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私人的事》深海哑风

8、第7章

　　唐心虽然心直口快、神经大条，但毕竟是时可期密友，转达那些“不太好”的传言时，措辞十分委婉。

　　唐心期期艾艾道：“我是无意听行政处的几个女人聊天时知道的。她们说，你之所以能进公司，是因为萧董他看中了你。她们觉得……觉得你跟萧董有些工作之外的关系。”

　　工作之外的关系？

　　时可期愣了许久。

　　她竭力平复心脏的狂跳，竭力摆出嗤之以鼻的态度，回一句：“可拉倒吧，第一轮面试的那几位候选人，哪个不比我漂亮？特别是我记得有个叫白迪的，简直美得惊心动魄，比我不知高了多少段位。萧董对我的形象嫌弃得不行才是真的，上次难得让我陪他接待外国朋友，把我身上穿的、肩上背的全换了。”

　　唐心听她说得轻松，担心的神色略微淡退一些。

　　她琢磨时可期的话，赞同地点点头：“确实，那几个候选人我见过照片，真人也见过两个，确实比你会打扮多了。”

　　时可期黑了脸：“……你也觉得我穿衣品位差？”

　　唐心端详她的表情，忍不住笑起来：“你心里应该有AC数。”

　　时可期：“……”

　　打打闹闹一番，这事儿就被岔开了。

　　时可期和唐心出门美美吃了一顿，过了个愉快的周末。

　　第二天，两人又挤地铁上班，开启忙碌的一周。

　　到了工位，时可期先替朱咨安订机票。这是朱咨安昨天晚上通过微信交代的事情。

　　朱咨安下星期要出差，为期三天，带另一位资深些的秘书王成碧同去，另外还有两位其他部门的同事。

　　想到朱咨安会有一周都不在公司，时可期就暗自觉得高兴。

　　刚订好机票，朱咨安打电话进来：“来我办公室一趟。”

　　明明很多事电话里能够讲清楚，但朱咨安就是喜欢叫她去他办公室，喜欢叫她上上下下地跑，喜欢见她费时费力不讨好。

　　时可期隐隐感觉到朱咨安的恶意，想想却又觉得没道理。她一个小小新人，入职前根本不认识朱咨安，工作尽心尽力，不至于招惹对方憎恶。

　　或许，朱咨安只是喜欢尽可能地运用自己手中的权力，借以达到某种恃强凌弱的快感，同时敲打她这下属，叫她战战兢兢不敢放肆。

　　时可期的社会经验不多，但也确实曾被人无端为难过。这样想一想，朱咨安的行为，好像也不是不可理解，只是叫人有点看不上罢了。

　　她心里默默吐槽朱咨安的行为低级，但却又不得不答应了一声，挂断电话起身下楼去朱咨安办公室。

　　在朱咨安办公室所在的九层，时可期遇见另一位特别助理鲁平川。

　　鲁平川跟朱咨安平级，是萧珏的左膀右臂。他比朱咨安年轻许多，跟萧珏年纪相仿，风格也更接近萧珏一些，看起来比较和善。

　　——反正比朱咨安和善就是了。

　　时可期同他点头打招呼：“鲁特助。”

　　鲁平川笑一笑：“朱特助又找你？”

　　他的办公室也在这一层，碰见时可期许多回了。

　　时可期点点头：“是的。”

　　鲁平川便说：“你忙。”

　　时可期敲朱咨安的门，里头传来一个冷淡的声音：“进来吧。”

　　她推门进去。朱咨安四平八稳地坐在办公桌后，将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地响，根本不看她一眼。

　　一天天的摆大爷架子给谁看呢？

　　时可期习惯了，心里冷笑，面上根本不动声色，只默默把门关了，走到他办公桌面前去，道：“朱特助。”

　　朱咨安仍在敲键盘，许久都不搭理她。

　　时可期也不吱声了，就站那等着。

　　爱晾着就晾着呗，又不会少块肉，又不会少发薪。

　　她能忍。

　　朱咨安把她喊来，最终还是要跟她讲话的。

　　时可期呆立原处，进行着心理建设，为自己调节情绪。

　　过了一阵，他把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看向时可期，说：“十点钟我要开个会，十五个人，你找行政处预定一个会议室，买十五杯‘相思海’奶茶送到会议室。我回头把钱转给你。”

　　时可期一边应了声“好的”，一边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已经九点半了，留给她的时间不多。

　　时可期说：“朱特助，我现在就去办。”

　　她想转身离开，朱咨安叫住她：“等等。”

　　时可期停下动作，问询地看着他。

　　朱咨安说：“多买一杯椰香的。另外十五杯都要原味的。”

　　时可期点了点头：“好的。”

　　她先回工位。在系统里预定会议室需要提前四小时，现在是肯定不行了。时可期直接打电话到行政处。

　　所幸，朱咨安在公司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下，萧珏秘书办公室打出去的电话通常也很少受到为难。会议室很顺利地安排上了。

　　时可期记下会议室的位置，起身坐电梯下楼。

　　“相思海”是奶茶连锁店，最近的一家在公司对面，要过一个天桥。

　　她脚步匆匆，低头赶路。九点五十七分，她才拎着一大堆奶茶，气喘吁吁赶回公司大厅。

　　高管专用电梯的门打开，时可期看见萧珏站在里头。

　　时可期一怔，反应过来后向他问好：“萧董早。”

　　她瞧见他那一双含着笑的桃花眼，第一时间就想起来唐心早些时候跟她讲过的话。

　　她跟萧珏，能有什么工作之外的关系呢？

　　她与他之间隔着山和海，云泥之别也不过如此。时可期不觉得自己是自卑，只觉得自己很清醒。

　　当然，男女之事或者不需要考虑那样多，但时可期从一开始就认为，在做女人之前，她首先得做个人。

　　萧珏还是那副好说话的和气样，见时可期拎着一堆打包袋，很自然地动手去接，没一点董事长的架势：“我帮你拿一点。”

　　时可期条件反射似地往后退了退：“不用，萧董，我能拿的。您能帮我按一下电梯吗，我去七层。”

　　萧珏看她一眼，先动手按了电梯，又探手抓住了一只外卖袋子的提手。

　　他没说话，但动作已表示出了坚持的意思。时可期无可奈何，只得由着他提走一只装满奶茶的袋子。

　　萧珏问得漫不经心：“这是朱特助让买的吗？”

　　时可期点头：“他开会，请大家喝奶茶。”

　　七楼很快到了。时可期要出去，萧珏笑了笑：“我跟你一起去，袋子换手不方便，万一摔了就不好了。”

　　时可期：“……”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大大不妥。就算萧珏再如何平易近人，他也是这间公司的至高首脑。

　　开玩笑，送个奶茶而已，还要萧董亲自帮忙，她这秘书还要不要做？

　　时可期心里转过千万个念头，口里却讷讷难言。迟疑间，萧珏拎着一大袋奶茶，已经走出去了。

　　她回过神来，慌忙跟上，压低声音：“萧董，真不用麻烦您，我来拿。”

　　萧珏侧头看她笑：“会议室是702还是704？”

　　十五人的会，一般用的是中型会议室。七层的中型会议室就两间，702和704。

　　他完全没接时可期的话，只问了一个非常具体的问题。

　　时可期就算不答，会议室也统共就两间。她阻止不了萧珏过去。

　　时可期屈服地闭了闭眼：“704。”

　　萧珏迈开长腿，径直往704去。

　　会议已经开始，房门虚掩，留有一线，隐约的说话声从内里传出。

　　萧珏推门之前，还等了一下时可期。等到她走近，才轻轻推开门。

　　朱咨安坐在长桌一侧，正对会议室的门。见门推开，他的视线扫过来。

　　见到萧珏，朱咨安大吃一惊，赶紧起身：“萧董，您来了。”

　　董事长亲至，所有人都被惊动，纷纷站起，如临大敌。

　　时可期跟在萧珏身后，头大如斗。

　　萧珏冲他们摆摆手：“大家坐，不用理会我。朱特助请大家喝奶茶，我看秘书一个人提着太费劲，顺手帮个忙而已。”

　　他把奶茶放桌上，转身，又想把时可期手里的那袋也接过去。

　　时可期不敢多劳动他，微退半步避开萧珏探过来的手，自己把剩下的奶茶放在桌上。

　　萧珏笑了笑。

　　他说：“你们继续。”

　　说完走了。

　　一屋子人面面相觑。

　　朱咨安轻咳一声，带头坐下来。众人纷纷坐了。

　　时可期小心将袋子里的奶茶拿出来分发。坐得最近的两个同事见了，起身过来动手帮她的忙。

　　时可期微怔，咬了咬唇，轻声地说：“谢谢。”

　　一堆奶茶很快分到了每个人手里。多出来的一杯，时可期轻轻放到朱咨安手边。

　　她尽量减低自己的存在感，退出会议室，轻轻虚掩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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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时可期去行政处办事。

　　远远听见茶水间传来议论声。八卦消息的女主角，赫然是她本人。

　　议论显然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时可期只听到了几句。

　　“这新来的董秘，我那天仔细看了的，长得确实不错，但土得不行，一身行头加起来不到一千块。萧董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抠门了，别是我们公司不赚钱了吧？”

　　“不至于吧……人家说不定是为了避嫌，故意低调呢。萧董对女人一向大方得很。”

　　“会不会是我们误会了？萧董这人好说话，说不定那天真的只是顺手帮下忙。”

　　“你是不知道，如果只是送奶茶那一件事，倒也好说。关键这位新秘书，是萧董亲自发话招进来的，其实根本不符合招聘要求。”

　　一群人发出心照不宣的低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