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相府坑爹实录》殊默

12、第十二章

　　杨翊话音一落，太后当即便笑了：“翊儿这话哀家可听不明白。你娘亲杨夫人可不还是在相府里好端端的么？”

　　听太后这语气，杨翊更笃定她是知晓内情的，便“哐哐”磕了两个响头，答曰：“太后所说那位，也是臣女的娘亲，却不是臣女的生母。太后您知道臣女说的是谁，还请太后看在……”
　　说到这儿，杨翊顿了顿，将自称改了个口：“看在翊儿的份上，替翊儿娘亲说句话！”

　　话说到这个份上，太后也就不和杨翊绕圈子了。

　　可她还是笑着：“那……翊儿你也不和哀家客套两句，叙一叙祖孙情，一上来就直接求情？”

　　杨翊虽弯着腰跪着，可态度却是不卑不亢的：“太后您是明白人，翊儿此番来所为何事，太后您心里明镜似的，翊儿又怎么敢在太后面前卖乖？自是有话直说。”

　　“你这性子，真是像足了你娘……”太后故作一脸无奈地摇摇头，对杨翊道，“你且起来说话。”

　　听到太后这句吩咐，杨翊麻溜地从地上爬起来了：“谢太后。”

　　看到杨翊这般爽快地起身，太后眼中浮起几分玩味：“翊儿这么快就起来了？不和哀家说个什么哀家不答应你的请求你便用不起身？”

　　杨翊坦然回答：“若是翊儿说了这样的话，与胁迫又有何异？太后您若是肯帮翊儿娘亲说话，那是看在皇上的面上，翊儿当心存感激，又怎能为难您呢？”

　　“那……哀家若是不肯帮呢？你可会在心中埋怨哀家？”

　　听到这句话，杨翊狠狠地咬了一下下唇，却不再恳求，只沉声答曰：“太后您今日肯面见翊儿，对翊儿已是极大的恩典。娘亲自幼教导翊儿敬重长辈，翊儿绝不会做这等对长辈不敬之事。太后您若是不帮，那翊儿再想别的法子便是。”

　　说到这儿，杨翊稍作停顿，话锋一转，说到了杨相身上：“翊儿娘亲寒窗苦读十八载，一朝夺魁入朝为官，至今已有二十年。这二十年来，娘亲兢兢业业、鞠躬尽瘁，心中装的是我大周江山社稷，念的是我大周黎民百姓。打翊儿记事以来，就未见过娘亲在三更天前歇下，还经常通宵达旦……娘亲从一介小小翰林编修，靠着自己的能力走到今天这个位置，绝非一朝一夕之功。江西治洪、南疆劝降、河北赈灾……娘亲就是靠着这一桩一桩的功绩，官拜相国。百年前，大周朝百姓无一不知卫相，百年后，大周朝百姓无一不闻杨相，民间更有’杨相便是卫相转世’之说。娘亲若是碌碌无为，又如何会有这般盛赞？！”

　　说着，杨翊再次屈膝跪下，慷慨道：“太后若是不念孙女儿的面，不肯为娘亲说话。那翊儿便替天下百姓求太后——杨相乃不世出的国之栋梁，还请太后卫国为名着想，保杨相周全！”

　　言毕，杨翊嵇首：“还望——太后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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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翊走后，太后同身边跟随她多年的女官聊天。

　　说到杨翊，太后脸上的笑，都变得慈祥起来：“翊儿还真不愧是杨相养出来的闺女，那份聪慧、那份坦荡大气，真真同杨相是如出一辙。”

　　女官笑答：“以老身看来，杨二小姐这份别家小姐比不来的大智慧，倒是遗传自太后您的。”

　　太后又哈哈大笑起来：“秋水你非要这么说，也不是不对。翊儿这份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犟劲儿，还真是像足了哀家年轻的时候。”

　　说到这儿，太后似是回想起往事，渐渐地收了笑。

　　秋水知趣，不再说话，留给太后一份清静。

　　半响过后，太后才悠悠叹了一口气，道：“说起来，老刘家也是造孽，每个皇帝，都是爱而不得。我儿算是半个例外了，可你看看，他这又要把所爱给作没了……”

　　秋水跟在太后身边多年，这些皇家秘事都是知晓的。

　　听太后这么说，秋水也跟着轻叹：“皇上对杨相也算是另眼相看了。自从同杨相在一起之后，皇上就再未踏足后宫，只一心对杨相一人好……”

　　“皇儿心中只有她一人又如何，她还不是不肯入宫，只想着做她的官……哎……一转眼翊儿都这么大了，杨相也做到了权倾朝野的相国。我这皇儿，怕是这辈子都没指望同所爱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秋水迟疑着，问太后：“太后……您可是认为，皇上因此事恼羞成怒了，方才迁怒杨相？”

　　太后不置可否，又叹气：“冤家、冤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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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翊在太后处求过太后，皇后那边又打发人来，请她过去。

　　杨翊猜测这是越霈霈遣人来试探的，念及自己此行任务已经完成，便不再恋战，向太后请辞，前往皇后所居住的坤宁宫。

　　出了太后的寝宫，被迎面的凉风吹了个透心凉，杨翊才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
　　皇后娘娘她，可知道她杨翊的亲爹，是当今圣上？

　　万一知道……

　　杨翊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杨翊她不蠢。

　　这十五年来，皇宫再也没有诞生过小公主和小皇子，杨翊随便用膝盖想想，也知道是什么原因。

　　而做为那个原因的衍生物的她，会被皇后娘娘以什么样的态度对待呢？

　　杨翊……不由自主地担心了一下下。

　　这一下下过完，她又回到了刚刚进宫准备见太后那会儿的心情。

　　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难道皇后还能把我现场吃了不成。

　　杨翊浑然已经死猪不怕滚水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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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思乱想之间，张公公已经领着杨翊来到了皇后居住的坤宁宫。

　　“杨二小姐，坤宁宫到了。”

　　听到张公公这声提醒，杨翊深呼吸，然后落落大方地，迈进了坤宁宫。

　　杨翊按照规矩向皇后行了大礼，皇后“起身”的话音方落，杨翊就感觉到身侧一阵风袭来，紧接着自己就被人连拽带拉地从地上揪了起来。

　　“姨妈姨妈你快看！她就是我一直和你说的那个好朋友杨翊！！杨相府上的二小姐！！”
　　越霈霈仿佛磕了□□，亢奋得像一只被踩了脚的兔子，十分积极地给皇后引荐杨翊。

　　杨翊还在诧异越霈霈这奇怪的状态，皇后就在上首热情如火地朝她招手：“这就是杨相家最冰雪聪明的那位小姐杨翊了吧？快快上来，快让本宫瞧瞧！”

　　杨翊还没来得及琢磨皇后这比越霈霈更奇怪的态度，她整个人又让力大无穷的越霈霈给拽到了皇后跟前。

　　就跟小猪仔被卖家提着去遛似的。

　　而皇后则是十足的买家相，抓着杨翊的手将她从头看到尾，再从尾看到头，看得杨翊头皮都发麻了，才心满意足地点点头，对越霈霈说到：“霈霈诚不欺我，杨二小姐的确是一等一的样貌，咱们宫里的公主，还真没几个比她漂亮的呢~”

　　越霈霈闻言大喜过望：“可不是！姨妈我就说嘛！我们家翊儿很漂亮的！”

　　杨翊：“…………”

　　越霈霈：“当然，漂亮很重要，但是更重要的是才学和品德！品德这件事姨妈你放心！我绝对可以打包票！我们家翊儿绝绝对对是杨相的亲闺女，和杨相是一脉相承的高风亮节、心怀天下！至于才学嘛……”

　　说到这儿，越霈霈两只眼睛放射着灼热的光芒，满怀期待地看向杨翊：“翊儿你是要现场做支赋给娘娘听呢，还是抚个琴？！”

　　杨翊：“…………”

　　可没等杨翊回答，越霈霈马上继续亢奋地替她做了决定：“上次你在我家给我弹的那只曲儿好听！要不你今天就弹那个吧！”

　　皇后也十分配合，越霈霈这么说，她马上吩咐下人：“临夏，把本宫私藏的那张九霄环佩拿上来，供杨二小姐一试！”

　　杨翊：“…………”

　　要不是当着皇后的面不好失礼，杨翊真想当场就给越霈霈一个暴击，揍她个生活不能自理！

　　这踏马的都是什么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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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推搡着在古琴前坐下，杨翊尤有恍惚之感。

　　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

　　怎么……就稀里糊涂地走到了这一步？！！

　　杨翊想着，到底没忍住，抬起头，恶狠狠地剜了越霈霈一眼。

　　越霈霈背对着皇后，被杨翊这么一瞪，毫不示弱地扮了个鬼脸。

　　杨翊：“…………”

　　我扌……

　　杨翊差点爆了粗口，靠着强大的意志力把那第二个字的后半边给咽了回去。

　　默念着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杨翊压制住内心喷薄欲出的怒火，努力地平静下来。

　　罢了罢了，就算越霈霈这小坏蛋没安好心，到底也不会害我，皇后要听我奏琴，我奏便是了。

　　杨翊如是想着，抬手，抚琴。

　　纤纤玉指轻轻一按，清透的琴声响了一下。

　　杨翊的眼睛猛地亮了：“好琴！”

　　越霈霈同皇后相视一眼，皆笑了。

　　好琴之于琴者，有如好兵器之于武将。

　　原本还不情不愿的杨翊这会儿来了兴致。

　　快速地调好了弦，杨翊同皇后说了一声“臣女献丑了”，便肆意地奏起了乐章。

　　九霄环佩乃唐代古琴，琴却不如其名，声响并非九霄云天上的仙子行走间的玎珰环佩般清脆，而是古朴且清冷的。

　　而落到了杨翊手中，这份古朴又多出了几分悠长，宛若沧海龙呤，引人入那无我之境，空寂泠然，逍遥太极。

　　杨翊奏得尽兴，听者亦如痴如醉。

　　待她一曲奏完，殿中众人却仍处在她编织出来的仙境之中，渺然忘神。

　　众人回味之时，殿外突而响起了颇有力道的掌声。

　　“琴好，曲好，抚琴之人，亦好！”

　　背后响起了温润的男声，杨翊刚要回头，呆在皇后身边的越霈霈已经又惊又喜地蹦跶起来了。

　　“太子哥哥！你什么时候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