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算个命？》武墨休

159、商定

　　和小叔子慕容不凡交谈过后，从他屋里忧心忡忡出来的长平眼看着就到了一家人一起吃晚饭的时候，也就不再回自己院里，径直到了堂屋，神情尽量表现出和平日里一样，坐到婆婆秦氏身旁后，就只安静地吃着自己的饭，不怎么说话。只是偶尔抬头看向小叔子的方向，对方显然也已经很好地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面无表情地只顾低头吃着饭菜，并不向四周看。长平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又把目光不经意似地扫向坐在慕容雪珊身旁的小毛。因为有心去看，长平立刻发现雪珊和小毛之间也有些不对头，往常一起吃饭时，虽然两人话亦不多，却还是多多少少会交头接耳说几句，今儿却都闷声不响，各吃各的，席间一句话也没有和彼此交流过。

　　“小毛啊，等会你吃完了饭，到我屋里来一趟，老祖母有话要和你说。”突然打破沉默的老夫人说出的话，让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事的小毛手里的碗咣当一声掉在桌上，小毛立刻惊慌地用双手扶住了碗才没有倒。

　　“老祖母，我，我做错什么事情了吗？”午饭后和慕容雪珊的一番长谈后，以为老祖母也发现了什么而有些“做贼心虚”的小毛立刻觉得自己的手脚有些发凉。

　　“你这孩子，老祖母只是想和你说几句话，你这是想到哪里去了？”慕容老夫人食指点向看上去有些惊慌失措的小毛，眼睛却看着屋里其他的人笑着道，
　　“你们瞧她这样子，外人若是看见了，还不知道以为我是什么样的恶祖母，把人叫去屋子就是要训人似的。”

　　“不是的，不是的，”发现自己反应过头的小毛立刻双手在面前着急地摆了摆，
　　“老祖母，我不是这个意思，而是平日里都是白天去老祖母屋里，今儿突然听到老祖母叫我这个时候去，想起以前我们在家犯了错，爹都是吃过晚饭叫我们去他屋里训一顿，所以我就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

　　“傻孩子，都来府里这么久了，还想你爹那套呢？”老夫人慈祥地笑望着小毛，
　　“不用担心，叫你去，就是要和你说件事。其实这事我明儿和你说也是一样的，只是老祖母也不明白，怎么自个儿人越老，性子到比年轻时候还越急，估摸着想早点和你说了，心里的这点事也好早点放下，再说你白日里还要练习功夫，老祖母也不想找你说话耽误练功的事，就今儿个说了吧。”

　　“老祖母，家里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你要和小毛今晚谈了才安心？”其实慕容不凡刚一听到老祖母叫小毛去屋里时，心里也是一惊，想起来吃饭前和大嫂长平之间说的话，自己差点发火的情形，也和小毛一样，猜测着老祖母发现了什么，可是再转念一想，如果老祖母真的有所发现，就不会只是叫了小毛一人，爹娘也不会悄然无声，多半也会喊上自己一起问话，再加上之前和大嫂长平说话后，长平的言下之意显然还没有把发现的事情告诉家里的长辈，这样一想，慕容不凡估摸着老祖母找小毛是谈别的事，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起来。

　　“能有什么大事？你们别都一惊一乍的。还不就是宫里要举办的春狩？你爹不也告诉你了？雪珊和小毛也被请了一起去，这事你就别管了，我和你爹娘，嫂子会处理，”老夫人拿起丫鬟递上的毛巾，擦了擦嘴角，
　　“我先回屋了，小毛你再吃点，我在屋里等你。”

　　说着话，老夫人在画眉的搀扶下站起了身，看了看秦氏，
　　“媳妇儿，你和小毛一起来。”

　　“哎，老祖母，我再吃两口就好了，吃完马上过来。”听了是说春狩事情的小毛心里的石头瞬间落了地，恢复了往常神态的她立刻清脆地回了一声。随着众人站起目送着老夫人离开后，又一同坐下的小毛也不好意思看身旁的慕容雪珊，更不敢瞧向慕容不凡，只是低头拔着碗里剩下不多的饭菜，匆匆吃完后，也接过身后蜻蜓递上的毛巾擦了擦嘴，等着秦氏的吩咐好一起去老夫人那里。

　　“娘，要不要我也跟着一去？“慕容雪珊看着小毛走向自己的母亲秦氏，就要一起出去时，不由问了一声。

　　“此次这事和你无关，你去了也就是听着，不如等明儿娘或者小毛和你详细说。”

　　眼瞧着六哥慕容不凡和父亲慕容毅也一起说着话离开，显然又是要去书房谈朝廷的事情，堂屋里只剩下自己和嫂子长平的慕容雪珊，移步来到长平的面前轻声道，
　　“大嫂，听说刚刚你去六哥那里了？”

　　“嗯，没错，你姐姐雪云要我给他带几句话。”

　　“往日大嫂带话都会叫上我，今儿却怎么把我给忘了？”

　　“你和小毛平日里话可不少，今儿为何饭桌上都变成了哑巴？瞧上去就像陌路人似的。”长平淡淡微笑着看向慕容雪珊，反问了一句。

　　“自然是因为发生了一件事。”

　　“哦，发生了什么事，你们连话都不说了？”

　　“也许和大嫂找六哥谈的是一件事？”晚饭时如同长平发现了慕容雪珊和小毛之间的不对头，一向心思细腻的慕容雪珊也感觉到从六哥屋里谈了话出来后的大嫂以及六哥都有些说不出来的古怪。

　　“天还不算太晚，要是妹妹不累，不如去我屋里，我们说说看是不是一件事？“

　　“好。”心里压着事情的慕容雪珊立刻点了点头，“雪珊这就随嫂子过去。”

　　小毛跟着秦氏一同来到老夫人屋里一坐下，性格素来直爽的老夫人也不转弯抹角，开门见山地就说起了白日里和秦氏，长平谈起的事情。

　　“小毛，宫里春狩，你和雪珊也在被请去的名单里，你可知道吗？

　　“知道，雪珊姐姐今儿晌午一起吃饭时都告诉我了。”说到“晌午”两字时，想起慕容雪珊当时洞察了一切望着自己的眼神，小毛的脸不由莫名发起了烧。

　　“那就好，这事就不用老祖母来说了。”老夫人说着话，伸出手拉过了坐在自己身旁的小毛的小手在掌心里，
　　“小毛啊，你也是知道的，上次你没能去宫里和我们一起过上元节是宫里的意思，可这一次，是我和你爹娘，还有大嫂长平都不希望雪珊和你跟着宫里的人去打猎的地方，所以会想尽办法让你们不去，你可别不开心。”

　　“老祖母，你尽管放心，我不会不开心。其实本来刚听到这事的时候，因为没见过宫里人打猎什么样，还是很好奇想去的，”小毛老老实实将自己心里想的都说了出来，
　　“可听了杜鹃和雪珊姐姐说的话，女子去了只有看和喝彩的份，我也不能试试自己的箭法，也就不稀奇了，不去就不去。”

　　“岂止，宫里人的花样可是多的很。”自然不能说出这话的老夫人笑了笑，轻轻拍了拍小毛的手，
　　“不会不开心就好。可是说到这事，为难的就是这是皇命，既然叫了你们去，不去的话定然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

　　“我们商量过后，老祖母今儿已经派阿开去了悦来客栈找过你爹，我们的意思让你爹假意生场病，你呢作为孝顺的闺女，自然要回去陪着，”坐在一旁的秦氏接上老夫人的话，柔声说出了她们的打算，
　　“虽然这样有欺君之罪之嫌，可也没有他法，你爹那里一口就答应了。所以过几天，我们就会派人送你先回悦来客栈待一段时间，等春狩结束了，再接你回慕容府，你可愿意？”

　　“回家见爹哪里会不愿意，我回去就是。”小毛脸上露出了由衷开心的笑容。

　　在小毛和老夫人，秦氏说话的这一会儿，慕容雪珊和大嫂长平也是相对而坐谈着话。

　　“妹妹不妨先说说看，你刚才提到的那件事是什么？”看到屋子只剩下自己和雪珊以及双方的贴身奴婢后，长平微笑着望着雪珊问了起来。

　　将自己的发现和小毛的对质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长平后，慕容雪珊觉得自己从晌午后就压在胸口的一层压力终于松缓了些，
　　“我心里一直挺喜欢小毛妹妹，如今知道六哥对她有意，她也喜欢六哥，原本我也应该为他们高兴才是。只是这事重大，六哥日后的婚事，大嫂也是知道的，有着骄阳公主一层的关系，即便是爹娘那里也无法做主，都得听圣意的，如是任他们的感情发展下去，日后怕是很难....”说到这里，慕容雪珊住了嘴，沉默了一会，看长平并不马上说话的慕容雪珊继续又说了下去，

　　“我心里担心的紧，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处置。如是现在就告诉爹娘，怕小毛和六哥都会挨骂，可是不说，又不知道会不会出事，所以想和大嫂商量商量，无论大嫂今儿和六哥说的是什么事，我这估计都是最急的。”

　　“你没猜错，我和你说的是一件事。”长平低头沉吟了一会，知道雪珊性格稳重，办事得体的长平最终将自己在宫里慕容雪云那里听到的事情一股脑也都说了出来。
　　“我本来找你六哥就是探探口风先，没成想他倒是毫不躲避，承认了，并且告诉我他已经在想日后不娶骄阳的办法，还希望得到我的支持。”

　　“六哥，六哥真的这么做，还承认了？”想到六哥深夜溜出府去找小毛过上元节，还带着慕容军的人乔装从衙役的手里劫走了虽然无辜的小毛的爹，显然当初脸上的疙瘩也是自己弄出来的慕容雪珊抬起右手惊恐地放在唇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长平点了点头，苦笑了一下，
　　“都是真的，我只是劝了他一句和宫廷做对哪有那么容易，如果他和小毛的情谊只是刚开始，就趁现在断了念头就是，他立刻火冒三丈，说绝不可能！要不是我说了一句，我也不喜欢骄阳，可是也没办法，我看他都要把我赶出门了。”

　　“此事暂时可不能告诉爹娘，就这动用慕容军的人，爹就会打六哥一个半死。”慕容雪珊焦急地顿时觉得有些坐立不安，
　　“可是，若是眼看着他们这样下去，只怕越陷越深，日后也是难以收场。”

　　“所以小毛离开了慕容府以后，我们再看。“

　　“小毛离开慕容府，这是为何？”雪珊惊讶地问道。

　　听了长平的解释后，慕容雪珊”哦“了一声，
　　“可即便如此，小毛妹妹过了春狩就回府了，嫂子难道还有别的主意？”

　　“别的主意到暂时还没有，只是我会想办法让小毛在悦来客栈多待些时日，再让你六哥忙得不可开交，如果两人根本没时间相见，也许感情就淡了，毕竟他们也才开始不是吗？”

　　“只能如此了，”慕容雪珊虽然很是赞许嫂子的想法，心里却浮起一层对小毛的愧疚感，
　　“可若是到了那时候，他们感情不变，依旧如故，大嫂，那我们就帮帮他们吧，毕竟天下难得有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