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寒]魔环效应》破军星子

26、转九 魔环效应

　　寒去了修的家。那里没人。于是她直接去了公司。
　　他果然没有回家。
　　录音室里，修正趴在桌子上，草草补眠。
　　本来急冲冲去找人的寒，看到他却忽然踌躇了。她看着他皱巴巴的外套，几天没有刮胡子颓废的脸，满室乱扔着的曲谱，以及他眼睛下方不容错视的青黑，这个男人真的是太累了。这个时刻，她忽然心生怜惜，不忍去吵醒他了。
　　她在他身边坐下，看着他睡梦中仍然不安定的皱着的眉，忍不住伸出手去想要抚上他的眉心。
　　碰到他的那一刹那，他仍然跟往常一样警惕性高的醒了。刚刚醒来还有些迷茫的揉着眼睛，待看清了眼前的人，声音有些沙哑的问：“寒，你怎么来了？”马上反应迅速的看看表，在看清时间仍然是当天时奇怪的问：“怎么不好好在家里休息？”
　　寒的情绪已经在来的路上稍稍平复下来了。她在心里反复对自己说，要冷静要冷静，这男人为了自己付出的够多了。千万别再让自己的态度伤到他。于是她收起了眼泪跟泣不成声的情绪，还算平静的说：“修，我有事情想问你。”
　　修不明所以，只觉得这样严肃的寒有些奇怪：“怎么了？”
　　“……修，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什么意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修因为寒这没头没脑的问话很是一头雾水。
　　寒沉默的盯着他的眼睛，他幽深好看的眼睛里此刻正充满了不解的光，这样看起来，好像个无辜的孩童。就是这样被他清澈的眼睛所俘虏了吧，掉进这两泓温柔的潭水里，寒这么想着，低声却一字一句说的清晰：“我是说，你和我，我们之间，到底怎么了？”
　　“我们？就……没有什么事啊。寒，我做错了什么了吗？”看着眼前这个寒，平静中隐隐又有山雨欲来的气势，修开始没来由的感到不安，说话也小心翼翼了起来。
　　“修，我想，我喜欢你。”
　　说出来了，寒不着痕迹的呼出一口气。这原本好像魔咒般禁忌的语言。原来说出口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
　　修惊异的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寒。
　　他是做梦也想不到，表白的话竟然会从寒的口中说出来。那个生性高傲，气质冷淡的女孩子，居然会开口对自己说喜欢。而且，是在他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放弃她，再次习惯了没有她的生活之后。一时间，修的脑海中百转千回，却仍旧无法相信眼前的所见所闻。他甚至觉得，面前这个只是个有着寒的躯壳的其他人。
　　“你……真的是寒？”还是忍不住问出这么一句来。
　　寒没有回答他，而是按着自己想要说的执意进行：
　　“你呢，你怎么想？”
　　“我……”此刻忽然有千般言语涌上修的嗓子眼想要脱口而出，可是，他顿了顿，最后只是说：“寒，我只是把你当作好朋友，当妹妹。”
　　虽然早想到他的回应，寒还是失望了。作为一个喜欢他的女人，她的心里有多么心疼这个男孩，也就有多么恼怒。男人就是这样的动物吗？为什么要死撑，为什么单方面的想要替自己做一切事情。她一个女孩子明明都已经先开口了，为什么还要说那些言不由衷的话。
　　“好朋友，妹妹？”寒的声音开始发颤了：“好朋友跟妹妹会写出这样的歌词来？”
　　她手一伸，递出一直握在手心的几张纸。修看到那熟悉的颜色，即使不用看内容也明白了。他又再次陷入沉默。
　　被折的有些皱的纸上，是一首叫做《单行线》的歌。

　　公路一直一直向前我沿着单行线
　　十色风景转眼抛在路边
　　如果想要爱你也是一条单行线
　　我不要遇到转弯就此向前

　　人们常说的海誓山盟蜜语甜言
　　是世上最难到达的天边
　　如果对你的爱也是一条单行线
　　我不要遇到红灯行走万年

　　对你的爱象一条单行线
　　在脚下蔓延没有终点
　　我开心是因为看到你的笑颜
　　愿为你挥去所有梦魇

　　对你的爱象一条单行线
　　离开我的身体直达你心田
　　我存在是为了守护你的笑颜
　　即使不曾有过擦肩的瞬间
　　（WORDS BY MSS）

　　谱子已经被涂的乱七八糟，可是那些歌词，却一直好好的在那里，似乎从一开始就没有变过。
　　那是他的心情，一个人的，毫不求回报的感情。
　　望着寒盈盈期待的目光，那是他心爱的女孩，他想要用全部生命去疼爱的女孩。他多么想只凭着一股冲动点头说我真的好喜欢你拥她入怀。
　　可是真的那样做的话，他或许就不是呼延绝罗修了。永远不可能不顾及到别人，永远不可能优先考虑自己。这才是修，或许他只是输给了自己的自尊跟固执，而不是别人。
　　固执就固执吧，如果自己一时冲动的说了，又会把这个女孩子推向什么样的位置呢，他要让她如何面对夏天，面对所有人呢。把所有的痛苦让自己来承担，修再次在心中认定了自己的决定是对的。于是，他暗暗握紧了拳头，抬起头：
　　“寒，你听我说，也许我们对彼此都有一时感情的迷惑，可是，那只是这只环的作用。”修晃晃手上的止战环：“为了消除我们血液中的仇恨因子，这只环一定是调整了我们的生物波长。所以也许你一时看着我会很顺眼，但是那并不是你真正的感情。那只是环的作用……”
　　“那又如何？”寒打断了他的解释：“就算是魔环作用，那又如何。不论是不是因为这个环，我的心情不能作假。就算是环的作用，那些快乐、悲伤、甜蜜、忧郁，是环能够强加给我的么？你难道想说我的这些心情也是不存在的么？是不是这只环让我喜欢你，有什么关系。我是真心的，这就够了。你呢？”
　　“不，我不……”修快速的想要争辩，可是他的话没有说完，只听见“乓——啷——”两声。那两只原本安安静静的环，突然间一前一后，断掉了。
　　寒的眼中有了笑意，原来连环也印证了他说的是违心话。她趁胜追击：“你还记得止战环会在什么情况下断掉么？现在这样，是因为我有比恨更强大的执念么？”
　　两个人再次沉默了。他们之间的空气好像已经凝成了固体。两个人甚至忘记了呼吸，都屏息着等待对方说一句退让的软话。可是，没有人改弦易辙，都只是不转眼的盯着对方，仿佛想要藉由这样的目不转睛将自己的坚定传达给对方，同时也贪婪的在收集对方此刻全部的样子。
　　良久，还是修先动了，打破了两人中间一触即发的紧张空气。
　　他弯下腰，捡起那已成为几块碎片的止战环，收纳在掌中。
　　“寒，记得吗，你已经有夏天了。”他试图提醒她夏天的存在，帮助她回复理智。
　　……
　　寒没有作声，于是修将自己的好言劝慰进行了下去：“寒，听我的，你不要想太多，回去好好休息。我们之间没有那么复杂的关系。你只要记得，夏天才是世界上……”
　　“呼延绝罗修你别自以为是了。”寒终于被修的态度激怒了，她厉声打断他：“说什么为我着想，明明就是你自己懦弱，你在逃避，什么铁时空最强战士家族的人，连自己的感情都不敢面对，呼延绝罗修你是个胆小鬼！！”
　　“随你怎么说。”遇到寒，修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个无底的容纳袋。吸收她的怒气，替她承担苦楚，这才正合了他的意。
　　看到这样默默承受的修，寒痛苦的皱起眉握紧了拳头。她缓了缓语气，却止不住悲伤从心口涌上来：“修，你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你什么都不说不问，就把我推给别人。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你以为看到你这样一个人牺牲，我跟夏天就能过的开心了吗？修，你以为你能够代替我做决定么？”
　　“我只是……”
　　“认为这样对我比较好对不对？修，为什么你认定了我和你，不会有幸福。为什么你要把自己想得那么卑微？我对你的感情，不是因为感激或者什么才顺口说的。请你相信我，我是认真的，诚实的面对了自己，终于明白了谁对我比较重要，谁在一直牵动我的喜怒哀乐。是你啊，呼延觉罗修。所以，所以，请你不要再逃避了……好吗？”
　　寒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流泪。可是她觉得这已经是自己这辈子能讲出来的最长，最坦白，最真诚的话了。它们让她再次感知了这份感情的重量。那么重，却又那么枝繁叶茂，任何一支枝桠都深刻的连结着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仿佛不小心轻轻一拽，就能牵扯着全部的神经疼的铭心刻骨。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有人说一生只等一个人。这样的感情，错过了，再也不会有。因为一旦失去了，也就再也没人能如当时这般爱的浓烈，爱的伤心，爱的用尽全身力气。
　　修也笑了，跟几个钟头前夏天一样的悲凉：“可是寒，对不起，我不能爱你。”
　　这一次，夺门而出的，是修。而他疲倦苍白的脸颊，失去光彩的眼睛，是映在寒的视网膜里最后的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