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算个命？》武墨休

61、成亲

　　一大早,天还没亮就起来做准备的尤掌柜媳妇，忙活了一会，正打算去小毛屋里瞧瞧，小毛却已经无精打采地从屋里走了出来。

　　“哎呀，我说你这孩子，你这是...？”

　　乍一看到小毛的样子，尤掌柜的媳妇着实吓了一跳，不由发出了一声惊呼。

　　听到尤掌柜媳妇的声音，也早早就起来的叶屠，尤掌柜等人纷纷跑过来，抬眼望过去，只见站在众人面前的小毛，平时健康有些微黑的脸此刻却是异常的苍白，无神的双眼肿的像两个大核桃，眼白里充满了血丝，小巧的鼻子尖红红的远看就像一个小樱桃，整个人看上去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今儿就要嫁人了，这样过去可不行。快快快，你们别傻愣着，”反应过来的尤掌柜媳妇立刻吩咐阿饼，大真几个，
　　“快去弄点泡过的废茶叶渣，用纱布包好，沁在凉水里，然后扎好拧干给我拿来，快点。”

　　看到自己姑娘的这副“惨状”，叶屠焦急地走到小毛身边不放心地问道，
　　“小毛，告诉爹，你身体哪里不舒服？”

　　“她不是身体不舒服。”尤掌柜媳妇也走上前，心疼地摸了摸小毛的头，
　　“是不是夜里哭了？你这傻孩子，要哭也等上花轿的时间哭，你瞧这大晚上哭的脸都肿了。”

　　“小毛居然也会哭？”站在一边的鲁阿光张大了嘴，这可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爹，我舍不得你。”小毛不理睬惊讶注视自己的鲁阿光，只是拉住了爹的胳膊。

　　“爹也舍不得你。”虽然已经给两个儿子娶来了媳妇，也有些办婚事经验的叶屠可是第一次嫁闺女，看到小毛这样，叶屠不由想起了小毛的娘，心里也是一阵阵的酸涩，难过。如果自己媳妇还在，小毛出嫁就有娘在身边多陪陪，多说说话，好过他这个嘴笨人粗的爹。想到这，叶屠的眼圈也跟着红了起来。

　　“小毛，来，”看阿饼，大真,小天从厨房跑来，尤掌柜媳妇拉着小毛在一旁的椅子里坐下后，接过阿饼他们手里裹了茶叶，沁过凉水的纱布袋敷在小毛的眼睛，和脸上。
　　“虽说新媳妇哭嫁很正常，可脸鼓成了这样，等会请来给你打扮的婆子们都不好弄。赶紧敷好，消消肿。”

　　尽管心里一万个不愿意离开爹和悦来客栈，可事已至此，小毛也知道自己別无选择,听话地按着纱布袋敷着脸和眼睛。

　　就这样,接下来的时间里，小毛浑浑噩噩，木偶般地任由几个来帮忙的婆子穿好了新衣服，打扮停当，安静地等待慕容府来迎亲的轿子。

　　小将军这次娶妻按照圣意只是为了给他日后消灾挡难，既然如此，原本一向行事就稳重低调的慕容毅在之前与亲家叶屠见面时，就商量好，此次婚娶不要大肆举行，走个过场就好，毕竟三年后这一切都不再作数，弄得过于风光，日后也更不好看。因此这婚事的议程除了减免许多以外，也做了一些两家都觉得很舒服的变动。

　　根据说好的，小将军将不会亲自骑着高头大马过于招摇地来“悦来客栈”接新媳妇，而是由老参军慕容忠代表慕容府与一众家丁护轿接人。为了让年纪尚小的新娘子进府后不过于拘束惊慌，慕容府会时不时邀请叶屠来府里看望自己的小闺女。

　　虽说这一次不是真的的婚娶，可婚礼也不能过于寒酸，慕容府自然也还是请了一些亲朋好友，在慕容府拜堂，喝喜酒....一系列的过程还是要走一遍的。

　　“小毛，老大，你要保重。”
　　“进了慕容府，可别把我们给忘记了。”
　　.........

　　也换了一套干净新衣服的大真，小天看着从屋里出来,穿上了长长新娘子服装，脸已经消肿了不少，又经过打扮，看上去立时换了一个人似的小毛，又替小毛开心，又有些伤感地抢着和小毛说起了话。

　　“这可说的是什么? 你们是我的好兄弟，怎么会忘记。”小毛望向大真小哥俩，
　　“还有答应过你们加入慕容军的话，我也没忘记，你们就等着听好消息吧。”

　　“那太好了。”
　　“就等那一天了。”

　　大真，小天听了这话，开心地差点跳起来。小毛嫁给了小将军，这入伍不就是一句话的事？

　　“阿光哥，”走到鲁阿光的面前，小毛严肃了小脸，
　　“你可别再惹事了，答应我，帮我爹好好经营就要新开的肉铺子。”

　　“放心吧，小毛。”鲁阿光嘴巴张了张，原本像是想说什么话，但是最终只是使劲点了点头，脸上少有地端正了态度道，
　　“咱们可是从一个镇子出来的，无论干什么，都不会做对不起大伙的事，你要相信我。至于帮叶屠叔，那是一定的。”

　　“这样就好，我相信你。”

　　听到外面人群此起彼伏“轿子到”的兴奋的高喊声，尤掌柜媳妇吩咐了阿饼几人看好家，随即将红盖头罩在小毛的头上，
　　“小毛，这就要上轿了，别怕，也别太伤心，嫂子我陪你一起过去。”

　　“嗯。”地应了一声,在尤掌柜媳妇陪伴下，小毛乖巧地迈出了出门的第一步。

　　“快瞧，新娘子出来了。”
　　“就是可惜，小将军没来。”
　　......................

　　早就等在门口来看热闹的人群将悦来客栈围了一个水泄不通，慕容忠和府里的家丁好不容易挤开一条道，将轿子停在了悦来客栈的门前。

　　随着门外爆竹的轰鸣声，人群的起哄叫闹声，小毛在尤掌柜媳妇的搀扶下坐进了轿子。

　　轻轻掀起盖头，小毛把轿帘的一角抬起，偷偷望出去，正好和站在轿子边爹的目光相遇。叶屠强忍住伤心，使劲咧开嘴对着小毛笑了笑，抬起右手挥了挥，压着声音道，
　　“要听话，爹会来看你的。”

　　小毛怕爹担心，憋着气，抽了抽鼻子，轻轻地点了点头。

　　“起轿。”轿头一声大吼，立时四个健壮的轿夫抬起了轿子。

　　坐在轿子里的小毛随着轿子的摆动，再也忍不住难过，眼眶里一直打转的泪水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小毛，别哭的太厉害，”料到小毛会伤心，早做好准备的尤掌柜媳妇从外面递上一块手帕塞进轿子，
　　“仔细别把脸上的妆给弄花了。”

　　穿着大红喜服的慕容不凡不安地在自己房间来回走动着，看到慕容小义从外面进来，立刻走上前，
　　“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弄好了嘛？”

　　“弄是弄好了。”慕容小义一脸求助的神情，
　　“可是，少爷，你真的要我这么做？”

　　“废话，我可再说一遍，等会可不能搞砸了。”

　　还想再继续劝劝少爷想想其他万全之策的慕容小义刚要开口，就见一个小厮跑来喊道，
　　“少爷，新人的轿子就要到了，老爷，夫人让您去前面接新娘子。”

　　用眼神狠狠盯了一眼慕容小义，慕容不凡走过他身旁出门前沉声道，
　　“好好办事！”

　　望着少爷离开的背影，慕容小义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纸包看了看，轻轻叹了一口气。
　　“也罢，只能这样了。”

　　从司仪手里接过红绳的一角，慕容不凡看着另一半交给了被红盖头遮住脸的小毛，嘘了一口气。虽然慕容不凡也知道，新媳妇入门都是有红盖头挡着脸的，可毕竟是第一次娶媳妇，他还真的有些担心，万一没有那块红布头，小毛乍一看到他大闹起来就不是一般的糟糕了。

　　扶着小毛从轿子里出来，又帮着小毛接过了红绳结一头拿进手里的尤掌柜媳妇看着前面一身新郎官打扮,不再是当初来悦来客栈假冒唱戏的小将军，不由心里大大地赞叹了一句：

　　好一个少年英俊郎！

　　瞧了瞧身边微微低着头的小毛，尤掌柜媳妇在她耳边轻声道，
　　“跟着小将军走，别担心，拜了堂就好了。”

　　“嗯”，小毛轻轻应了一声。

　　一拜天地，二拜....

　　懵懵懂懂的小毛跟着司仪说的话，照着在悦来客栈练习过的，总算是稳稳当当地将一切该做的仪式都做完后，就觉得有人过来一左一右搀扶着她胳膊，一个声音在她耳畔温柔的响起，
　　“少夫人，请跟我们来。”

　　“小毛，嫂子就送你到这，你自己多保重。”

　　听到尤掌柜媳妇说话的声音，显见就要离开，小毛的脚步停了下来。
　　“尤嫂子？”

　　“小毛乖，快进后面去，嫂子以后也会来看你的。”说出了和叶屠同样安慰的话后，尤掌柜媳妇的眼圈也湿了。

　　“一定要来看我。”

　　“会的，会的。”

　　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小毛被搀扶进了一个房间，刚坐下，就听那个温柔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少夫人，你也晓得的,因为这婚事只是走个过场，少爷是不会过来掀红盖头的，我替你揭开可好？”

　　“好。”盖了半天红盖头，只能看着自己和别人脚的小毛立刻像是解开枷锁般爽快地回答了。

　　红盖头一揭开，小毛就看到眼前站着一位四十开外，面目和善清秀的中年妇人，此刻这个妇人正对着小毛微笑着，
　　“少夫人，我是夫人和老爷派来负责你这屋里一应大小事情的，大伙儿在府里都叫我陈妈，你往后也这么叫我就是，”说着话，陈妈指了指身边一个比小毛大个两三岁，有张圆圆的脸，看上去老实乖巧，丫鬟打扮的小姑娘，

　　“这是蜻蜓，以后她就是你的贴身丫鬟，有什么事情只管吩咐她做。有什么需要的东西，也尽管告诉她，她会来我这里给你准备。”

　　“我什么都会干的，其实不需要伺候。”看到比自己大的蜻蜓要给她跪下来，小毛立刻站起身，拉住了蜻蜓。

　　“少夫人这是看不中我吗？”蜻蜓木然地站在原地，嘴唇颤动了一下。

　　“不是，我怎么会看不中你。”小毛使劲摆了摆手，着急地解释起来,
　　“我一直事情都是自己做的，从来没有人伺候过我。”

　　“以后就有了，”知道小毛情况的陈妈笑着道，
　　“少夫人，一路过来，又是拜堂成亲，一定是又饿又累吧。”陈妈指了指桌上已经准备好的热腾腾的饭菜，
　　“先吃点东西，吃好了，蜻蜓会伺候你早点更衣休息。”

　　督促着几个同来的小丫鬟将小毛陪嫁带来的衣物放好，陈妈指了指已经铺好的床,望向小毛，
　　“以后你就睡里屋，蜻蜓睡外间，夜里有需要，只管叫她。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儿一早我会接你们去厅堂，和少爷一起给老夫人，老爷，夫人敬茶。”

　　送陈妈到门口，只剩下小毛和蜻蜓时，累了一天的小毛到是也觉得饿了。

　　“蜻蜓，我是小毛，你饿不饿，我们一起吃吧。”

　　“那可不行，这些吃的都是给少夫人准备的，”蜻蜓摇了摇头，
　　“我可不能吃。”

　　“这么一桌吃的，我一个人哪里吃的下？一起吃,我们不说就好。”

　　“我不饿。”蜻蜓还是摇了摇头。

　　无可奈何下，刚独自吃了几口饭菜的小毛就听到门口有人敲门，蜻蜓立刻急步走出去，打开门，就见慕容小义站在门外，两手端着一个木质托盘，托盘里一个碟子上放着两个烧饼，还有一碗滚烫的汤。

　　“小义哥，你不在少爷那里伺候，怎么来了？”

　　“少爷说了，估计少夫人屋里的丫鬟还没吃东西，说了要赏你一碗羊肉汤，拌着饼吃，这样也才有力气伺候少夫人。”

　　“谢谢少爷，谢谢小义哥。”蜻蜓接过慕容小义手里的东西，开心地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因为不是真的婚娶，慕容府请来的客人不多，主要都是平日府里相交不错的朋友和他们的家人。

　　不理睬一直坐在边上对着自己露出不怀好意笑容的齐佳，慕容不凡陪着爹的诸位好友喝了几杯喜酒下肚后，推说身体突然不适，回到了自己屋子。

　　“少爷，你这非要弄成强人打劫的样子出去吗？”

　　外面的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看着穿了一身夜行衣的慕容不凡脸上蒙着块黑布，慕容小义觉得自己都快哭出来了，

　　“这样子要是给家丁们发现，万一和你打起来可怎么办？”

　　“我什么身手？能被他们发现？”拍了一下小义的后脑勺，慕容不凡哼了一声，
　　“你好好在屋里呆着，我出去了。”

　　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睡的香喷喷的蜻蜓，小毛有些个纳闷，这个姐姐吃了两个烧饼，喝一碗汤，居然这么快就睡着了。

　　脱下身上累赘的新娘嫁衣，小毛架着蜻蜓放到外屋的床上，刚喘了口气，就听见屋门上轻轻的叩打声。

　　这个时候会是谁？小毛困惑地走到门边，打开门就见一个黑衣人站在面前。

　　居然有人敢来将军府偷窃，握紧拳头，小毛刚想喊，就见对面的黑衣人迅速拉下了面罩，此刻天空一轮明月正好照在这个黑衣人秀气俊朗的脸上。

　　“不，不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还，还穿成这样？”小毛睁圆了眼睛，张大了嘴，不敢相信地望着眼前的人，结结巴巴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