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得浮生半日闲》辰木离火

4、第四章

　　榆枫院，这名字听着有几分风雅，其实来得极为简单，不过是因为这院子里有棵榆树和枫树而已。好在沈家几代为臣，还是有不少家底的，这院子平日不住人，偶尔会安排些客人入住，但是也不成就。同其他权贵一样，沈府势必是有个大园子的，不过沈家家主都住在院子东边的，这院子与他们隔了个园子，除了南面在望的千机阁。榆枫院当真可以算是沈府里的“别院”了。

　　宋凝坐在桌边，自己到了温热的杯蜜水，捧着小口喝着，侍茶正在往她的床褥里塞汤婆子，，屋里烧了地龙，但是因为有孕的缘故，不敢给她烧炕。

　　“呀！这样的事情让奴婢来就行。”侍茶似乎对刚刚宋凝倒水的举动很不满，大夫交代过要静养的。当然，她对自家主子刚刚到外边那一番折腾更加不满。
　　已是入冬了，这边的天虽比黎国暖和些，但是宋凝只有两个来月的身子，这么冒着寒意出去，当真不妥。

　　“无妨，我还没有这般娇弱。”还好有侍茶是衷心关怀于她的，虽然这几日这侍女有些啰嗦，不过也是确确实实为她好，宋凝配合的让侍茶给自己脱了外袍，缩进被子里，她是真的有些累了。

　　“公主为何要那么做？岂不是白白便宜了他们？”侍茶对刚刚宋凝的让步颇有微词，那简直生生折辱了黎国的敬武公主。

　　“现在最重要的是他能平安来到这世上，就当你我在此韬光养诲，派人盯着柳氏，我可不想让她这一两年就生出孩子来。”宋凝接过手炉，也不敢抱得太紧，只单纯暖暖手。

　　“是，只是柳氏略通岐黄，怕是难办呢？”侍茶躬身道，不得不说宋衍为自己妹妹考虑得极为周到，宋凝的陪嫁丫头和婆子皆有些长项，或是厨艺不凡，或是针线出色，还有善于驯马的小厮，当然少不了通药理的。

　　而侍茶便是曾经在宫中当过医女，她的哥哥曾是宋衍麾下的参将，重伤沙场，宋衍爱兵如子，即便是自己也重伤还是将侍茶仅剩一口气的兄长背了回来，奈何回天乏术，兄长还是去了，侍茶记着这份恩情，甘愿陪着宋凝远离故土，来到此地。

　　“没事，若是她当真有了，也是沈岸又欠了我一笔，我自会讨回。”宋凝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拉了拉被褥，闭目假寐。

　　侍茶也不打扰，轻手轻脚放下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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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宋凝在歇息，下人们也不敢弄出太大声响。院子里很安静，北风卷起几张枯叶，呼啦啦吹得满院都是，这院子的地需要扫扫了。

　　宋凝并没有睡着，帷帐挡了许多光，饶是如此，她那一双眸子还是亮亮的。

　　柳凄凄的女儿比洛儿小了七个月，她记得洛儿出生之时柳氏有孕两月，沈岸匆匆看过一眼新生的孩子之后便急急忙忙去别院看望刚刚诊出喜脉的柳氏。洛儿的满月和百日沈岸也皆是简单应了应景，她只是听下人说，将军把柳氏照顾得极为妥帖。不过柳氏命不太好，生了个女儿，虽然沈岸依旧视若珍宝。不过在子息单薄的沈家来说，沈老夫人对嫡出的洛儿更为看重，柳氏虽不能言，但是却是心中不平。

　　所以，才会发生那件事情吗？

　　宋凝冷笑，起码这一世她不会让柳氏的女儿出生，哪怕用上些曾经她极为不屑的下作手段，若是必要她亦不介意让柳氏生不出孩子来，或是要了她那条命。

　　宋凝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十七八岁的女子了，容貌上她还依稀有几分稚气的模样。且不论曾经在沈府跌宕的七年，就说在幻境里，“沈岸”故去，沈家式微。沈老爷和老夫人也是花了几分心思才保住沈家的地位，宋凝也是为此费了好一份心力。她本就是黎国用来联姻的工具，在“沈岸”走后身份更加尴尬。

　　当年她爱惨了沈岸，加之性情刚直，沈岸既然无心于她，她虽也于兄长处学过兵略，也曾在军中为兄长出过不少有用的战术。

　　宋凝是骄傲的，不想亵渎自己的这般情意，虽然沈岸并不看重这一份情。到头来反连累了自己的孩儿，这让她追悔莫及。而今她看沈岸，更愿意将他当做一个对手与之角力，当然还有柳氏，那个女子亦不是个简单角色。

　　所幸这府里她还是有几个人可用，沈老夫人治家还算公允，虽然柳氏“救”了她唯一的儿子，但是她还算守礼，知妻妾嫡庶，当年也并未给柳氏太大的脸面，如今她这般退让，反让老夫人有些许歉意，派过来照顾她的下人也是一等一的，虽不忠心宋凝，但是起码忠心于沈府，怀着沈家血脉的宋凝也受到了优待。

　　宋凝想起这二人不由得烦躁，胸口发闷，一阵阵的恶心。终是捱不住伏在床边干呕起来，却也吐不出什么。

　　守在外间的侍茶和侍剑忙进来服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