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不再孤单》菊咲

27、Chapter 13（裏）

　　烦躁。

　　一股强烈的烦躁感充斥了葛力姆乔。

　　那使他恨不得破坏出现在眼前所有的一切，无论是谁、是什么、是一面风景、是一场气氛。就好像他创造于破坏，又或是他的诞生，只是为了要去破坏什么。

　　全部全部，都砸烂吧。

　　那样的话，有如数千万只蚂蚁爬过全身的那种吵杂、噁心、烦躁和麻木，是否就会通通消失了。

　　「不觉得葛力姆乔最近的脾气特别暴躁吗？」

　　目送开完十刃会议后还不忘踹柱子一脚才回房的葛力姆乔，迪罗伊偷偷对着旁边的人，就像生怕被谁听到一样小声问道。

　　「是吗？」伊尔弗特抬眉，接着说：「我怎么觉得他一直都是那个样子，是你神经过敏吧。或者是还没习惯成为破面？老实说，无论是久违的人类外型或突然多到像快要溢出来的力量，我也不是很习惯。」

　　「的确，看着你那俊俏到多余的脸和噁心下睫毛，我到现在也不习惯啊！」

　　「你想死吗兄弟！」伊尔弗特黑遮脸，将腰间的刀喀擦一声推出刀鞘。

　　总之就如迪罗伊所说，自从他们被蓝染变成破面后得到了人类的外貌，得到了更多的力量，但葛力姆乔似乎比他们多了一份焦躁。

　　莫非是想起了什么？那种事因人而异，和记得生前是位军人的伊尔弗特不同，迪罗伊就对自己的过去一点记忆都没有。至于葛力姆乔，自他们在沙漠中遇到那只体型虽小却霸气凛然的蓝眼白豹到现在，都没机会知道。

　　不过那种事重要吗？对虚来说，对破面来说，他们曾经是谁根本不重要，因为「现在」才是他们所追求的，因为也没有人会去在乎他们的曾经。

　　那么葛力姆乔，又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心烦气躁呢。

　　哐啷！！

　　从葛力姆乔的寝室里传来了破碎声响，把外面正在争论的两人吓到止住嘴。迪罗伊稍微朝门的方向瞄一瞄问道：「你觉得我们应该去看一下吗？」

　　「算了吧！如果你还想多吸一口气的话！」伊尔弗特摇摇手，准备转身走人。

　　「唔……说的也是，放一会儿就会平静了吧──」摸摸脸，本打算跟在那头金长发后面的迪罗伊才正要跨出一步，突然停住说：「不……等等，这感觉难道是！？」

　　伊尔弗特也露出了和他一样讶异的表情，两人一齐往葛力姆乔的房间大步前进，随便敲了两声门后就推开进去。

　　「葛力姆乔！」

　　在伊尔弗特呼唤的同时，呈现在两人面前一道参差不齐的裂口刚好将尾巴给阖上，只剩下被打破了的全身镜散落一地碎片，以及空无一人的凌乱寝室。

　　「黒腔！？」迪罗伊抱头大叫：「葛力姆乔该不会跑到现世去了吧！？」

　　旁人皱眉，咽了口水道：「很有可能……。」

　　「怎么办？要追上去吗？」

　　「追上去干嘛？你明知我们改变不了葛力姆乔所做的决定。」受不了笨蛋的思考回路，伊尔弗特冷了一句后说：「总之……先向萧隆他们说一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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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葛力姆乔站在静谧的夜空中，仰望天上无数闪闪发亮的光点，感受夏天干燥的微风吹拂过发丝。住宅与街道早已陷入沉沉睡眠，几盏不愿打扰他人的暗灯，迅速窜过巷口的小动物，奇怪的长方形箱子用四个轮子孤独奔驰，还有……

　　挥不去的烦躁。

　　「啧……」他一声啧舌，收回俯视夜景的视线。

　　违背蓝染的命令本让他兴致高昂，这下全毁了，就因为那连他都不明原由的烦躁感。看着刚才击破镜子的手，那行为根本摆脱不掉这种感觉缠绕于身，当然，现在也是。

　　自从他破面化，并且第一次看到了身为人类模样的自己以来，一直都是。

　　『我他妈到底是怎么了……？』

　　并不是不能接受外观上的变化，他知道天蓝色头发是他的，冰蓝双眸是他的，那张脸和这个身体就是他葛力姆乔。

　　但……那似乎在提醒着他什么，提醒一些既熟悉又陌生的事情。

　　连同某个回荡在脑中的声音一起。

　　“葛──姆、──我──啰。”

　　「该死的！」葛力姆乔用力用掌心敲击了自己的太阳穴，那声音总是在他思考这些事的时候冷不防冒出，烦扰着他，甚至根本听不清楚内容，带着杂讯的声音也分不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但对方呼唤着像是自己的名字，用一种貌似与他很亲近的口气。

　　「滚出去……不管是谁……都给我滚开！！」

　　就在他咆哮的当下，一股像是疾走电流般的能量窜出，清晰而明显，直直从远方劈来。葛力姆乔睁大眼，朝着那方向望去。

　　「……什么？」

　　他似乎认识它。

　　对，因为那和纠缠着自己的这份焦躁散发着同样气息，那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本能性地使他感到厌恶。他想；说不定只要到达那股力量，他就能知道些什么，说不定解决那股力量的源头，就能一并解决这恼人的问题。

　　「我要将它……彻底摧毁！！」

　　于是葛力姆乔一蹬脚，就有如喷射机切开空气般飞进，不用多少功夫，他便在一处无人公园里找到了越发浓厚的能量源，一只身型庞大的虚。

　　不会错，那令人噁心的气息就是以他为中心散发出来的！

　　在黑夜中冥冥闪烁的冰蓝双眼锁定了目标，葛力姆乔活动手指胫骨后，一个俯冲，像只猎豹般安静而迅猛，没有丝毫偏差地给了猎物背后致命一击。对方甚至不知道死于谁手，连惨叫的机会都没有，便硬生倒下。

　　『……不对。』

　　葛力姆乔收回染血的爪子往旁边一甩，违和感使他蹙紧眉头。本以为那一瞬间会有得到解放的快感，但下手那一刻便知道，这不是他要找的对象。

　　怎么回事？他绝不可能犯这种愚蠢的错误才对。如果不是这家伙，那就是在这家伙附近，必定有那力量源头的真面目存在。坚信自己的判断，葛力姆乔不费吹灰之力将那碍事的白色躯骸推开，然后──

　　他看到了一个女孩。

　　正确来说是一个女孩的灵魂，呆然和自己对视。

　　就连葛力姆乔都因为没预料到而一愣，将白色躯壳往远处一扔后快速环顾了四周，最后回到这个灵魂身上。

　　这有可能吗？一个微不足道又蓬头垢面的……？

　　葛力姆乔俯下身一把掐住了对方的脖子，试问：「难道刚才那股奇怪的力量……是妳？」

　　可想而知，瞧她毫无抵抗之力的模样，弱到根本无法察觉的灵压，当然不可能是她。葛力姆乔很快便对眼前的人失去了兴趣，他才没有时间和这种垃圾耗，那股力量更不应该凭空消失，他必须找到它。

　　但好死不死，他最讨厌的家伙──乌尔奇奥拉出现了，开口闭口就是蓝染、蓝染、蓝染！一副不跟着回去他就能念一整天的死样子。

　　他只好带着像屎一样心情离开，哪怕将怒火发泄在地上那条肮脏的铁链上，也无法平息。

　　然后大惊喜，他因此被禁足了。要问之后还有什么更棒的事吗？那就是莫名在寝室里和那个女灵魂重逢之余，还他妈当起该死的保母！

　　这世界是不是疯了！还嫌他葛力姆乔不够烦吗！

　　一向没有人知道蓝染的脑子里在想什么，市丸银的嘴脸更让人不爽，但葛力姆乔清楚，现在还不是将一切放手的时候。所以他只能保持最低限度的「忠诚」，直到约定好的时限到来，到时候，他将亲手撕碎猎物的喉咙。

　　可就在如地狱般的等待期即将开始，那力量又出现了。

　　他本以为得再去一次现世才能继续寻找的东西，竟在这时候被他于第六行宫附近捕捉到。这怎么想都很奇怪，但比起去思考原因，身体更快地行动起来。

　　『这次绝对要逮到你……！』

　　在连续好几个响转之后，葛力姆乔追着气息来到了宫外，双脚才在了望高塔中段的墙壁上站稳，便意识到黑影从天而降。几乎没有多想，在对方和他擦肩而过的同时伸出手，猛地就抓住了对方的衣襟布料，阻止坠落。

　　『哈……？』

　　一看，手里的东西竟是那个灵魂女孩。

　　怎么又是她！她在这里干嘛？被自己命令监视她的迪罗伊和伊尔弗特死到哪里去了！葛力姆乔抬头朝塔顶看去，那里没有任何人影，四周都没有任何人影，而力量又消失了。

　　「喂……刚才是妳耍的把戏吗？」

　　又是一次愚蠢的问题，搭配对方愚蠢的呆脸。明知不可能是她，不应该是她，但又为什么，两次为了追寻那个力量所到达的都是……

　　这是在开玩笑吗？是在瞧不起人吗？难道那股力量也只是他为了寻求安慰，告诉自己有解决之道所产生出来的幻觉？

　　“葛──姆乔──我们──啰。”

　　连这个声音也是？

　　在那一刻，烦躁几乎占据他所有的神经，转变成蓄势待发的怒火只能靠破坏来发泄，什么都好，哪怕是昔日以来跟随自己的伙伴。

　　若不是有那个女人碍事／若不是她上前阻止。

　　他早就能挥去一时的烦闷／他可能会失去本不该失去的东西。

　　却因为那女人而搞砸了／却因为她而避免犯下这个的错误。

　　将指向伊尔弗特和迪罗伊的矛头收回，失去兴致的葛力姆乔转过身，离开前不忘多看那个怪异的女孩一眼。是因为她令人费解的言行举止？还是因为开始怀疑她的存在？算了，他不想去想，他依旧对她毫无兴趣。

　　总之，葛力姆乔绝不相信这一切都是幻觉，既然那力量出现在了虚圈，他就要找到它，非找到它不可，直到他弄清楚烦躁感的真面目，并将其摧毁为止。

　　……然而，谁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那样的事。

　　「这个人是尸魂界派来的间谍！她一直打算暗杀葛力姆乔大人！」那个褐色卷发破面的声音几乎响彻了半个夜空。

　　间谍？葛力姆乔在心里哼笑。哪怕真是如此，他倒想看看这位间谍要怎么用从她手中掉出来的反膜之匪「消灭」自己。

　　「瞧他说得尽兴，殊不知话太多反而害自己露出了狐狸尾巴……呵，真是一场闹剧啊。」站在身边的萧隆静静提了一句。

　　确实是那样，葛力姆乔瞥了一眼卷发破面后，再看向不停喊冤的灵魂女孩。

　　那破面一定连做梦都没有想到吧──早在他之前，这里的任何人之前，葛力姆乔就在现世见过那女孩了。对方是什么来头，没有人会比葛力姆乔更清楚。

　　看来有必要好好找那卷发破面把话问清楚，无论是他都干了些什么好事，还有他想如何受死。眼看对方几乎视他人为空气般擅自让闹剧进行，甚至都到了拔刀的地步，葛力姆乔暗声啧舌，准备先拽下对方一只胳膊再说。

　　「等等。」可就在他要前进那一瞬间，萧隆伸手挡住了他。

　　「干嘛？」

　　「似乎有点不对劲，那女人……」

　　不对劲？葛力姆乔皱眉望向前方的两人，一方已经被推倒在地，而另一方高举起刀，要是他再不过去，猎物将被抢走之余还得面对蓝染的啰哩八嗦，他才管不了那女人现在怎么──

　　怎么会从她身上散发出绯色的光芒？

　　葛力姆乔看傻了眼，那不是光芒，是数以万计的红色灵子环绕在她身边，像是有意识般随着她身体的曲线流动着，充满了攻击性，就连站在远处都能感受到从中散发的热量，频频扑打在身上的灵压如此强烈。

　　当所有人看着那一团红色灵子扑向卷发破面之时，惨叫融化在过于刺眼的赤光中，随即而来的爆破声，最后只剩下令人战栗的艳红，盛开一片。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只不过在一群不安、恐惧、惊吓、猜疑的声浪中，唯有葛力姆乔克制不了心中的激动。眼前那个无助哭喊的女孩，那就是他在寻找的力量来源，就是他所厌恶的气息所在，就是葛力姆乔所追求的──

　　接下来只要弄清楚力量的真面目，再彻底摧毁它。

　　“葛力姆乔，我们──好啰。”

　　他终于就能，从这份烦躁中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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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讲述至今以来的葛力姆乔side，建议看过prologue 05～chapter 13之后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