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算个命？》武墨休

204、等候

　　眼看着太子带着几位皇子齐刷刷地跪在御书房门口的地上有一炷香功夫的齐公公头顶的冷汗一直在不停地向下流，却不敢拿袖子去擦，甚至和其他小太监一样连大气也不敢出，谁让眼前的这位越发喜怒无常的主子————皇上，此刻正在气头上呢？

　　终于将扶住头的手从前额放下的皇上缓缓地开了口。

　　“怎么？太子他们还没有走？还在外面杵着？”

　　“可不是，都还没有走。”回话的齐公公的腰弯得更低了，整个身子远看像是一个没有长须的大虾米。

　　“他们这是和朕耗上了？想气死朕不成？”皇帝一脸的怒容。

　　“皇上您可是一国之君，谁敢有这样的胆气您....”齐公公硬着头皮堆着笑脸道。

　　“不敢？”皇帝冷笑了一声，打断了齐公公，“不是已经在气朕？朕无非要惩治两个叛臣而已，居然满朝一大半的大臣，甚至连朕的儿子们都要和朕对着干，我这还算是九五至尊的皇帝吗？我说的话还能作数吗？”皇帝越说越气愤。

　　皇帝刚听到有慕容军的人冒充御林军劫天牢时，尽管勃然大怒，可其实他心里也是隐隐有些怀疑的。毕竟这事太过明显，实在看上去像是有人故意在陷害慕容府。然而由于连日来皇帝因为慕容不凡抗婚，慕容毅不但不训斥儿子，居然极力护短下了天牢后，整个朝廷上下都一味地保慕容父子，原本春狩发生的两次行刺未遂就让皇帝对身边的人多了许多猜疑，几乎夜夜都会做噩梦，如今看到慕容府这功高盖主的势头如此高涨，更是让皇帝心里极不舒服，再加上慕容不凡居然在狩猎时舍天子不顾先去护行宫内的女子们，联想起以前听到的各别传言，当初的小陆美人原本是要许给小将军的，慕容不凡这就先去救了小陆美人等人，这种种事端让多疑的皇帝索性打算借此机会除去“后患”，并不下令调查，直接让御林军将慕容父子押送到午门，听候问斩。

　　“皇上，您可不能中了奸人的毒计，慕容父子对朝廷忠心耿耿，断然不会做出这等叛逆之事，请皇上给我些时日调查此事。”齐宰相在朝堂上第一个站出来叩头高喊，想装一时震怒，乘大家还没反应过来好杀了慕容父子的皇帝看到大臣们个个都站出来说情后，一甩袖子愤然回到御书房没多久，就又听说太子携众皇子来给慕容毅父子求情，这让将太子等人扣在门口不让进屋的皇帝心里更是堵得慌。

　　看了一眼刚从门口进来的一个小太监在齐公公的耳边耳语了几句后，齐公公一脸愁眉苦脸的样子的皇上不耐地吼了一句，
　　“大胆奴才，你们在嘀咕什么？是不是皇后来了？”

　　听着皇帝提高了嗓门，吓得齐公公和来报信的小太监一起噗通跪在了地上，重重地磕下了头，
　　“皇上，皇后和云娘娘原本是打算和太子他们一起过来的，不过已被太子先劝了回去。”

　　“即然太子劝了他母后回去，他自己为何又带着其他皇子死赖在门口不走？”皇帝皱起了眉头，“即然不是皇后要来，那又是什么事？”

　　“启禀皇上，是这样的，刚才守宫门的兵卒来报，”齐公公脸上的肌肉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慕容老夫人带着慕容府一帮家眷披麻戴孝在宫门外求见皇上。”

　　“什么？披麻戴孝求见朕，荒唐！”皇帝瞪着眼，拍着桌子站起了身，“他们这是真要反了？”

　　看了看齐公公欲言又止的样子，皇帝指着他的鼻子，
　　“混账东西，有话一口气给我说完！”

　　“是，皇上，”匍匐在地的齐公公不再耽误，继续说了下去，
　　“还有外面来报，知道皇上打算处斩慕容将军父子，京城的一帮世家子弟，书生和不少百姓自发地也到宫门口替慕容将军作保，请皇上查清事实，不要滥杀无....”

　　“够了！”皇帝重新坐进椅子里，沮丧地再次将头埋进手心，长久才叹了一口气，
　　“慕容家的势力果然是越来越大，如今看来是无法压制了，你起来吧，去宣皇后来御书房，我有话和她说。”

　　鹰奴离开后，收下受伤的叶屠在道观养伤的鲁阿光向师兄守仁打好了招呼后，自己连夜赶往北营将小毛的事情告诉了马方和邓标后，刚得知大将军也被下狱的两人正合计着去见慕容老夫人想对策，于是安排大真小天带着营地的几个弟兄前去玄虚观保护叶屠父女的同时，两人又找了其他将领一同赶往了慕容府。

　　这一日，鲁阿光听门口看门的小道士说，慕容军来了一个报信的，立刻跑到前面听了来人和大真小天说的话后，也不等两人开口，自己就冲进了道观叶屠养伤的客房，对着躺在床上的叶屠喊了起来，

　　“叶屠叔，不好了。”

　　听完鲁阿光的叙述，坐在床沿边给爹喂药的小毛整个人一呆，手里的碗差点掉在了地上。

　　“爹，我要去京城。”轻轻将碗搁在桌上，小毛的嘴唇微微颤抖，可是语气却出奇的坚定。

　　“还有我。”从小被买进慕容府，在慕容府长大的蜻蜓已经急得泪水也流了出来。

　　“好，爹这次不拦着你们，爹也和你们一起去。”望着同样眼睛发红的闺女，叶屠从床上刚要起来，却被小毛一把拉住。

　　“爹，你身上有伤，不要动，你就在道观等我们的消息。”

　　此刻知道叶屠担心什么的鲁阿光神色难得严肃地道，
　　“叶屠叔，那天害你们的人不是说都被那个恩人杀了？就算还有别人，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小毛会这个时候又进城，我给小毛和蜻蜓换上小道士的衣服，我陪他们一起去。”

　　“你也去？”

　　看着一脸不放心的叶屠的脸，鲁阿光跺了跺脚，指天发誓起来，
　　“叶屠叔，我知道你信不过我，可这次关系重大，我如果照顾不好小毛她们，天打雷劈。”

　　“阿光，你也别发什么毒誓，”此刻也一前一后跑来的大真和小天分别开了口，“一起去就一起去。”

　　“叶屠叔，有我们在，你不必担心，果真遇到恶徒，定然让他们去见阎王爷。”

　　虽然只是胳膊被砍伤，可是失血过多的叶屠一时之间也无法很快的行动，于是也不再坚持，终于点了点头，
　　“你们都在，我也放心不少，只是路上还是一定要当心。”

　　为了不要太招摇和保护叶屠的安全，大真和小天留下了跟他们一起来的几个小兵卒，自己和小毛，蜻蜓换好了道观的衣服，和鲁阿光一起准备赶往京城。

　　还是坚持起来的叶屠送小毛五人来到道观门口，一再提醒，直到几个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里很久，叶屠才肯听小兵卒们的劝，回到了自己休息的客房。

　　“让一让，让一让，让我们过去。”进了京城到了慕容府外，知道慕容老夫人已经携家眷去了皇宫外，小毛几人立刻转道也赶往去皇宫的路，可越向前，人群越多，大真不得不喊了起来。可人群里的人看了一眼大真几个道士，却没有一个想让开的。

　　“这么个挤法怕是不行，”正在大真一筹莫展之时，抬头望去却看到了夹在在人群里几个穿便服的慕容军的兵卒，立刻挤到他们身边问了起来。

　　“大真，你来了。“

　　“现在到底是怎么样了？”

　　“宫里到现在都没有消息，真是急死人了。”
　　“听说慕容老夫人一大把年纪还在宫门前跪着，哎，这是什么事。”
　　......
　　众人七嘴八舌说了起来。

　　“我要过去，我要见老夫人他们。”小毛对着身旁的鲁阿光道，
　　“可是这么挤得水泄不通的，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老夫人那里。”

　　“只要人都让开，我们就能快点过去。“

　　“那要怎么才能让他们让开？“

　　鲁阿光想了想，
　　“报上你的身份。”

　　“国师大弟子送慕容少夫人到，慕容少夫人到，大家让开，让一让.....“

　　跪得双腿发麻的慕容雪珊听着身后突然传来的排山倒海的叫喊声，不由抬头向身后看去，就见围在后面不远处被皇宫派出的御林军官兵隔开的百姓让开了一条道，尽管穿着道士的服装，却一眼认出了好几日未见的小毛的慕容雪珊，不由喊出了声，
　　“小毛。”

　　“都退后，都给我退后，不是世家子弟，不是慕容府的人都不许过来。”将来求见皇上的慕容府家眷和寻常百姓隔开的御林军兵卒叫喊着推开想要涌上前的百姓和小毛等人。

　　“让她过来！”也转过头的慕容老夫人指了指小毛的方向，对着旁边为首的御林军头领道，
　　“她是我们慕容府的人。”

　　“慕容府的人不是都在这里了？”

　　“我儿子要被砍头了，儿媳妇怎么可以不出现，让她过来。”一向柔弱的秦氏严厉地道。

　　被放行进来的小毛的眼睛已经完全湿润，喊了一声“老祖母”哽咽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你和你爹的事我们都已经听马方说了，你们都要离开京城，居然还有人要对你们下毒手，”慕容老夫人爱惜地看了看小毛，“这样的人我慕容府是容不得的。”

　　抬头看了一眼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慕容老夫人沉声继续对着小毛道，
　　“皇上到现在也没有松口，不凡和他爹只怕凶多吉少，若他们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慕容府从此无后，老祖母出来时就抱着一起走的决心，可你娘和长平，雪珊也非要来，可你毕竟...”

　　还没等慕容老夫人说完，小毛却抢先道，
　　“小毛也不怕死，请老祖母别赶我走。”

　　“好孩子，不凡果然没看错人，既如此，就和我们一起跪着听天意吧。”老夫人微笑着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