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8、第 8 章 ...
-
他将烟头随便在台上一碾,迈开长腿向童桦走去。童桦可能被周令突入其来的行为吓到了,开水瓶不慎打翻,周令用手挡了一下,滚烫地冒着热气的开水在他手臂上溅开。
童桦惊呼一声,赶忙上来查看。
被开水溅到的地方已经发红,有好几处,甚至还冒着水泡。
“你没事吧?”童桦抬起头,却看见男人明显压制着痛苦的表情,他忙不迭的道歉,最后看到伤势实在有些严重,赶紧出门找人帮忙。
“真狠啊。”待童桦走后,周令盯着手上烫伤的痕迹,嗤笑了一声。
不几天,童桦又出去采购食物。
他在一旁做着记录,突然转过头,果然不出所料的,草丛隐约的露出一只小小的鞋子的前端,他走了过去,小女孩短短的碎发乱糟糟的巴在脸上,窝在草丛中双手环膝。
“又自己跑出来?”童桦蹲下来看着她,自从第一次过来后,这小女孩总是偷偷跟着他。可小女孩好像全然听不到外面说什么,只是呆愣地盯着自己脚尖,童桦看着她这个样子也不意外,只是揉了揉她头,柔和说道“我去工作了,你爱看就看吧。”
女孩睫毛一颤,一只紧缩的小手动了动。
童桦感到了衣角的力道,无奈说道“我真不能陪你玩,我要…”他稍稍回过头,未完的话全哽在喉咙里。
小女孩微微露出衣袖外的手臂,隐约地可以无数疤痕。
童桦一把抓过她的手,扯过衣袖,小女孩幼嫩的皮肤上全是深深浅浅的伤疤,像是蚯蚓般,十分丑陋,有一些还未结痂,可以看出来,才被割伤不久。
童桦眼神一凛,压制住不住挣扎的小女孩,冷声到“谁弄的?”
小女孩脖子一缩,愣愣地抬起头,眼睛里也不害怕“我…自己…摔得。”
她声音涩涩的,仿佛生锈的齿轮,一点都不像这个年纪的女孩的声音。
童桦第一次听到小女童讲话,半天,才把小女孩发音不标准的词语串起来。
他看着她的眼睛“谁教你这么说的?”
童桦等了半天都没有听到小女孩第二次讲话,他叹了口气,“你在这里等我。”
他跑回去想翻翻看车上有什么医疗箱没有,待在回来时,小女孩却不见了。
童桦半天也找不到人,第二天急慌慌地起了个大早就想去探个究竟。
前方传来卡车“轰轰”发动机启动的声音,童桦一跃起身拉开副驾驶的门急吼吼道
“快走快走。”
“这么急啊。”旁边传来个戏谑的低沉嗓音,童桦侧目,这才发现不是小李。
周令坐在架势位置上,食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方向盘,周身的气派仿若驾驶的不是卡车这种大老粗的东西。
童桦一愣,“你…”
周令一挑眉,笑的让人如沐春风“我就不能来吗?古话不都常说病从口入,采购食品这么重要的事情不让专家把把关怎么让人放心呢?”
“没有,我是说”童桦有点尴尬的解释道“你伤好了吗?上次不是烫伤地挺严重的吗?”
童桦说着,视线下移,看着周令被纱布包扎得严严实实的手臂越发尴尬了“真是不好意思啊。”
周令看着愧疚地似乎脸都能滴出血的童桦“没什么,不就是有点烫伤吗,不用在意的。”
两人便在这种微尬的气氛中出发,也不知是运气不好还是气氛使然,两人一路上出了不少事故,路上耽搁了不少时间,待到达山村后比往日晚了许多。
童桦心不在焉地做完食品采购后,竟已是黄昏时分。他没有看到小女孩,只好去他家找。
他和周令说了一声,让他在原地等他。
周令双腿交叉,斜靠在树上,不自觉得略带嫌弃的皱了皱眉头。
“真臭……”这村子里有些不好的东西熏得他睁不开眼。
童桦走在前些天走过的田坝上,眼看着金灿灿的落日现在就剩小半个挂在山头,他估摸着还有小半小时就要天黑了吧。
他加快了脚步,没多少工夫就到了村长家。
还没到夜晚,村长家大门却用锁缠地严严实实的。
他弯曲食指,正想敲门。里面却猛地传来“噼里啪啦”不知是什么碎了一地的声音,接着又是什么重物“哐当”落下砸在了石地上。
童桦手指一顿,稍使点劲,让大门透出一条缝来,他低下头,透过门缝,隐约的看到一截伤痕累累的小手臂被两只苍老的手狠命地抓着,还有一只刀悬在手臂上似乎随时都要割下去。
他微微转了下角度,看到了小女孩因为尖叫而通红的脸,活像个被按在案板上走投无路绝望啼唱的鸡。
“疼!疼!疼!”尖叫里勉强地听到小女孩含糊地喊着这个字眼。
“今天怎么这么难弄!”村长带着火气说道,手上的刀因为小女孩剧烈的挣扎只是在表皮留下点痕迹。
“要不,今天就,就算了吧…”老夫人声音听着好像有些不忍。
“你放什么狗屁?!”村长一下被激怒了,大声嚷道,“不放二丫的血,国强怎么办?”
“哐当”!
木门突然被人大力撞击着,两人俱是一惊,手下的动作都迟缓了下来。
“谁?!”村长到底脾气壮些,扯着嗓子吼了一声,来人却不说话,只是继续狠踹着大门。
“老头子…谁,谁啊?”老夫人已经被吓的不行,跌坐在地上,双手都在发抖。村长看着她这副魂都丢了样子,啐了一口“真他妈没用!”
说着,强撑着不断打颤的双腿提着刀靠近了门口,又是一声猛烈地撞击声。年久失修饱受雨水侵蚀的木门终于没经受住考验,连皮带骨的一起被踹下,好巧不巧,竟正好压在提刀前来的村长身上。
“腿都给我踹酸了。”青年踩在压在村长上面的木门上,活动了一下震得发麻的腿脚。
蜷缩在角落的小女童微微抬起了头。青年的背后背负着余晖,金灿灿地披在他的身后,犹如一件威风的斗篷,阳光似乎渗入了他的眉眼,让他现在看来略冷淡的双瞳看起来像是在燃着火光。
是齐天大圣吗?
小女孩无助地张了张嘴。
大圣你知道我是个乖孩子,所以来救我了吗。
小女孩的睡前故事也不知是哪个读书不用功的瘪三讲的,什么都串通一气,毫无逻辑,别说大圣救娃,就连宙斯变成海螺姑娘悄悄到穷书生家洗衣的故事也是有的。
“老头子!”老太太惊呼了一声,双脚并用地爬了过来。毕竟年纪也是大了,被这么一撞,白眼一翻,半晕厥过去,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你,你想干什么?”
童桦没理,抬脚往里走去。老太太一见太要进去,惊呼一声匍匐在地,用全身力量扯住他的裤脚,死活不让他进。
“你……你不能!”说了半天,最后也没有说你不能什么来。
童桦稍一用力,就挣脱出,木门并没有锁,他轻轻一推,木门“吱呀”一声伴随着一股浓烈的腐臭味开了。
里面被铁链锁住脖子的东西听到声响愣愣地抬起头,空洞无物的紫黑瞳孔木木地看着童桦,他身量尚小,估摸可能比小女童还要小些。他身上的肉一大半都已经腐烂,泛着脓水,有些地方甚至还有蛆在欢快的穿梭。
情形在清楚不过,这个小男孩已经尸化,恐怕时日已久。
空气有一瞬间的沉滞,童桦脑里有什么一闪而过。
小女孩,强行灌饭,伤疤,放血,丧尸…
“你们在用血喂它?”自己孙女的血?
老太婆似乎这一刻才明白他们在做什么不可理喻的事,她颤抖的,浑浊的双眼噙着泪,真正是一副为难不已的样子“我…也不想啊,可家里只有国强一个根儿啊…”
童桦几乎要冷笑出声,不过只是道听途说而已,就上赶着放自己孙女的血,还要做出一副好祖母的样子,面子实在是厚了点。要不是亲眼所见,他也不敢相信居然有这种亲人。
不…他想到了什么,否定自己之前的想法。人这种东西不就是喜欢对弱小的东西下手,因为他们无法反抗不是吗?
兴许是到了“饭点”迟迟不见饭又被空气中的血腥味刺激得紧了,丧尸不停龇牙咧嘴地往前冲撞着,铁链被弄得“哗哗”作响,青色发着恶臭的口水源源不断从半张着的嘴流出来…就像是一个只凭着欲念行走的野兽。
“真可怜啊,成了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还得不到解脱。”
老太婆一个激灵,似乎不能接受童桦口中隐藏的谴责意义,有些愤然道“你懂什么?!我们这是为他好,为他好……”她声音低下去,又像是要说服自己一样“没错,我这是为他好,为他好…”
铁链被拉扯的声响越发大了,童桦低下头,气息仿若毒蛇的杏子,“呲呲”的发着危险的信号“为他好,那想必,为他死也一定很愿意吧。”
“咔”一声,铁链终于不堪重负被挣断,丧尸因为惯性摔在童桦的脚边,童桦轻巧得绕过。
“不要不要…”老太婆看着不断逼近的丧尸,惊慌失措的往后退去。可丧尸的动作显然比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年人动作要快,她徒然地做着最后的挣扎,绝望地朝着童桦的方向看去“求求你,救我…”
童桦心里的那点劣根性又冒了出来,他嘴角略微上扬了一下
“怎么了?您孙子还饿着呢。”
笑话,这会儿知道眼前的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怪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