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算个命？》武墨休

132、暴露

　　这一年上元节后的第二日京城就传出了两件不得了的大事，一个自然是大名鼎鼎的大理寺少卿，人称“管爷”的管大人最小的儿子管德多被一伙蒙面盗匪打了之外，居然这帮凶徒还连夜劫狱，放走了穷凶极恶的凶徒。

　　虽说上元节那晚看到管德多欺负踩到他脚的弱小百姓的围观的人，知道事情始末是有人打抱不平，管德中寻私报复才发生的事，可毕竟诺大的京城，大多数的民众却并不知就里。再加上平日里百姓见了都要让三分的官府衙役挨了打之后，对上面官员的夸大其词的汇报，立刻整个京城陷入一片道听途说，有匪患的惊恐中。

　　得到消息的皇上立刻下旨让各个京城衙门彻查此事，务必将扰乱京城次序的匪徒捉拿归案。

　　另一件大事，倒是老百姓并不知道的，只皇宫里以及和皇宫有千丝万缕的官员们晓得一星半点。那就是突然在上元节提前生下孩子的陆美人产后处于昏迷中，她生下的男婴据说也不稳定，能否活下来还不得而知。太医们都按皇命日夜看护着，在想尽一切办法救陆美人母子性命，可人是否真的可以过了这一关，据说也只能听天由命。

　　慕容不凡听到这第一个“强匪”消息的时候，已经快到午时了。夜里匆匆吃了汤圆，和悦来客栈的人道别后，赶在天亮前回到慕容府的慕容不凡，进了自己的屋子，换出躺在他床上的慕容小义后，原本想着只小睡一会，谁知倒头在床后，有些乏累的他居然呼呼睡去。

　　因为慕容不凡一向早起，可这一日居然连出外和爹过节的小毛都回来了还不见起的慕容不凡立刻牵动了慕容府长辈女眷们的担心。慕容老夫人和也得了消息，担忧不已的秦氏，领着慕容雪珊和小毛一起来到了慕容不凡的院子。毕竟作为慕容家唯一的香火慕容不凡，要让一家人不紧张他也难。

　　睡的甚是香甜的慕容不凡突然听到自己屋外有响动后，眼睛瞬间睁开，但见冬日窗外的阳光已经洒了一屋，立刻从床上一跃而起的当口，慕容不凡就看到慕容小义替老夫人拉开了门帘。

　　“不凡，你还，....”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孙子慕容不凡，慕容老夫人的那个”好“字还未出口，就一脸困惑地看了看后脚跟着自己进来，站在自己身边的媳妇秦氏，

　　“他，他的脸是怎么回事？”

　　“不凡，你的脸...。”秦氏也有些惊讶，手指点向儿子慕容不凡。

　　“六哥他昨儿在宫里喝的是什么茶？怎么会....？”看到眼前的一切，慕容雪珊的话也没再说下去。

　　刚从床上起来，脑子还未彻底清醒的慕容不凡望着一屋子的女人盯着自己的脸，又都只说半句话，不由甚是疑惑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看着最后一个进来，也瞪着圆圆的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小毛道，
　　“我的脸怎么了？”

　　难不成又长出更多更可怕的红疙瘩？

　　“不大哥，你脸上的疙瘩几乎消了一大半。”听到慕容不凡问自己，小毛虽然心里也纳闷这病怎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但还是立刻回答了慕容不凡的问题。

　　不待小毛说完，摸着自己脸上原本鼓鼓的地方已经消下去一大片的慕容不凡自然知道昨天喝的张大夫给的白色药瓶里的解药起了作用，可他也没想到会好的那么快，于是看了看围着自己的女眷们，笑着道，
　　“这不是好事？”

　　说完话正要跪下给自己的老祖母行礼的慕容不凡，却被老夫人一把拉住了胳膊，
　　“行了，虽然看着脸上是无大碍了，可终究还没完全好，今儿就别行礼了。”

　　“小义，”秦氏对着身后的慕容小义道，“你快叫人去把张大夫请来，让他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错，”老夫人点了点头，“还是媳妇你想的仔细，这病无缘无故好的这么快倒是真的透着一股邪气，而且昨儿不凡睡的又不晚，怎么会一直到这个时候，得看看。”

　　听在耳里，心知肚明的慕容不凡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只是头微微朝小毛的方向看了看，正瞧见小毛也在看着自己，两个人目光一相遇，都不自禁“心虚”似地头别到了一边。

　　既然看到孙子起的已晚，早饭也过了，慕容老夫人等着孙子洗漱完毕，拉着他的手道，
　　“上元节为了宫里的事，大家也没好好吃顿饭，这就去老祖母屋里一起吃午饭吧。”

　　来到祖母屋里，陪着坐下后，慕容不凡不由看了看左右，
　　“今儿又不上朝，怎么不见爹的踪影？”

　　“哎，还不是为了京城出现的一伙子强盗的事情，”秦氏叹着气摇了摇头，“真没想到天子脚下还能发生这等事。”

　　“强盗，什么强盗？”慕容不凡皱了皱眉头。

　　“就是昨夜京城不知道从哪里混进一伙天杀的劫匪，劫了朝廷的重犯跑了。”

　　听着秦氏说话的老夫人嘴里“哼”了一声，狠狠拍了一下桌子，
　　“如此胆大妄为的强盗，抓到就该立地正法！”

　　终于反应过来说的是自己一伙人的慕容不凡突然觉得喉咙里一阵发干，咳嗽了两声。

　　“不凡，你没事吧？”

　　瞧向老祖母，慕容不凡挤出一个笑容，
　　“没事，可能睡了一晚，喉咙有些不舒服。”

　　“鸳鸯，给少爷先端些茶来。”

　　拿起鸳鸯端来的杯子，慕容不凡低头一边慢慢喝着，一边又忍不住瞧向小毛。

　　已经通知一个小厮去找张大夫，此刻也进了老夫人的屋子，站在少爷斜后方不远处等着随时伺候的慕容小义看了看少爷和少夫人。原本一大早听到门子阿开告诉他京城外发生的事情时，小义心里就犯嘀咕，少爷出去的这一个晚上，京城居然就出现了强盗匪徒，虽然不知道就里，可隐隐觉得此事多半和少爷有关，这会儿看到少爷和少夫人小毛两人之间怪异的神情，立刻更是确定了心里的猜疑，不由暗自叹了一口气，
　　“老夫人啊，你们还给少爷找什么大夫，少爷的病已入膏肓，天王老子来我看也没得救了。”

　　“鸳鸯派个人过去，看看老爷和管大人的话说完了吗？”秦氏又吩咐鸳鸯道。
　　“说完了的话，就等他来了陪娘一起吃饭。”

　　“管大人？”听到这三个字，慕容不凡嘴里的茶差点喷出来，
　　“是大理寺少卿管大人吗？”

　　“本朝还有几个管大人？就是他，”秦氏看向儿子，“他家那个混世小少爷昨儿遭遇到那帮匪徒，受了惊吓，他当然要管。”

　　难道自己还是被管家那个窝囊的小胖子给发现了？慕容不凡试探性地问着自己的母亲，
　　“那管大人来我们府上做什么？”

　　在慕容不凡满心不安，担心自己的事被爹知晓的这会儿，慕容毅也在困惑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和自己在朝廷关系不好不坏，往来不多的同僚大理寺少卿管大人。

　　人称“管爷”的管方和他白白胖胖的小儿子管德多除了都有一对不大的绿豆眼以为，就看不出一丝的想象。“管爷”身材瘦小，面目蜡黄，说话也是慢腾腾。可是京城的人不怕他的还真没几个，据说他的绿豆眼精明到可以看穿别人的心和做出的任何伪装，这天下也没有到他手里破不了的案子。

　　皇上虽然很重用“管爷”，可却在上元节没有请他和其他重要的大臣入宫过节的原因也是因为“管爷”是用来作事的，没有人喜欢面对一个可以洞察一切的人和自己一起吃饭，包括皇上。

　　要说“管爷”这一生也办案无数，几乎在他手里很少有冤案，在京城官员和百姓的口碑中也算还好，就是这样的一个好官，却也逃不过“晚节不保”的名声。这个不好的名声自然和他晚来得来的小儿子管德多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人老后，突然喜得贵子的“管爷”老是觉得这个小儿子是上天赐给他老年的福气，对这个儿子的宠爱几乎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只要是他这个儿子想要的，哪怕是天上的月亮估计“管爷”都能叫人架梯子去给他这个宝贝儿子摘下。可这次在上元节夜里带着家丁去逛街看灯回来受了惊吓的管德多没打算要月亮，他要的是看到的那个敢踢他仆从，笑起来比蜜糖还甜的小辣椒妹子。

　　“爹，帮我找到那个匪徒，我要你把他抓起来，”被抬回家躺在床上看到自己爹来的管德多立刻抓住“管爷”的手，
　　“要杀要剐随爹，可是和那帮匪徒在一起的小辣椒，我要带回家当媳妇。”

　　“胡闹！”原本担心儿子有事的“管爷”这会儿也有些火了，
　　“既然说了是和匪徒在一起的，那不就是匪婆娘，这样的人怎么可以给弄进府来？还当媳妇？”

　　“我要死了！”一看爹不同意的管德多，立刻松开“管爷”的手，从床上滚落到地下，来回打起了滚，
　　“我爹不管我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被匪人吓死算了。”

　　“哎！”看着要死要活的儿子，“管爷“摇了摇头，甩开袖子离开儿子的房间后，大喊道，
　　“给我看好他，别出事，出事的话，你们知道我的脾气！”

　　连夜将和少爷一起出门的家丁和被匪徒打晕的几个衙役叫来，听了他们的叙述后，“管爷”在房里转来转去走了几圈后理出了一些头绪。

　　————训练有素，身手了得，打晕衙役完事后就化身平民不留痕迹迅速离开的匪徒，京城附近肯定不会有，而来自外省的匪徒就算有胆量来也没有这么熟悉京城的路线。“管爷”很确信这些人一定还在京城附近，可京城附近有这样本事的一群人，他只知道除了慕容军不会有别人。

　　————吓了自己儿子的是个戴面罩的青年男子，所有蒙面人都是用黑布蒙面，可这男子却用了面罩。知道慕容不凡因为脸上长疙瘩是带面罩入宫的“管爷”唯一不可解的就是，从宫里回来过节的小将军为什么会带人对付他的儿子，虽然从家丁老老实实的叙述里，是自己儿子找了别人不是，有人出来打抱不平，慕容军和小将军就算看不惯，出来制止即可，有什么理由去做这样的事？

　　一大早派了手下去各地打探了消息回来后，“管爷”就大概什么都知道了。

　　慕容府的小少夫人因为未进宫过上元节，而是去了娘家悦来客栈过节，这一切就说的通了。

　　只需问清一件事，“管爷”就可以完完全全确定那个“强盗头子”是谁，他宝贝儿子想要的小辣椒又是谁。

　　“管爷”想要知道的问题，很快在和大将军慕容毅的对话中得到了答案。

　　“有劳管大人还专门问起犬子，”慕容毅心里虽然有些困惑为何管方管大人突然跑到自己家中，居然还问起了儿子不凡，但还是实话实说道，
　　“也就脸上长了些疙瘩，男子汉大丈夫，这点小事无妨。”

　　“那还是得当心，毕竟皮相也还是很重要的。”“管爷”微微笑了笑，“还好慕容将军一家昨儿从宫里出来，不曾去外面，否则和我小儿一般遇到劫匪可不得了。”

　　“管爷此话差矣，若是我父子昨儿在外遇到歹人，定然让他们有去无回。”

　　看出慕容毅完全不知道自己儿子曾经在夜里外出的”官爷”终于得出了结论，因为瞒着父亲出门的小将军在得知了自己儿子抓了和悦来客栈有关的人后亲自带人劫下了人的原因，就是不想让人知道是他干的，而那个儿子口口声声念着的小美人就是给慕容府“挡灾消难”的小将军的小媳妇。

　　慕容毅看着比自己年龄大，脸上突然露出一个奇怪笑容的“官爷”道，
　　“看官爷的神情，昨夜的肇事者管爷应该是心里有数了。”

　　“有数。”

　　“噢？都是些什么人？”

　　“很厉害的强匪，所以我此来就是想说，等时机成熟，还要请大将军和小将军协助剿匪才是。”

　　“剿灭匪患，我慕容军定然鼎力相助！”慕容毅铿锵有力地道。

　　“老爷，”两人正要继续说话时，就见门口的门子慕容开跑来跪下道，
　　“门口有公公来，皇上急招管大人进宫。”

　　“慕容将军，那我就先行一步了。”朝慕容毅行礼后走出慕容府的”官爷“在坐进自己轿子前看了看从家里亲自领着找到府上的宫里太监到慕容府找他的管家道，
　　“少爷现在怎么样了？”

　　“还在绝食，说老爷不管他，他就不吃不喝，等死！”

　　“哎，知道了！”“官爷”坐进了轿子，他当然是不会让自己的宝贝儿子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