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同人］呼神护卫》优莉恩

5、FIN

　　圣诞假期一别后，阿莱克托没想到，再次与格雷伯克在学校里见面是在最后的大战中。

　　“我差点闯到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去。”阿莱克托神智恢复清醒时，正好看到格雷伯克一边止不住地抱怨，一边恶狠狠地扯掉她和阿米库斯身上的绳子。她用了足足将近一分钟才搞懂发生了什么——在她和阿米库斯被闯进霍格沃茨的波特撂倒后不久，霍格沃茨的师生与黑魔王正式开战了，而交战一段时间后黑魔王给了霍格沃茨一个小时的时间休整，并诱导波特投降。而格雷伯克没来得及跟着大部队撤回禁林，找了好久才发现被关在这儿的她和阿米库斯。

　　“……你是怎么进来的？”她哑着嗓子问。“拉文克劳的公共休息室口令……”

　　“什么是永恒的，对吧？”格雷伯克打断了她。“所幸我蒙对了，真没想到拉文克劳这么个巫师也觉得人这一辈子留不下什么，最后只能与永恒的孤独相伴——还有，我试了复苏咒，没能叫醒阿米库斯，所以带着他跑吧。”

　　“怎么跑？”阿莱克托在格雷伯克的帮助下搀起阿米库斯，颓然皱眉。“楼下都是波特的人。”

　　格雷伯克拍了一下她的脑袋吼道：“密道！你傻么？反正摄魂怪不会攻击你，从那儿走就好了！”

　　“那你呢？”阿莱克托下意识地攥住了格雷伯克的袍子边缘。

　　“我当然留下来。”格雷伯克的眼神微微闪烁。“否则我和我的狼人就真的没有退路了。”

　　“就不能——”

　　“不能！”格雷伯克再次怒吼，不耐烦地推搡着阿莱克托出门。阿莱克托好不容易站稳，回首看向格雷伯克，这一次，他们用自己所能作出的最冷漠而充满蔑视的眼神注视着面前的人——这世上寥寥几个他们想要守护的人之一。

　　还是阿莱克托先败下阵，她苦笑着赶向最近的霍格沃茨密道，几乎是同时，楼下重新喧闹起来。

　　“荧光闪烁。”阿莱克托轻声点亮了自己的魔杖，摸索着道路走了不知多久，推开通道尽头的木门却感到寒意彻骨。

　　几只摄魂怪缓缓向阿莱克托飘去，她单手拖着阿米库斯，一手握着魔杖，半张着嘴，不知所措。

　　不该是这样的。阿莱克托内心在尖叫。我可是食死徒，摄魂怪不该攻击我，除非……黑魔王败了，或者死了……否则摄魂怪不会失控……

　　“不。”阿莱克托摇摇头，黑魔王不可能死，食死徒不可能败，这一切像是形成了一个自欺欺人的循环，黑魔王不会败，她就是赢家，而且不会死！

　　可事实是她被摄魂怪逼近，孤立无援，念不出一句咒语。黑魔王战败这一观念在脑海里越扎越深，阿莱克托觉得自己简直可以看见那个场面——黑魔王仰面朝天，细长的蛇瞳黯淡无光，他身旁血肉模糊的女子是贝拉特里克斯，不远处被逮捕的是亮金色长发的马尔福，他脚边另一具尸体不甘地瞪着浅色的兽瞳……

　　阿莱克托被这一幕吓得摆脱了魔怔，摄魂怪捏住她头颅的枯爪让她如坠冰窟，只有透到她掌心的阿米库斯微弱的体温还能给她一点实在感。手腕仍在颤抖个没完，阿莱克托脑海里幸运地闪过一道灵光，她想起了某个邓布利多军的小孩用过的一个咒语，随后，她将手里那根重逾千斤的木棍尽可能高地举起，努力让自己陷入回忆。

　　她记得她加入魁地奇队后的第一场比赛将一个拉文克劳小男孩从扫帚上重重撞下去，他们获胜后斯莱特林的队长兴奋地把她抱起来转了两圈……

　　“呼，呼神护卫？”

　　魔杖没有反应。

　　好吧——阿莱克托头脑里的画面切换起来。烙上黑魔标记的那天和阿米库斯到破釜酒吧宿醉、追踪波特失败的那个晚上与格雷伯克在坠毁的湖面上看见的皎白弯月、秋日降临时格雷伯克寄来的第一封信里飘下红胜火的落叶、圣诞假期后在走廊里笨拙地跳舞……

　　“呼神护卫……”

　　魔杖顶端喷出一小股银色烟雾，阿莱克托大口喘息，她想自己快乐的回忆想得头疼，可魔杖就是永远不会满足一样不肯给她想要的效果。

　　难道是这些快乐不够纯粹？

　　这个念头在阿莱克托眼前一闪而过，没错，她的快乐大都由别人的痛苦换来，污浊而充满罪恶，幼稚而刻薄。

　　——有什么没被污染的回忆吗？

　　阿莱克托干脆闭上眼睛不再看重新接近的摄魂怪，将自己流放到记忆的深渊。

　　她看到幼时的自己，白白的小脸上有一点婴儿肥，被瘦瘦的阿米库斯抓着手，捧了半怀的饼干糖果从储藏室溜出来，笑得一点也不刺耳。这时，厨房的门忽地被推开，阿米库斯揽紧了手里的蜜饯罐拉着她躲到桌子底下，他们猜到，哼着歌走进来的是妈妈，可能正端着一盆磨好的面粉或者他们上午采的蓝莓，又或者——一只拔了毛的鸡？

　　也许是好奇，也许是惊讶，他们并没有按计划的那样溜出厨房，而是呆呆地坐在桌布的遮掩下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妈妈灵巧地挥舞魔杖，一把雪亮的菜刀举了起来，阿莱克托并不明白接下来会怎样，可这时一双手捂住了她的双眼，蜜饯罐摔碎在地上，随着玻璃摩擦的声音和阿米库斯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充斥耳廓，她感觉到膝盖下有温热的液体流过。

　　阿米库斯的手很柔软，指缝间透过了刚刚好的阳光，暖得她舒心地笑了。

　　“别看。”她隐约记得阿米库斯在她耳边用发抖的嗓音轻轻这么说。

　　“——呼神护卫。”

　　阿莱克托看着自己的魔杖尖，目光温柔得像在注视一个恋人，喷涌而出的银光凝聚成一头魁梧的狼，阿莱克托望进它的眸子，如陷深潭。守护神稳步迈向摄魂怪，温暖的银光将它们融化殆尽，可随着绝望渐渐消退，同样冰冷的理智也回来了。阿莱克托从未如此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有多糟糕，黑魔王败了，他们已经没有退路。

　　银狼静立在阿莱克托面前，她看见自己小小的身影在他眸中碎裂崩塌，连带着一起的还有自己身后伸手捂住她眼睛，同样小小的阿米库斯。

　　阿莱克托知道，她得跟过去说再见了。无论是年幼尚存良知的自己还是如今丧心病狂的自己都不复存在，接下来的路必须由这一刻的她独自走下去。就像上个秋日她蹲在占卜课教室门口燃烧的黄叶留下的余烬所预示的一样，她总会接受一个自己并不期待的结局，并接受它的惩罚。

　　阿莱克托向阿米库斯施放了一个复苏咒，没想居然真的成了，阿米库斯几乎一睁开眼睛就要跳起来，阿莱克托眼疾手快地把他搂住，尽量清晰地对他说：“波特死了，我们赢了！”

　　“真的？”阿米库斯愕然地低头看向自己妹妹一脸的笃定，然后，大大的笑容情不自禁地浮上脸庞，他俯身与阿莱克托紧紧拥抱在了一起。

　　阿莱克托听着几条街以外的喊话，其中她能辩认出的是金斯莱在指挥人搜查食死徒残党。

　　眼泪冲掉了阿莱克托脸上的尘土，她微笑着施了此生最后一个不可饶恕咒，魔杖尖轻柔地抵在哥哥的背后。

　　“魂魄出窍。”

　　阿莱克托抬起头，模模糊糊地看见一个凤凰社成员在街口向她举起了魔杖。

　　原谅我，哥哥，请你永远活在最幸福的那一刻吧。至于永恒的孤独，请交与我来品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