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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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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书晨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听了这句话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两只乌黑的眼睛直愣愣地瞧着他,一语不发。
张竞川站直了身子,眯了眯眼睛,对他道:“我以为你会懂‘规矩’,或者说我以为许良烨会教你这圈里的‘规矩’。”他说着话,用力拉了一把手中的座椅,发出巨大的声响。
纪书晨被他的动静吓得一惊,缩了缩脖子,怯怯地看着他。
“你走吧,以后别再来了。”
纪书晨声音哽咽,“竞川哥……”他的手里还拿着铲子,听了张竞川的话不知道该不该放下,解了围裙头也不回地离开。
又或者更加干脆,索性扭头走人,有骨气这辈子再也不见。
张竞川已经受够了他的自作多情,挥挥手露出厌恶的神色,“走吧,同样的话我不想重复第二遍。”
不多时,纪书晨收拾完毕带着背包离开,走的时候甚至连昨晚换下的衣服还晾在阳台外面来不及收掉。
房子里终于安静下来了,张竞川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抽烟,静静地发呆。
张竞川想到自己之前对纪书晨说的那番狠话,由此联想到自己对顾远航的态度。
纪书晨于他,不正是他于顾远航么?
张竞川想到这些的时候忽然有些想笑,什么时候他张公子想要拿下一个人还得这么费劲了?
张竞川决定,下次再见到顾远航,也不玩虚的了,实在没法子了,也管他愿不愿意,把人绑了强上也不是不可以!
天气渐渐转冷,眼看圣诞节将要到来,这一天张竞川下了班习惯性地往家走。
近段时间来,他像是学会修身养性了,KTV包厢都不去了,烟酒不沾,每天早睡早起,学生时代也不比现在节制。
张竞川的车子驶出地下室停车场,车子经过中央广场大门口,一个人的身影不经意间进入他的视线。
顾远航坐在广场的石凳上,还是那个巨大的背包,偶尔抬头看向广场大厦,神色迷茫,不知在想些什么。
张竞川把车子停在路旁,渐渐朝他走来。
“你坐在这里干什么?”张竞川走近,开口问道。
顾远航抬起头见到他,收起情绪,扬起嘴角笑了笑,“竞川哥。”
张竞川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感觉到不对劲,“就穿这么一点不冷?”
顾远航摇摇头,而后从背包里拿出一罐玻璃罐,途中说道:“对了……前段时间我回了一趟老家,这是从家里带来的特产,特意留给你尝尝味道。”
张竞川双手插/进口袋,呼了一口气,只说:“外面太冷了,去车上再说。”
“诶。”
两人一前一后地上了车,张竞川接过顾远航手里的玻璃罐,又问他:“难怪前段时间没联系,回老家干什么去了?”
张竞川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顾远航却说,“竞川哥,我又回‘老地方’上班了。”顿了顿,补充道:“工厂进入淡季就停工了,工资太低我呆不下去,就回原来的酒吧了。”
张竞川眯了眯眼睛,问他:“你原来的老板不是把你辞了吗?怎么又让你回去了?”
顾远航咬咬唇,“酒吧生意太好了正缺人手,所以老板没有嫌弃,虽然我也不知道他之前为什么会劝我辞职……”
张竞川一手摸进口袋准备掏烟盒,心里乐滋滋道:你不知道为什么,我知道……
他抽出一支烟夹在嘴巴上,点烟的时候才发现打火机坏了。
顾远航自告奋勇地:“我去帮你买吧。”说完,也不等对方同不同意,开了车门跨步走下来。
张竞川坐在驾驶座的位置上向外望去,年轻的男孩穿着一件灰黑色的夹克衫,一头利落的短发,背影颀长,霓虹灯迷离闪烁的夜景中,他站在十字路口等待绿灯,继而穿过人群走到街角的另一头,为的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打火机。
张竞川想到顾远航为他做的事情,心里就像是水滴掉进油锅里,再也不能平静。
他承认他很喜欢顾远航,和年轻的男孩相处能够让他感受到那种蓬勃的朝气,即使只是简简单单地靠近,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雄性荷尔蒙气息也足够让他神魂颠倒失去理智。
而现在,张竞川觉得自己更加喜欢他了。
他喜欢顾远航面对他示好时的拒绝,喜欢顾远航用低沉且带着男性魅力的声音喊他竞川哥,喜欢他修长笔直的身影,喜欢他笑的时候唇角勾勒出来的弧度。
顾远航已经走远不见身影,而张竞川却突如其来地想要见到他,就如同之前所想的一样,抓到机会推倒他!
他拿出手机拨通电话,那厢很快便接了起来。
“竞川哥?”
“买个打火机哪儿那么费劲,你去哪儿了?”
顾远航说,“我在对面的街角,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小卖部有卖,很快就回来了。”
男孩低低地声音通过无线电波传进张竞川的耳朵,他难掩心中的喜悦,“那好,你快点回来。”
他收了线,想到顾远航的声音,心里觉得踏实。
张竞川觉得自己的眼光真是不错。
车厢内的空调呼呼地吹着,驱散外面的寒意。
正在此时,车窗忽地“砰——”地一下被人砸碎。
三个蒙面的歹徒手执铁棍将车门打开,张竞川迅速地掏出手机准备拨110,数字还没摁完手背一阵吃痛,握着电话的手瞬时松开。
有人扯着他的头发将他拉出来,张竞川正还欲反抗,腹部再次遭到重重一击。
其中一人将他推倒在地,膝盖压制住他的身体,冰冷的铁棍抵在他的太阳穴,以防他随时反抗。
“兄弟,你太多事了,有人让我们哥几个劝你一句,别他/妈多管闲事,再让他碰到,下次还得叫你喝一壶!”
张竞川的脸贴在粗糙的柏油路面上,胸腔内一阵血腥,他颤着声音喘了口气,“兄弟们是认错人了吧?”
“操,老子跟着你三天了,你还有本事跟老子浑!”有人喝声道,手里的铁棍加重了力气。
张竞川试图挣扎,“就算找我算账,也得叫人明白犯了什么错吧。”他不住地咳声,口鼻内有鲜血溢出。
那伙人还欲给他来点狠地,却发现不远处有人跑近,立马站起身,收好工具。
“今天算你走运,小子……记着爷爷的话,咱下回再细说。”言毕,领着另外两兄弟,一溜烟便没影了。
张竞川适时地准备爬起身,却发现手腕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痛,他的脸上、额头上布满鲜血,眼前发黑,浑身无力。
顾远航跑上前,看到他倒在地上,“竞川哥!”他扔掉手里的塑料袋,抱住他的身子,“竞川哥,你没事吧?”
张竞川只听到一阵嗡嗡声,想要睁开眼睛,视线内是模糊的人影。
顾远航没有犹豫,立马将人扛起身,往最近的医院赶去。
张竞川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的大床上,窗外是明媚的阳光,右手边的床沿是顾远航的身影。
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顾远航立马抬起头,眼中是难掩的惊喜,“竞川哥,你醒了!”
张竞川吃力地发出声音,“渴……”
“哦、好,我马上给你倒水。”男孩抹了一把脸,起身将杯子递上前,一边喂他一边道,“你别急慢慢喝……路津哥也在外头,我把他叫进来。”
张竞川喝完水,感觉终于好多了。
顾远航昨天忙了一整夜,张竞川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他六神无主,甚至不知道这个时候该联系谁解决问题。
到最后他没了办法,翻看张竞川手机的时候在联系人里看到了路津,只得打电话向路津求助。
病房大门被人打开,路津一身寒意走了进来,坐在张竞川对面的位置上。
“你小子该不会是欠了一屁股债跑路,这会儿被人拿着刀追债吧?”路津狠狠地骂了一句脏话,“操,下手这么重,你也够没用的!”
张竞川只是勾起唇角无力地笑了笑,苍白着脸色虚弱地问他,“别他/妈废话了,看我这模样心里暗爽是吧?”
“那倒没有,就是觉得你太废了,三个流氓混混都对付不了,被人砍成这样!”路津又说:“最好是别让我抓到,否则看我不废了他们两条腿!”
张竞川淡然道:“你冷静点,都什么时候了,看我躺在这里说大话,也不嫌丢人。”
路津不吱声了。
张竞川又问:“查了没有,什么来路。”
“查不到,他们动手的时候路边的监控摄像头正好坏了,再说你停车的那个位置又是个死角,来往路人都不多,事情……难办。”
张竞川听完他的分析,亦是沉默。
病房大门再次被人打开,顾远航拎着两壶热开水进门,看到张竞川和路津低头无言,这时只道:“竞川哥,有路津哥在这里照顾你,如果没事我就先走了。”
张竞川点点头,“行,你先忙吧,昨天谢谢你。”他说:“下次有机会,我请你吃饭。”
这回顾远航没有拒绝,背起背包,和两人道了别,末了又轻轻地带上房门离开了。
路津坐在位置上看了一整个经过,讶然道:“怎么,看样子相处地还不错?”
“一般般吧。”张竞川心里得意洋洋。
“我还以为这小子是死脑筋,没想到问题来了能靠得住。”路津说,“这一顿揍不是白挨的,看看他对你……算是有点情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