番婚礼更是以王子规格举办。

      婚礼这天,满堂红帐如霞,喜气洋溢。

      陈王和田仪夫人高坐主位,清伶拉着皇姐安阳公主站在贺礼的队列里,看着赵恒执手新娘子徐徐走来,清伶心情激动愉悦,诸多烦恼渐渐抛到了九霄云外。

      乐礼阵阵,人声喧沸。

      清伶不住的探头想看清楚新娘子的模样,安阳公主见她一副好奇模样,掩口笑道:“灵泉,又不是你成婚,看你这模样道是比新婿还着急呢。”

      清伶充耳不闻,用手肘拐了拐安阳:“阿姐,你快帮我瞧瞧新妇是何模样,我看不清楚。”

      安阳摇摇头,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脑瓜:“新妇容颜被珠饰遮挡,哪是那么轻易就能看到的,你也别顾着看新妇了,恒表哥可是看着你呢。”

      “啊?”清伶这才想起赵恒,目光一转,正好跟赵恒四目相对,吐吐舌头,不好意思的冲他一笑,他亦是微微一笑,带着些许勉强的意味。

      “唉,唉,谁拉我?”清伶胳膊一紧,整个被拽着退了两步,抬头望去,赵迁正冷着一张脸站在他身后,转身一挡,便似人墙横亘在了她和赵恒中间。

      清伶气得跺脚,碍于婚礼之上,只得压低声音轻喝:“赵迁,你想干嘛?”

      赵迁将她拉至一旁,见没人注意,又是一番训斥:“他都已经成婚了,你们这般眉来眼去算怎么回事,今后你见到他都得避着走,听到没有。”

      清伶气不打一处来,连舒了几口气,连拍胸口令自己冷静:“什么叫眉来眼去,赵迁,你的内心能不能不要那么阴暗,我没空跟你闲扯,我还要去观礼呢。”甩开赵迁,再次回到安阳公主身边,探头出去,看到的已是新娘背影,失望得扁扁嘴,回头再次狠狠瞅了赵迁一眼。

      王命声,贺喜声,声声不绝。

      行过新礼,赵恒只觉自己整个人都像被抽空了般。

      明明是喜庆景象,在他眼中却显得那么苍白空灵。

      就算拉着身侧之人的手,他的脑海里还是不住闪现着清伶的一颦一笑,佳人已远,咫尺天涯,想到今后宫门横亘,他却再也无法陪伴她,保护她,登时恨憾狂涌,心如刀绞,几乎忍不住想要抛下这一切,穿过人群冲上去告诉她,他真正喜欢的人是她,今夜他想娶的不是身侧的那个人,而是她。

      然而,他终究没有勇气没有信心这样做。

      觥筹交错之中,只能眼睁睁看她雀跃走远。

      “来!喝!”,满腔狠憾化作豪气干云。

      他怅然闭眼,心头一空,索性回身持樽纵情狂饮,直至深夜烂醉,身姿摇摆,方才迷迷糊糊的被护卫送回府中。

      “灵泉…灵泉?”

      赵恒昏昏沉沉的被人扶到房中,口中却还不住的呢喃,迷蒙中只是感觉到周遭的人来了又去,最后眼前只剩下一个模糊的红色倩影。

      她蹲身为他脱去靴履,服侍他安然躺下。

      意识到她要离开,他猛地抬手抓住她的手腕,挣扎着支起身子:“灵泉,莫走,表哥…表哥有话想对你说。”

      对方皓腕一顿,沉默了半晌,轻轻俯过身来,声音柔若丝绵:“夫君,妾身并非灵泉公主,你喝醉了。”

      “醉?”赵恒茫然一笑,抬手温柔抚向女子的脸庞:“倘若醉了就能瞧见你,表哥道是宁愿长醉不醒。”顿了顿,情意已难自抑:“灵泉你知不知道,表哥一直都很喜欢你,做梦都想娶你为妻,你莫要离开表哥好不好?表哥对天发誓,这辈子只爱你一个人。”

      此言一出,对方登时娇躯一颤,惊惶避开他的手。

      “原来,原来夫君早有钟意的女子,那日猎场之上…公子伶…原来她就是灵泉公主。”对方凄然退后两步,惶然不甘得道:“你既是只爱灵泉公主,那还娶我做甚?还娶我作甚?”

      赵恒浑然不觉,甩了甩头意图让自己清醒,眉头一皱,朝她伸出手来:“灵泉,灵泉你要去哪?别走。”因太过用力,一个不稳,从榻上衰落下来,发出一记闷哼。

      狼狈之中,带着凄凉。

      女子虽然心头对他诸多埋怨,毕竟已经嫁给于他,见他痛摔在地,还是于心不忍,躬身将他扶起,续续哭道:“夫君何苦如此,既是喜欢公主,当初为何又不向王上明言。”

      赵恒脑子里还是一片混沌,根本听不进她说什么,只是感觉到眼前佳人似在哭泣,冰凉的眼泪一滴一滴掉落在他的手背上,一如那日她在竹林外凄楚可怜,令他心疼。

      “莫哭,灵泉莫哭,表哥在这里,没人能欺负你!”他双手轻轻托住她的脸,满怀温情,轻轻抹去她的泪水。

      靠近一分,又靠近一分。

      梨花带雨的清丽面容近在咫尺,恍若梦境。一股幽兰香味飘入鼻息,令他再也无法压抑自己的情感,酒劲趋使之下,他的呼吸越来越沉,越来越急,忍不住搂住她的纤腰,近乎哀求得道:“灵泉,我想要你,可以吗?”迷蒙中见对方点了点头,心头一喜,胸腹之间那团□□骤地被点燃,再顾不得其它,身体一倾,朝她红润的唇上重重吻去。

      落红点地,春宵旖旎。

      *** ***

      陈王宫中,彼时正是月满星辉。

      清伶趴在榻上怎么也睡不着,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不断浮现出徐君豫的面容。

      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有没有想起她。遥想之前王宫之中相对教学的那些日子,恍如隔世一般,心烦意乱之下,清伶翻旋起身,摸黑走到窗阁边上。

      扬手轻轻一推,顿时洒落满地月霜。

      漫天星光犹如散碎的银屑,密密麻麻铺满天际。清伶托腮望着窗外明月,有些痴迷,在澄澈夜空的熏染下,心情渐渐平和下来。

      梁城的另一头,晚风戚戚。

      年幼的沈瑱端然坐在窗口,深邃的明眸中印出漫天星光。

      他受质陈国,如今已经六个年头,在这六年间,他承受了太多的委屈和屈辱。陈国上下因过去一战仇恨夏人,他便替夏人承受了这份罪罚,母亲冯氏为了让他少受欺辱,几次三番不惜委身讨好那些无耻兵卒,可恨他们得到好处之后,仍然对他恶语相向,暗自动粗。

      每一次看见母亲被人带走,他都恨不得冲上前去,一刀一刀活活凌迟了那些人。每一次在黑暗中承受痛楚,他都忍不住想要奋力反抗,哪怕与他们同归于尽。

      这里是他生活的地方,但他仇恨这里的每一个人,下至狐假虎威的守门兵卒,上至仗势欺人的王宫权贵。

      在质宫的每一天,他都暗暗发誓,他一定会努力保护好自己,顽强的活着,总有一天,他要登上天下之巅,将万里江山踏于足下。

      然后,亲率十万铁骑回到这里。用梁城的血,填平六年之恨!

      *** ***

      平平淡淡又过几个月,转眼进入深秋。

      此时宫中,陈王突然重病,奄奄一息。

      “咳咳,咳…”

      陈王粗哑的咳嗽声毫无间断,如一记记重击敲打在清伶心上。

      一阵长咳,人已晕厥不醒。

      清伶取开帛帕,看到帕上满目鲜红血浆,心中登时一沉。将手中血帛颤抖着递给医官,哽咽问道:“怎…怎么会这样?父王究竟得了什么病?明明前两日还好好的!”

      几名医官面面相觑,取过血帛交相传看,时而皱眉,时而摇头。

      “依下臣看,王上好像是…”中间年轻医官正欲开口,旁边一名银须白发的老医官已经截话:“公主不必担心,王上气邪浸体多年,肺脾积病已久,此前症状较轻,故而公主未曾察觉,近日气节变幻,加之王上过于操劳,病情才会加重,待下臣多开几幅药方,便可稍作缓解。”

      “伶儿,别太难过了,你父王他正当盛年,肯定不会有事的。”田仪夫人温柔抹去清伶泪水,柔声劝道:“这里交给众位医官即可,伶儿你先回去休息休息吧。”

      看着陈王苍白虚弱的面庞,清伶心中又是一阵难过,握着他的手摇头道:“不,我想陪陪父王。”

      田仪夫人面上一黯,抚着清伶的头发悠悠道:“真是个孝顺的孩子,不枉王上多年疼爱于你。”

      “哼!”旁边静默良久的赵迁一声冷哼,不冷不热,阴阳怪气得道:“平日里也没见母亲顾及父王身体,如今怎地多愁起来了?”

      田仪夫人脸色一沉,霍然抬头道:“迁儿,王榻之前,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赵迁冷然讽刺:“我有没有胡说,母亲心里最是清楚!”

      二人每说一句,清伶的心就越冷一分,最后实在不耐听到赵迁那刻薄冷酷的声音,索性决然起身。“母亲,何必跟一个冷血小人一般见识!”正了正色,强压心中怒火冲田仪夫人温声道:“父王现在尚在昏迷之中,这里有些人又聒噪讨厌得很,不如怜儿先送母亲回去,晚些再来陪伴父王。”

      田仪夫人凄然望赵迁一眼,神色间闪过几分失望,淡淡一笑:“也好,怜儿我们走。”

      清伶看都不愿多看赵迁一眼,挽着田仪夫人走出陈王寝殿。

      如果此前对赵迁仅仅是厌恶,那么这次,清伶对赵迁便只剩下心灰意冷,所以从头到尾,她连跟他理论争吵都嫌多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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