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算个命？》武墨休

55、笔试

　　近日换上了女装的小毛坐在自己房间的椅子里，双手放在桌上，无聊地托着下巴，呆呆地望着窗外秋日的天。

　　自从叶屠在“悦来客栈”接了皇上的圣旨，客栈的生意是天天红火的不得了，而以前一直在前面帮忙的小毛却被彻底禁止出来干活。

　　“哎哟，我的小毛啊，你以后可是将军府的孙媳妇，怎么还能让你在客栈当跑堂，抛头露面的？“尤掌柜的媳妇笑着摇了摇头，
　　“你是想让皇上，将军府那里听到，让人砍了我们的头吗？”

　　“就听你尤嫂子的，”叶屠也在旁边发了话，
　　“马上就嫁人的人，得稳当点，有个女娃样。”

　　无所事事的小毛此刻觉得自己的屁股都快坐烂了，一想到镇上说书的张大叔说过，大官家的规矩会很多，不由撅起小嘴，破天荒叹了一口气。

　　“小毛，快来看看，爹这身衣服如何？”叶屠人还未到，响亮的声音就传进了小毛的屋内。听到爹来了，小毛正要从椅子里站起来，叶屠却已经挑着帘子走进了屋子。

　　“呀，爹，你这身衣服从哪里来的？看上去可比镇上的张百万还阔气，”跑到叶屠的身边，小毛先是摸着她爹显然是新做的褐色丝绸布的外衣，又瞅了一眼她爹头顶同色的员外帽，拍着手赞了起来。

　　前一日接到慕容府门子的通知，今儿大将军下了朝，在大婚以前，要见见亲家公叶屠。小尤子的媳妇立刻找了认识的裁缝连夜赶出来一套衣帽，说总不成让叶掌柜的穿成屠夫的样子过去。

　　“来了京城可是亏了你们一直照顾了。”叶屠转身，感激地看着一起走进小毛屋子的小尤子夫妇。

　　“老恩人你说的什么话，”尤掌柜急忙道，“没有掌柜你，哪有我的今天。”

　　“可不是，”小尤子媳妇笑着接上自己男人的话头，“叶掌柜和小毛才是我们的福星，你看如今这客栈的生意，我的嘴都快乐得合不拢了。”

　　几个人正说着话，小二阿饼突然从前面跑了过来，
　　“叶掌柜的，齐三公子家一个家丁带话来了，他说，因为如今我们客栈生意太好，好事眼尖的人多，他家公子不便过来，就问问可否让小毛出去一下，他有几句话交代。”

　　“这个，”叶屠轻轻挠了挠后脑勺，心里有些犯难。拒绝吧，帮助自己的齐三公子是个热心肠的好人，可是答应的话，毕竟如今小毛恢复了女儿身不说，又要嫁人了，这时候跑出去见一个男子终究不大好。

　　“爹，我去见见三公子，正好还有话问他。”没等叶屠回答，小毛已经跑到房间的柜子里拿出了她那身平日里常穿的男娃装。

　　“宰相府和慕容府的交情全京城都知道，”看到叶屠板起脸，显然是要训斥迫不及待拿出男娃衣服的小毛，尤掌柜开了腔，
　　“齐三公子也是一个有分寸的人，况且他还是小将军的好友，也许叫小毛出去，是要告诉她，进了慕容府要注意些什么。”

　　“我们出去吧，让小毛换衣服，”小尤子媳妇一边朝自己的男人使了一个眼色，两人各自一左一右扶着叶屠向门口走去，一边吩咐小二阿饼，
　　“你去告诉门口齐三公子的家丁到后门等着，小毛一会就出来。”

　　“小毛啊，爹让你去，可你不能多待，听见了吗。”出了闺女屋门的叶屠喊了一声。

　　“晓得的，爹。”

　　终于又有机会像以前一样上街的小毛迅速换好了衣服，在尤掌柜媳妇的安排下，从后门溜了出去。在同样怕被人认出，穿着不起眼的家丁的带领下，步行来到一家门面甚是考究的客栈外。

　　守在门口的客栈小二显然认识这个家丁，立刻弯腰领着两人走向二楼的雅间。

　　明显发现这个酒家从内到外都比尤掌柜的客栈高出很多等级的小毛也无心多看几眼，只是匆匆和齐府的家丁上了楼。刚到楼上就看到齐福站在门口，看到小毛，拉起了门帘，对着里面轻声通报了一声，
　　“人来了。”

　　家丁和小二转身下了楼，小毛对齐福打了一个招呼，独自一人穿过门帘，人一进屋，刚想拜见齐佳的小毛立刻怔住了。

　　这个不大哥怎么也在？齐佳为什么老是带着这个唱戏的？

　　“小毛来了，快坐下，”齐佳笑着拿扇子朝小毛晃了晃，
　　“以前可都是你伺候上菜，今儿也让别人给你上菜端饭。”

　　想着被慕容府选中当媳妇，不大哥一定会嘲笑她的小毛真的恨不能马上掉头就跑。可是看到齐佳温和的笑容，自己也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因为这个理由就跑了，也一样很丢人，无可奈何下，小毛硬着头皮走到齐佳的身边，行了一个礼。

　　“三公子。”

　　眼角偷偷瞄了一眼齐佳对面只顾吃着冷菜，根本当自己不存在的不大哥，小毛心里哼了一声。
　　你不理我，我也不和你打招呼。

　　“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你说，我让齐福通知小二给你端来。”

　　“不用，不用，我不饿，在我们客栈其实吃过一些东西了。”坐下来的小毛立刻摆了摆手，她原本以为和齐佳的会面如同以前一样在小巷口，没成想也是到酒家。只想着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就听爹的，早点回去。

　　“三公子，你不是说，小将军不会选我的吗？为什么你说话不算话？”

　　“咳咳，”，齐佳咳嗽了一声，看了看坐在他对面毫无反应的慕容不凡，
　　“小毛，这件事，我也是没料到小将军他居然会点头。哎，”齐佳喝了一口酒，叹了一口气，
　　“这个朋友不可靠啊。”

　　慕容不凡手里的筷子终于停了停，但依然没有说话。

　　“所以说，小将军当初到底有没有亲口答应你？”小毛继续打破沙锅问到底。

　　“难道你真的不想去慕容府当小将军夫人？”齐佳有些语结，他这几日心情不是很舒畅，虽然给慕容不凡带过话，可当时只想着，慕容不凡和小毛之间的过节，并没有等到确切的答复，就自以为慕容不凡知道小毛应选，断然不会点头，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我不想嫁人。”

　　听到这句话，慕容不凡终于彻底放下了筷子，世上居然还有和自己一样对婚娶不很感兴趣的人。
　　“为什么不想嫁人？”

　　听到不大哥突然开口，小毛惊了一下，然后扬起小脑袋反问道。
　　“那为什么一定要嫁人？”

　　“你这么没规矩，没大没小，到了慕容府以后会天天挨家法处置。”

　　“什么叫家法？”

　　“不懂吗？就是挨板子。”果然是乡下来的，连什么叫家法都不懂，慕容不凡解释着，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屑。

　　看着慕容不凡的表情，大概猜到对方心里在想什么的小毛，撇了撇嘴，
　　“说的你好像在慕容府待过一样。”

　　瞧着互相看不惯的两个人又要开始唇枪舌战的齐佳，刚想说一句，就见齐福挑起帘子，走进来，对着他的耳朵耳语了几句。

　　“知道了，你先出去。”听完话的齐佳朝齐福摆了摆手。

　　“不老弟，小毛，我出去一下，你们先吃点，我马上回来。”

　　“三公子，你要去哪里？”
　　“你怎么能走？”

　　望着同时质问自己的小毛和慕容不凡，齐佳笑了笑，
　　“我真的只出去一会，马上就回来，你们可别打起来。”

　　也不等两人再说话，齐佳大步走出了雅间。

　　小毛和慕容不凡彼此对视了一眼，一个拿起酒杯喝起了酒，一个低着头玩起了手指，等待着齐佳回来。

　　“真的幕容府有很多规矩吗？”左等右等不见齐三公子出现的小毛终于先开了口。虽然不大哥不是大官家的人，可是总是京城人，而且估计也去慕容府唱过堂会，也许真的知道一些什么。

　　突然听到小毛的问话，慕容不凡倒是一怔，其实他也想着屋里的气氛太沉闷，可是一时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官府人家自然是有些平民家没有的规矩。”

　　“你说的那个家法，是真的会挨板子吗？”

　　“做了错事才会，你去了不惹麻烦自然也不会挨打。”

　　“噢。”

　　看到小毛一脸的愁云，原本想讽刺她几句的慕容不凡有些好奇地问道，
　　“你平日里那么嚣张，如何此刻这般老实？”

　　“我哪里有嚣张？我是一身正气。”

　　慕容不凡听这话，差点一口酒喷了出来。

　　“你个小家伙居然还知道一身正气这个词。”

　　“你不要小看人，我虽然不识字，可我听过说书的，知道很多东西。”刚刚对认真回答自己问题的不大哥有些好感的小毛再次被激怒，
　　“而且其实我还是会写几个字的。”

　　“你会写字？那你写来看看。”

　　“写就写。”蘸了不在的齐三公子酒杯里的酒水，小毛想了想，迅速在桌上写下了两个有些歪歪扭扭的大字。

　　小毛

　　“还有呢？”

　　“没了。”

　　“你不是说你会写几个字吗？”慕容不凡笑着道，“原来才两个？”

　　“那你呢，你会几个？有本事你写啊。”知道唱戏的多半也不识字，小毛立刻不服气地喊道，
　　“你不要告诉我你一个字也不会写。”

　　也不和小毛啰嗦，慕容不凡食指蘸着酒水，行云流水般在桌面上下写了四个大字。

　　慕容
　　不凡

　　“这上面的是字吗，这么复杂？”小毛歪着头看了看，“下面两个还像是字，你写的到底是什么。”

　　“下面两个字是不凡。”

　　“也是名字，上面呢？”

　　慕容不凡想了想，
　　“是画。”

　　“嘻嘻嘻，”小毛瞧了一会，抱着肚子笑了起来，
　　“我还以为你刚刚那么神气，认识很多字，原来也和我一样只会写自己的名字，还有你画的画可真难看，和鬼符一样。”

　　左手捂着肚子，小毛右手食指重新蘸了点酒水，在“慕容”两个字的旁边画了一个猪脑袋，
　　“你看，这才是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