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叶修中心]啤酒失踪案》麦野凉

2、啤酒失踪案（下）

　　接上。
　　后辈还是太年轻了，剩下的进展只能由前辈来代劳了。

　　整理完现有记录后，我叫醒了午睡的莫凡。
　　反正也该起床了。
　　他露出了被打扰后阴郁的脸色，但在我提起情人节那一晚的事情之后，他就忘了继续生气。
　　对，那晚很多人都在KTV玩了通宵没错，除了一向不露面的叶修，开场后就离开的孙翔，剩下一个，就是绝对不会参加多人活动的莫凡。

　　“叶修回来的时间是？”
　　莫凡露出了一个烦闷的表情：“没到一点吧。”
　　我这次没有暗暗笑话他，深更半夜被迫爬起来给晚归的舍友开门，换谁都不会开心的。
　　“他晚饭后就一直没回来了是吗？”
　　莫凡点点头。
　　“游戏在线吗？”他摇头。
　　但这并不能证明叶修没有上线，毕竟除了一叶之秋那个大号以外，他还有无数个或为人知或不为人知的小号。我是最清楚这点的人了。

　　这时，叶修从门外走进来，一眼看到了我俩。一个盘问，一个接受盘问，情形很明显。
　　“那个废物点心呢？”他问。
　　“他受到了惊吓，”我答道，“所以接下来的工作，由我代替。”
　　我没有犹豫，就决定先瞒下卢瀚文所说的那事。
　　现在不是和他质问这些的时候，我有预感。

　　*

　　孙翔的宿舍，还是只有他一个人。
　　游戏正在例行更新维护中，他百无聊赖地坐在自己的床上，摆弄着一盒巧克力。
　　我进去，找到位置做下来的五分钟内，他始终没能把包装盒上的带子解开。这很明显是有烦心事呢。

　　“是你？”孙翔抬眼，瞥见我摇了摇手里的本子，有点不耐烦，“你们要挨个问一遍吗？”
　　“我只是接班人，”我耐心地解释，“发现了点新线索，不介意吧？”
　　“哦，随你便，”他答道。

　　这家伙脾气不太好，不过能力之优秀毋容置疑。能跳级读上来的天才人物，不是每年都有的。恃才傲物是他最突出的——说优点好呢，还是缺点？我还是不评价了。
　　本来他也不是一来就和叶修对付上了的，不同宿舍的人相处机会并没有想象得多。到了第二学期的时候，他们才真正认识上。
　　事情究其根本，其实很搞笑，就是他俩在一家咖啡店里看中了同一款当天最后一份的熔岩蛋糕。
　　叶修是答应好了要买给沐橙。孙翔呢，也不知道哪根神经出了问题，偏在那时和他杠上了，他有那么喜欢甜品吗？
　　不巧的是，韩文清和叶修同行，在外面等了一会儿，有些不耐烦。结果他一进去，就吓得店主把蛋糕拱手送上了。

　　后来听叶修说，孙翔那时候看着他俩的表情，简直可怕极了。
　　梁子就是这样结下的——尽管叶修和我说起来的时候，满脸困惑和无奈，完全无法理解孙翔小同志的思维。
　　我也不理解。
　　不过，我想，我很快就能理解了。

　　“你说你对报复叶修没有任何兴趣，”我决定从此处下手。
　　“对，”孙翔眼都没有眨一下，“有什么问题？”
　　“所有人中，只有你明确表现出对叶修的不满，”我用笔头敲着笔记本，“包括老韩——谁都知道他们感情很好。”
　　“那又能说明什么，我非得去偷他的东西吗？”
　　我感觉到他的忍耐力在一点点消失，很明显的反应就是，他的脸上蒙上了一层灰似的，我想，如果不是我坐在这里——而是叶修的话，他就已经捏着拳头冲上来了。
　　真有趣，明明过了这么久，我以为他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了，结果还是会被叶修轻易地瓦解情绪。
　　“你真的那么讨厌他吗？”我叹了口气。
　　他瞪了我一眼，都懒得回答了。
　　“那我很想知道，”我放慢语速，“把你们两个人关在一间屋子里会发生什么事？”
　　“……你什么意思？”孙翔警惕起来。
　　“情人节前一晚，社团聚会，这个日子你记得吧？”我观察着他的表情变化，“你是不是提前回去了？”
　　“因为节目都没什么意思，我就走了，”他迟疑了一下，“我又不喜欢唱K，跟那一大堆人闹也很无聊。这有什么问题？又不是强制一定要去。”
　　“没有，”我摇摇头，“我只是觉得，有件事很难解释。”
　　“什——”
　　“你知道吗？那天晚上，有人——当然咯，我不会告诉你是谁——看见叶修从你宿舍里走出来了。”
　　我合起笔记本，对上他的眼睛。
　　“那个时间点，黑灯瞎火的，你们在干嘛呢？”

　　短暂的几秒内，我始终很平静，但孙翔截然相反。
　　他原本含着不耐和稍许怒气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眼睛里惊讶与愤怒交替，强烈到覆盖了其他的一切。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眼里像是喷出了火——要么就是，有人在我们之间点燃了一把火，我仿佛感受到火舌吞噬到睫毛前的那种焦灼感了。
　　嗯……恼羞成怒，大概就是这样。
　　他从床上弹了起来，他个子很高，经常锻炼的身体很是结实，此时，呼吸渐渐沉重。他这样伫立在我面前，立马产生一种高高在上的压迫感。
　　不，他在颤抖，他在极力克制自己颤抖和退缩的心。
　　“你要找我算账吗？”
　　“我并没有这么说，”我思忖了下，紧跟着补充，“也没有这个立场。”
　　“那你想知道什么？”
　　“你说呢，”我反问，“你不是一直觉得叶修很可恶吗？”
　　“对啊，”孙翔脸上浮起一个类似冷笑的表情，又很快压了下去，“我从不否认我讨厌他，那又怎样——”
　　他气愤地重复着之前说过的台词。
　　“我怎么知道——我也无法理解，一直——为什么我会被他吸引，”他看着我的眼睛，但我却没有他在看着我的任何感觉，我想可能这个时刻，他只是坦诚地面对了自己的内心。
　　“他甚至自己都不知道对我产生了怎样的影响，这不是太可笑了吗？每次都是！随便说点什么，轻描淡写，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然后就转身走人。他一点都没把我放在眼里……我已经很努力了，想要获得他的认可——但他从来都没有注意我。”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孙翔语气已经平静下来，只是直白地看着我。
　　仅仅是看着，冷漠又愤怒，似乎在指责我为什么非要揭穿这些。

　　我一直在思考。
　　我从来不觉得，不断挑一个人的毛病，不断用言语攻击他，表现出生生冷冷的态度，是对这个人表示自己的心意。
　　但我现在明白了，孙翔的确讨厌叶修，却也在同时矛盾地喜欢着他，也厌恶着产生了这种心情的自己，所以拼命地想要抵制，好像这样就能改变什么。
　　但是没有用。他喜欢过头了，已经栽进去了。
　　对心理学有点了解的人，都会很快地发现这一点：事实总是相反的。
　　我想，叶修不可能没有察觉。

　　“问个问题，”我开口，“是谁先提出的？”
　　“我，”孙翔喉结动了动，很艰难地做出了回答。
　　“我没有忍住，就跟他告白了。”
　　“哦……”我拖长了声音。
　　“他听到以后，就那么平淡，什么感觉都没有似的，说了一句，我知道。”他的声音低沉下去，“早就知道了。——明明都知道了，还是这么可恶！傲慢，无礼，我从来没有这样讨厌过一个人！”
　　我张了张嘴，没说出什么。
　　他便接着往下说了。
　　“你能够想象吧，在那种时候，那种地点……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没有回答，脑海中已经浮现出一个清晰的画面。
　　孙翔忍无可忍把他逼到了墙角，甚至更进一步，他被按在床上，被高大的身躯覆盖，明明知道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年轻人一冲动起来，就会失去理智。等找回脑子的时候鬼都知道会怎样了——但还是那么平静，无动于衷。
　　“哦，我知道了，”叶修这样看着“我”，思忖了一会儿，说，“虽然有点突然，不过我还是想考虑一下。”
　　“什、什么？”
　　“我和你们这小鬼不一样，做事总是得思考周全才行的，懂吗？”
　　一瞬间，孙翔就脱力了。他有些愕然，也很迷茫，却情不自禁地放开了叶修。

　　下一刻，我又回到了现实，身体里仿佛还残留着颤抖的因子。
　　孙翔已经转过身去，不想再看我。我也无话可说，在这件事上，没有人能够说什么。
　　不过，我想他以后总会明白的。
　　如果他对叶修那样在意，就会逐渐明白，叶修是个怎样的人——总有一天，他会成功说服自己接受这样的叶修，并接受自己喜欢他这样的事实。

　　好半天，我才打破了房间里的寂静：“这样我就放心了。”
　　他没有动，只是发出一声轻哼。
　　“至少，我能确定，不会有人偷走啤酒，就为了往其主人头上砸一顿泄火，”我尽可能心平气和地找回调查中所需的客观性，“打扰了，你没什么别的想告诉我的话，我就先走了。”
　　“没有了，”孙翔看着窗外，头也不回地说，“我没有想害他，也没有偷走什么啤酒。谁对那玩意会有兴趣？你只要知道这个就够了。”

　　我关上了门。
　　如果我是个好心人，那么我会告诉他，下一年情人节的时候，请好好地把自己的名字写在要送出去的巧克力上。
　　可是，我自然不会这么做。

　　*

　　“我没有威胁他，”韩文清简单地申明了这个事实，“我觉得他在计划什么，事情发展得又有点不对，所以提醒他一下。”
　　“嗯，理解，”我点头。这个人总是有一种把好意表达成恐怖的能力。
　　不过也没关系，反正叶修的话，从来不会误解。
　　韩文清又思索了一会儿。
　　“一箱酒很重要吗？”
　　“这个，看情况吧，”我笑了笑，“如果有人能成功把这些全部灌进他嘴里，那他就直接瘫了。之后就可以为所欲为喔。”
　　“……”
　　韩文清沉默，没有掩饰自己对这种招数的不屑。

　　凭借彼此的了解，我轻而易举地相信了他。
　　不过还是走流程，询问了他事发时的经过。
　　“本来昨晚有一场公会战的，”韩文清耸肩，“结果叶修跑去追刷新的野图了。”
　　于是全部人都跑去追一叶之秋了——嗯，我可以想象那个场景。
　　“张新杰十一点准时关灯睡觉，”他又说，“他是最后一个上床的，锁了门，然后提醒张佳乐少在被窝里玩手机。”
　　“然后就到早上了？”
　　“到早上了。”
　　我叹气。
　　果然和想象中的一样单调，枯燥。感觉从他这里也不会有什么发现了。

　　*

　　喻文州不在，我只好姑且找了黄少天。
　　“什么叫姑且？”黄少天咕哝着，手里的键盘敲得啪啪直响，眼睛也始终盯着屏幕中的混战，“等我一分钟！不用，四十秒！马上就好！——叶修你个混蛋，给我死出来！！”

　　伴随着剑客的咆哮，他很快就躺尸了。
　　黄少天老大不情愿地合上笔记本，转向我：“说吧，还要问什么？”
　　“你和魏琛还有联系吗？”我问。
　　黄少天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魏琛是上学年毕业后就失踪的神秘人物，一直以来和叶修的关系……嗯，很微妙。
　　“你是说，魏老大？怎么突然问这个……”他疑惑道，“这有什么关系吗？我不知道啊，不过文州可能有，你等他回来再问问？”
　　“哦，叶修好像以为啤酒是他寄的。”我答道。
　　“这样吗？”黄少天摸了摸下巴，“也有点可能，毕竟魏老大一直以来的愿望就是把老叶灌醉嘛，哈哈！”
　　“等喻文州回来，”我又说。
　　“叫他去找你？”
　　“不，不用了，”我摇摇头，“跟他说一声，以后的夜宵不劳他操心了。”
　　黄少天这回没说话，只是在关门前，向我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家伙的直觉啊，啧。

　　*

　　我看到莫凡坐在宿舍楼下的花坛边，在发呆。
　　“喂，”我过去戳了戳他，“不回去？”
　　莫凡面无表情地看我一眼：“不。”
　　“哦，那好，反正趁现在没别的人，你就和我老实交代了吧，”我在他身旁坐下。他听了我的话，有些不自在地往旁边靠了靠。
　　“说什么？”他还是没表情。
　　“就说，你们怎么把空酒瓶处理掉的？在大家发现之前。”我微笑着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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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非要拉着我做的，”半晌，莫凡闷闷地开口了，“把瓶子搬到了衣柜顶部，靠着墙角的地方，这样就没人看得到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他思考了一会儿，给出一个回答：“卢瀚文。”

　　*

　　卢瀚文来的时候，他收到一箱啤酒，他走之前，啤酒就全空了。
　　宿管不会管学生喝不喝酒，但是，有未成年人在的话，就不一样了。

　　叶修头疼地看着我：“就是这样。”
　　“你不会真以为他偷喝了啤酒吧？”
　　“那倒没有……”叶修说，“毕竟一直在身边，没闻到酒味，这点我还是能确定的。”
　　“那么事情就结束了。”我看了看记录用的笔，都快没水了。

　　谁能想到真相其实就这么简单呢。
　　也都怪方锐，咋咋呼呼的，弄得整个宿舍楼都知道了——爱凑热闹的人永远不嫌少。
　　也难怪叶修一直不上心，到现在还能专注地打荣耀。

　　方锐现在已经悲愤地去操场跑圈了，我想晚上之前他都不会回来的。有些真相对他的打击太大。
　　莫凡……莫凡也不在。这小子很敏锐的，总会在不该出现的时候消失。

　　我叹了口气，从饮水机里接了热水，把茶包扔进去，然后放在书桌上。
　　“你怎么和沐橙一样，”叶修看了一眼，说。
　　“总是对着电脑，绿茶提神嘛。”

　　*

　　那么酒去了哪里呢？
　　是什么时候，只剩下酒瓶了的呢？

　　在准备把答案写在笔记本上之前，我抬头看了看叶修。
　　他眼睛盯着屏幕，手从鼠标上拿开，端起水杯，慢慢地喝着。
　　“我不喜欢绿茶，”他皱着眉喝完之后，把杯子推到了一边，“味道太重了。”
　　“你之前吃过什么甜的东西，相冲吧。”我说。一小块茶包而已，怎么会浓呢。
　　叶修笑了笑，没回答。

　　但我知道的。
　　在我走进宿舍之前，透过窗户的影子，我看到孙翔把他压在墙上，用力地吻着。
　　孙翔可喜欢甜食了，说不定今天的下午茶就是一盒巧克力呢。

　　我的心都在颤抖，紧紧地揪起。
　　就好像一个小时前，孙翔懊恼又难过地站在我面前，同样颤抖的声音一样。

　　“所以，你已经考虑好了吗？”我锁上门，背对着叶修轻声问。

　　叶修没有回答。
　　他趴在桌子上，头歪歪地压着手臂，不省人事。

　　我，和床，和叶修。
　　多么近的距离。

　　*

　　酒去了哪里呢？

　　这个答案，当然只有我才知道。

　　*

　　——苏沐秋，记录于17点52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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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的思路就是，看上去是啤酒谋杀案，实际上是罗杰疑案=w=
看过这两篇小说的人应该能够反应过来的吧xdd
阿加莎的套路很难猜，但习惯之后，就很着迷了。
*
注释：
F→方锐，S→苏沐秋
感觉不算隐晦了，不过还是干脆在文中写出了名字。
感情线大概是这样的：
韩-（比好朋友还要好一点？但还没到那种感觉）-叶
喻→（正大光明地追求，但被婉拒）→叶
翔→（我好讨厌你啊，可我又好爱你，你怎么可以这么烦）→叶
卢→（好气哦，我居然还未成年）→叶
莫-（什么都不说，始终默默地配合）-叶
方→（预谋不轨，没想到处处被人抢先了，只能做个吃瓜路人，好伤心）→叶
苏→（预谋不轨，嗯……）→叶
*
好想写翔叶啊，但一直找不到剧情，这里终于有机会了……虽然写得很（。呃orz
总之就是孙翔不肯承认，（又各种误会韩叶，喻叶等关系）实际上喜欢得要死，矛盾地自我唾弃又唾弃叶修，最终因为无法抗拒他（的身体？）对自己的吸引力，所以就一鼓作气地告白，并想趁着夜黑风高和地理位置（孤男寡男同处一室）身体优势等然后来一发再说。
但是，叶修当然不会答应……
要交往就要走正常过程啊年轻人。
【然后就开始正常交往了。
【【然后苏沐秋就黑化了（喂
对苏沐秋说了那么多，其实就是孙翔在努力转变自己心理的过程，让自己证实起来的同时，也算在苏沐秋面前示威（？）。
毕竟，不管怎么样，他都已经走在前面了。
*
希望大家都能看得明白！
不明白……就再问我_(:з」∠)_
我知道很狗血，但是脑洞控制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