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算个命？》武墨休

38、商量

　　原本只想先与老祖母商量儿子慕容不凡的事情，这次因着和宫廷有关，秦氏也叫来了长媳长平公主陪同相公慕容毅一起来到了老夫人的房间。慕容毅将自己在皇上书房的谈话原原本本叙述完后，整个房间的所有人立时都陷入一片沉默中。

　　“所以说，皇上的意思还是想将骄阳公主许配给我们不凡？”终于老夫人第一个开了腔，打破了屋里过于凝重的气氛。

　　“正是。”慕容毅无奈地点了点头，
　　“娘是知道的，孩儿其实心里极不愿意，皇上那里想必也看出了我的想法，就跟孩儿说：肖贵妃已经答应他，这两三年内一定会把骄阳公主调教成一个懂事明理的女子。而且皇上又说了，他也会时不时宣不凡入宫，这样就有机会和骄阳多接触，不凡看到了骄阳的好，上次罚跪的事情自然也就会渐渐忘记，日后就不难接受骄阳为妻。”

　　“这么说你已经答应了？”

　　“皇上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自古都有训：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况这等事情，儿如何好回绝？”

　　“哎，也难为你了，”老夫人轻轻叹了一口气，抬头望向长孙媳妇道，
　　“长平啊，你时不时也入宫，见过好些次肖贵妃和骄阳公主，心里比我们有数。我也不指望骄阳和你一般通情达理，只消知道，你感觉着她日后可能改了这跋扈的脾气，好好待我们不凡？”

　　长平眉头微微紧锁沉思了一会，这可是关系着一家唯一传宗接代的血脉的大事情，望着一屋子三个长辈，心里有些个踌躇不知该说什么，和怎么说，张了几次口，却硬是没把话说出口。

　　“长平，都是一家人，只是想听听你的看法，心里怎么想的，但说无妨。”
　　“是啊，老祖母说的对，就算你说的日后不准，本来就不是你能左右的事情，我们也不会怪你。”

　　听了老祖母和婆婆秦氏共同的温声鼓励，长平就当吃了定心丸，也就放开胆子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虽说孙媳妇去宫里见母亲时和骄阳有些接触，可因两人年龄相差较大，其实与她也无太多话可说。若要问我的看法，孙媳妇也只能凭心里的一些感觉说说。”

　　看到三个长辈纷纷点着头，听的甚是仔细，长平自然也就毫不保留地继续说了下去，
　　“要说骄阳的脾气不好，全因着肖贵妃和我父皇的过于溺爱。虽然肖贵妃答应了父皇会好好管教骄阳，可依我对肖贵妃的了解，她本人在宫里就仗着父皇的宠爱，很是目中无人，所以她的方法恐怕很难真的起什么作用。况且骄阳也已经十三岁，这脾气哪能是两三年就会彻底改的？”

　　“我们担心的也正是这个，如果这跋扈的脾气不改，不凡又是这个倔强的性格，只怕入了门，两人日后会闹的全家不宁。”一向豪爽开朗的老夫人的面色此刻看上去很是烦恼，毕竟全家就这一根独苗，哪能不操心。

　　“老祖母也别太焦虑，孙媳妇还有几句要说。骄阳虽然性格有些惹人厌，可是对小叔子不凡的心思，孙媳妇可以打保票，那是真正切切的有心。”

　　“娘，以长平的眼光，都能替骄阳打保票，只要她是真心对我们的不凡，想必日后年纪大上去，性格自然会好的。”秦氏看了看自己的相公，转而又望向老夫人，
　　“娘，您的意思呢？”

　　“你这做娘的都这么说了，更何况皇上心意已定，咱们又一时找不出更多的理由去拒绝，也只能接受这个安排了。只希望骄阳既然心里真的有我们不凡，就好好待他，日后夫妻相敬如宾，全家和睦才是。”

　　骄阳公主的指婚眼看着去过于操心也无改变的可能，几个长辈也都统一了想法，随后就把话题又转向了另一个当务之急的事情。

　　皇上在御书房里明确告诉了慕容毅，既然为小将军挡灾消难的人需要陪小将军两三年，那就不能耽搁，越快越好。他会在这一两天拟旨为小将军在京城招新婚夫人，夫人的条件以及日后的奖赏在旨意里会写的很清楚，

　　————报名的女子不可来自官宦人家，女子年龄也不可超过十三岁。
　　————此女八字必然与玄虚道长所写一致，为了避免有人作弊，八字自然不会公布。愿意报名的百姓家只许将闺女八字呈上，与玄虚道长所给八字一致的女子，将由慕容府决定谁可以入府见面，最后再由小将军点头认可就立刻选吉日成婚。
　　————嫁入慕容府的女子只为小将军消灾，入门后不可与小将军同房。
　　————三年后，小将军若安然无恙，将休妻送其归家。皇上会赏赐此女黄金珠宝个万两，女子家中若有兄弟者，会赐予适当的官职。

　　“皇上倒是什么都想到了，百姓家女子好打发，日后休了就休了，也不敢造次闹不痛快，”老夫人不以为然地微微摇了摇头。

　　“不错，姑娘年纪小，又不让同房，日后就算休了，也还可以改嫁。只是这选一个女子谈何容易。”秦氏接上了自己婆婆的话，也是有些个唏嘘，
　　“虽说只是为了消灾找的媳妇，可如果是为了图日后拿个官职和金银珠宝的虚荣人家和我们结亲家，那可甚是讨厌。但若是正直人家的孩子也同样麻烦，万一是个死脑筋的孩子，日后一辈子再也不改嫁，岂不是也害了小姑娘。”

　　“老祖母，娘，其实最麻烦的到不是这些个，京城这么大，终归能找到合适父皇旨意的少女。我倒觉得最大的难处是小叔子不凡，怕是他知道后连挑都不愿意挑，还有，若是晓得日后休妻再娶骄阳，怕是更不会答应。”

　　听了长平公主一针见血的话，三个长辈面面相觑地看了看彼此，一时没了主意。

　　“皇上给不凡招亲的圣旨既然就要下了，不凡终究会知道，瞒是肯定瞒不住，而且人要他同意，这事终究躲不过，”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和媳妇，下定决心的老夫人道，
　　“你们两个这几日好好劝劝他，不凡虽然性格有些倔强，可是讲道理的话他还是会听的，毕竟也是为了他好，躲过玄虚道长说的灾劫才是首要。至于两三年后骄阳的事情先不要告诉不凡，既然皇上会让他经常去宫里，说不定和骄阳日久生情，此事那时说更好。”

　　“一切听娘的意思。”
　　“一切听老祖母的安排。”

　　商量好一切的慕容毅夫妇走出老夫人的屋子，经过庭院回自己房间时，就看到了正向自己屋内方向走去的慕容不凡。

　　“不凡，”叫住了儿子的慕容毅望着迎上前给自己行礼的儿子，立刻看到了他下巴上好大的一块乌青。

　　“你这脸上是怎么回事？”

　　看着父亲狐疑凝重的脸色，和已经因为担心走到自己面前仔细端详自己伤处的母亲，慕容不凡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原本以为偷偷回屋，夜里好好想个借口的慕容不凡，没想到一到家，就被父母逮个正着，一时编不出来理由，正在着急时，就听见身后有人说话，是老管家慕容耿稳重低沉的声音。

　　“少爷，少夫人，”作为老将军的亲随，慕容耿一直都把现在的大将军称为少爷，这许多年未曾改过口，
　　“都是我的错，刚刚回来的时候，看到孙少爷，想看看这几日我不在的时候，他的功夫是否有进近，就和他切磋了几下，谁曾想，居然失手打到了他的下巴，请少爷，少夫人责罚。”慕容耿说着话，抱起双拳，低下了头。

　　看到慕容耿，听了他的话，慕容毅摸了摸颔下的胡须，瞪了一眼慕容不凡，
　　“老管家原来已经回来了。此事何来责罚？不凡居然没躲过你的拳头，那就得罚他好好勤练功夫才是。别以为如今没战事，就可以松懈。”

　　“功夫自然要练，可天都这么晚了，也不急在这一时，”，虽然没有怪罪慕容耿的意思，毕竟心疼儿子受伤的秦氏立刻搭上了腔，
　　“先让不凡回屋擦擦药，早点休息吧。”

　　和父母告别，在老耿爷的陪同下一起回自己屋子的慕容不凡充满感激地看了对方一眼。一路上告诉老耿爷自己和小毛等人遭遇的慕容不凡也没太指望老耿爷真的会守口如瓶，彻底不告诉老祖母他们。可是真没想到，在关键时刻，这个一向和爹一样严肃的人居然替自己解了围。刚想开口说话，却被慕容耿打断了，

　　“孙少爷，我是觉得你说的事情起因实不在你才帮你的。可是既然答应了那个小孩子你们的事会给他一个说法，就记得要如约而去，不可因为对方是个孩子就不守信用。男子汉大丈夫为人在世，有所为，有所不为，一定要对得起天地良心。”

　　“但请老耿爷放一万个心，我明儿就去找齐佳，此事绝不会拖。”慕容不凡看着慕容耿，神情坚毅地道，

　　“那个小孩子的事，我一定会和她在这一两日有个了断，从此再无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