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次生命》幽己

2、第 2 章

　　颜颜赟挪动了一下姿势，顺势翘起二郎腿，找了个自认为舒服地坐姿等。

　　她对上陈荟芸目光，嘴角微微翘起，似笑非笑。

　　过目不忘的本领让她想起眼前这位是谁了。况且刚才杜未明，或者说沈烨，已经叫出了她的名字。

　　所以颜赟觉得，此刻自己完全没必要假惺惺地面试等待入职后再寻找时机。
　　先前预计的繁琐的操作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实在是……太慢了。
　　眼前就是最好的机会。

　　陈荟芸微微呼出一口气，瞥了一眼颜赟，拿起颜赟的简历，再次翻看了一遍。

　　陈荟芸放下简历，“顔小姐今年才二十七岁，很年轻啊。”她双手交握，直视颜赟，“很多人27岁还在大学里攻读自己的专业知识。”

　　颜赟道：“那想必我就是那很多人之外的人。”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一点羞愧都没有。
　　内心也是。

　　“年轻自信，真是个不错的优点。”陈荟芸自认为阅人无数，可眼前这小姑娘的来意，她有点读不懂。她摊开手道，“我这里缺个助理而已，我也只是负责招聘的。版权部与我毫不相干。”

　　“我知道。”颜赟早在一年前就联系过鼎爵的版权部，甚至开出了十倍版权转让费，“但是《刺客》的版权鼎爵集团似乎从来没打算卖。”
　　又不卖又不拍，就这样藏着不示人，纯属暴殄天物。

　　陈荟芸微笑着起身：“既然顔小姐都知道了，又何必绕着弯子到我这儿来问。”她指了指会客厅的门，“我就不送您了。”

　　颜赟抿唇，情绪里多了一份失落：“真的不要再考虑一下吗？”
　　她不喜欢咄咄逼人，可是所有君子的方法都试过了还是不行的话，她的行事便只能稍微不那么君子一点。

　　陈荟芸摇头：“你说的事，真的不在我职权范围内。”说完，陈荟芸打算离开。

　　“陈小姐，您稍等一下，再听我说两句？”
　　陈荟芸稍稍一愣，随即又恢复常态，“您请说。”

　　颜赟停顿一下，略加思索，直接掀开陈荟芸的底，“您是鼎爵的三大股东之一，您的父亲是陈培香。”颜赟面色平静地看着陈荟芸，“如果您都没有权限，那鼎爵还有谁能有这个权限？”

　　陈培相可是在政商界的叱咤风云的名人，鹰派的代表人物。

　　陈荟芸这下是真的愣住了。
　　据陈荟芸所知，从小到大，只有三个人知道她的生父是谁。她自己，沈烨，还有陈培相。
　　听说，当年哪怕只是可能知道的人，都没能活到那年的冬至日。

　　陈荟芸立在原地，下意识地拉了拉衣角，有种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的尴尬。

　　此时此刻，陈荟芸有点儿后悔让甘淮安陪沈烨而自己替甘淮安来面试了。

　　她蹙眉，略微思考后再次坐下：“顔小姐知识圈真广。”她不好承认，也不能承认，“不过我想，你最好要再次确认一下你方才的言论。”她提醒颜赟，“言多必失。”

　　颜赟道：“您提醒的是，不过我自有分寸。其实我没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只是对自己感兴趣的事有些执着罢了。”

　　“你的兴趣是《刺客》这本书？还是它的版权？”

　　“小时候读了这本书之后，就一直期望它能搬上大荧幕。”颜赟目光诚挚恳切，“这么棒的作品，不应该被雪藏。”

　　陈荟芸低头轻笑，“你不过才二十七岁。”
　　二十年前，《刺客》这本书发行，才上架不过二十分钟，便被强制下架，然后全球封禁。

　　颜赟道：“我博览群书。”
　　陈荟芸抬头，饶有兴致地看着颜赟。

　　颜赟想，陈荟芸此时此刻想说的话应该是：“开始你的表演吧我绝对不会笑话你的”。

　　她对此见怪不怪，她早预料到陈荟芸会是这个表情。七岁那年，她跟别人说自己可以背下海威图书馆一层的藏书时，大人们的表情就是这样。

　　后来她索性也就不说了。
　　她很早就发现，当自己看完一本书且放下书本后能完全在心里默诵出来时候，别人连一半都没看完。

　　她不敢保证自己是天才，但……
　　“我应该是天才。”
　　这是当年她对自己的领养者说的话。

　　现在的颜赟，别说海威图书馆了，但凡她喜欢的去的图书馆，没有一本书是她未曾翻阅过的。

　　她的大脑存储功能很像是现在的千星九代超级计算机。
　　千星九代超级计算机存储能力巨大，速度飞快。它的功能比人类大脑强大数千万倍。
　　当记忆里的人物或者名字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她很快就会想起自己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见过或听过相同的。

　　因此，颜赟有绝对的资格说自己博览群书，只不过没几个人相信罢了 。

　　她七岁以后，便从不让别人知道自己强大的记忆力。
　　她的领养者曾告诫她：跟着我并不是什么好的选择。你要记得，越平庸普通就安全。

　　于是颜赟她普普通通地活了二十多年。
　　领养者过世后她继承了巨额遗产，但她依然按照习惯普普通通地活着，每天该干什么就干什么，生活工作一丝不苟。

　　直到有一天早上，她醒后发现自己起不来床。她无法动弹，发不出声音，连深呼吸都做不到，浑身疼痛。

　　她的血管里似乎有两群理念不同的细胞在干架，谁都不肯服输的样子。
　　而心理的恐惧让她怀疑自己那一刻是在和死亡亲吻，还是法式深吻。

　　她就这样躺了一上午，直到通话系统第八次提示她有电话来的时候，她才终于发现自己的手指能动弹了。
　　刚坐起来，她的鼻子就开始出血。她用了止血药，外敷内服都用了，好不容易才在一个小时后止住了鼻血。

　　这三个月经历的事情，叫她顿悟了一件事。
　　反正也没几年可活了，那就……去你他妈的平庸普通吧！

　　“看的多了，便能分辨出哪些是真正的好作品。”颜赟毫不保留地对《刺客》送上自己的溢美之词后对陈荟芸总结着，“无论是文学系还是可读性，它都是近三十年来最佳的一本。而且，我小时候的理想就是希望能让更多人知道这样一本作品。”

　　听完颜赟对《刺客》近乎三分钟的赞美后，陈荟芸不由得疑惑起来：“很抱歉，这是你的……理想？”

　　第一次听说小时候的理想是看到自己喜欢的文字拍成电影的。理想在陈荟芸看来，必定是要对人生做一番大的规划的。而且在她看来，颜赟对她所谓的理想似乎也没怎么认真上心，否则怎么她的所有人生经历看上去都和影视界毫无瓜葛？

　　“嗯，是。”颜赟却表现得很真诚，“理想不大，却是真的。”

　　陈荟芸总觉得颜赟在撒谎，可惜现在她还没办法知道真正原因。

　　这时，她收到一则来自朋友的消息。
　　方才她再次坐下的时候，便已经传了一条消息给朋友，请朋友帮忙查一下颜赟的底细。

　　陈荟芸对颜赟微笑着说了声：“抱歉，稍等我一下。”
　　她低头翻看朋友传来的消息。

　　上面写着颜赟的生平概述。
　　颜赟是孤儿，出生于靖区的妇幼保健院，生下来因患有重病而遭生父母遗弃，后在靖区的福利院生活，七岁时被人领养，十六岁进入清北学院，二十一岁硕士一年级时选择休学工作，理由是家境贫寒。
　　之后的信息则是和简历上一模一样。
　　这些信息，完全看不出会是一个得知她隐秘身世的人。

　　陈荟芸立马回消息给朋友：什么病？哪家福利院？养父母姓名？
　　朋友回：暂无。
　　陈荟芸：查。
　　朋友：五万。
　　陈荟芸：去你大爷的，五万太多，最多两万。
　　朋友：四万。
　　陈荟芸瞄了一眼消息，没回。
　　朋友：三万五。
　　陈荟芸还是没回。
　　朋友：三万不能再少了，这种档案能毫无记录，说明肯定被人处理过。老子还特么的要回靖区的妇幼保健院查原始记录，找到福利院，再找到她的养父母。还不定能不能查到。
　　陈荟芸回：几日有消息？
　　朋友：一个星期，至少。加急请报销来回机票费。
　　陈荟芸：成交。
　　朋友：晚上能约你吃饭吗？
　　陈荟芸：滚。

　　这时，会客厅外有人敲门。
　　陈荟芸还没吱声，来人就推开了门，“陈姐啊，我搞不定。沈烨的性格你知道的。”来人正是甘淮安，他面色凝重，看了一眼颜赟，“面试要不还是我来？”

　　陈荟芸瞄了一眼甘淮安，拿起桌上的简历，顺手批了一个OK，摆摆手道：“不用了，我面完了。”她看着简历，顿了顿，随即告知颜赟，“如果你愿意，随时可以入职。”

　　陈荟芸起身，把手里的简历塞给甘淮安，“淮安，帮我送一下颜小姐。还有，她的信息马上叫人录入系统。”

　　说完，陈荟芸踩着高跟鞋大步离开会客厅，留下颜赟一个人配合演戏。

　　甘淮安看着颜赟，方才凝重的面色已经消失殆尽，露出一个友好迷人的微笑：“您好啊新同事。”

　　颜赟起身，伸出手：“您好，颜赟。”
　　“甘淮安。”甘淮安看着她的眼睛，发自肺腑地感叹，“真美。”

　　颜赟哂笑，恭维道：“久仰大名，竟然让我见着您真人了。”
　　“咦。”甘淮安歪着头，又用力握紧她的手，“你知道我？”

　　颜赟嘶了一声，低头看着被他紧紧握住的手，心道：这人的手劲也太大了吧。

　　甘淮安立马松开手，抱以歉意：“真不好意思，到底是很多年没有陌生人叫出我的名字了，一激动就用力过猛。”他双手交叉握紧，身子微微前倾，以一种异常谦卑的口吻试探颜赟，“我想你应该是看过的导的电影所以才认识我的吧。”

　　颜赟揉着自己微微发红的手，摇头道：“不是，不过我看过您参演的电影……”
　　“我演的电影？”甘淮安眉头一皱，有股不详的预感。
　　当年他想拍一部电影，但是找不到人投资，实在办法的情况下，曾下海拍过一部所谓的可以拿奖的情爱文艺动作片。

　　那可是十年前的事。
　　他认为这是他此生最大的污点。

　　“电影好像不怎么样，不过您让我印象深刻。”颜赟微微一笑，“您屁……身上的那颗小黑痣可好看了。”
　　她差一点把当年看片的感想脱口而出。
　　颜赟目光微微向下，想起刚才他进门时的模样，下意识地点点头：隔着衣服，她也能看出来甘淮安的屁股依旧很性感。

　　甘淮安：“呃……这个……”他干笑两声，“颜小姐这边请。”
　　颜赟挺直身体，目光正视前方，“不好意思。”她意识到自己多嘴了，并且提起了一件当事人极其不愿意回忆起的往事。

　　甘淮安：“没关系。”
　　哪个成功人士没点难以言齿的过去啊？
　　“以后我们还要和睦相处。”毕竟这次是要招他的助理。

　　“希望吧。”颜赟不太确定地敷衍着。
　　“哎？”甘淮安侧头打量颜赟。
　　颜赟道：“但是我担心陈姐会帮我调岗位。”她也侧头，露出微笑，“我和陈姐聊得太投机了。”

　　甘淮安一脸的不相信。
　　颜赟眨了下眼睛。

　　甘淮安捂着胸口：“那我们能先加个好友不？”
　　“好啊。”颜赟抬起手，露出右手食指指尖。她的食指指尖皮肤上覆盖了一层极其薄的透明芯片。
　　甘淮安也抬起手，他的芯片放在小手指上。

　　两人指尖轻触一下，分别说了一句确认好友后，系统自动识别彼此信息，加入了通讯录，成为好友。

　　甘淮安揉了揉小手指，脸上浮起一层红晕。
　　“触电的感觉。”他目光温柔，呢喃了一句。虽是轻声，却足以让颜赟听到。

　　颜赟道：“建议你查一下系统。”她表情严肃，“有触电感很可能是病毒入侵了。”
　　甘淮安：“……”

作者有话说

　　不要被文案和前几章的内容吓到，H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