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海邪簇]山海》清风月灼

65、衍生日常-05

　　这天下了一整天的雨，雨势忽大忽小就是不见停，到处都湿哒哒的，潮湿里夹杂着点闷热的天气让人非常不舒服。

　　黎簇在雨村上蹿下跳猴儿似得皮了一个多月，今天天气不好，终于能安生的待在木屋里不闹腾了。

　　四个大男人围在一起打了半天麻将，仗着张大神不懂，三个人一起作弊，每回输的都是张大神，张大神要洗的碗筷已经从今年排到明年开春了。

　　午后，黎簇嫌无聊，不想玩了，捧着手机躺在铺了草席的地板上玩游戏。

　　吴邪把厨房挂着的一篮子向日葵拿了出来，招呼小屁孩过去帮忙剥葵花籽儿。

　　算他听话，乖乖放下手机过来帮忙了。

　　“你想吃瓜子，我给你带就是了，干嘛要自己种，这一粒一粒剥多麻烦。”

　　黎簇剥了几颗就不耐烦了，噘着嘴嘟嘟囔囔的。

　　吴邪瞥他一眼，道：“那你和小哥去打猎，在草丛里喂半天蚊子都不觉得麻烦？”顿一顿，又道：“黎簇啊，我怎么觉得你对小哥特别有耐心，对我却总是没好气的？”

　　黎簇听了，想也不想的回：“那你能和张大神比吗？张大神可是大神，跟着大神混，当然得有耐心！再说了，大神带我上山打野猪，大黑刀都不用出鞘，光两根手指插野猪鼻子就能把野猪掀翻在地，你说牛不牛逼！你却让我在这剥瓜子，两者比一比，大神比你有档次多了。”

　　这逼孩子还有脸提抓野猪的事情？

　　吴邪幽幽道：“你张大神是牛逼，把人家一整片地瓜藤都给糟蹋了，事后重新种一片还人家的却是老子我。”

　　黎簇面不改色的：“你种地比张大神厉害，能者多劳。”

　　“……”

　　吴邪突然就沉默了，他想了想自己和闷油瓶比，除了生活能力比他强之外，确实哪都比不上，皮相身材战斗力，都比不过。

　　正想着，闷油瓶穿着蓑衣戴着斗笠从门口经过，黎簇一看到他，眼睛就亮了，丢掉手里的向日葵站起身，喊道：“张大神，你去哪啊？”

　　闷油瓶正了正斗笠，斜眼看黎簇，淡淡出声：“钓鱼。”

　　黎簇立马跑过去，“带上我呗，咱俩一块儿钓鱼去！”

　　闷油瓶看一眼吴邪，等后者点头后才颔首。

　　黎簇便兴高采烈地穿着吴邪的蓑衣去钓鱼了。

　　吴邪一个人在木屋里剥葵花籽，剥了一半觉得心烦，把向日葵往门外一丢，然后摸了根烟出来抽。

　　算算年纪，他今年满四十了，说白了就是一中年沧桑大叔，外貌看起来也不怎么年轻。黎簇才十九岁，二十都不到，年轻阳光，有大好的未来等着他。

　　也许当初不该为了一己私欲就把小屁孩强行捆绑在身边，他还那么小，将来多的是选择。

　　不说远的，就说近的，再过十年他五十岁迈入老年了，黎簇才二十九。男人三十而立，他的大好年华远没有到，到时候对着他一个秃头老男人，是不是会觉得很恶心很烦？

　　吴邪自认为爷们的很，就算是当年顶着天真无邪的名号，也敢和闷油瓶胖子一起去新月饭店搞事。

　　活了大半辈子，从没有患得患失的时候，但现在，他真有点烦躁不安。

　　烦躁是烦自己比黎簇大太多岁数，不安是真心实意怕他会不会在哪天看上别人了。

　　他这个人，前半辈子都在追寻和复仇里兜兜转转，好不容易有个喜欢的人，更好不容易才把对方弄到手，自然是一心一意打定主意要跟他过一辈子的。

　　“妈的！”

　　他不爱爆粗口，可现在，他得骂骂咧咧几句，心里的苦闷才能减缓一点。

　　直到黎簇傍晚回来，吴邪坐在走廊边没挪过窝，脚底下丢了满地烟头。

　　“我的老天爷，吴邪你有病啊！”

　　黎簇看到烟头后，第一反应就是开骂，进院子大门前他还特别高兴，手里拎着一条超大的草鱼，鱼不是钓上来的，是和张大神一起下水捉来得。

　　进了院子大门一看，老混蛋在那找死抽烟呢，顿时就气得跳脚。

　　“你疯了啊，抽这么多烟找死呢？”

　　真他妈有病吧！

　　黎簇是真生气，手里的鱼也不要了，往地上一扔，对着吴邪吼完又不能做别的，他倒是想上手揍老混蛋，可到底下不了手。

　　“黎簇……”

　　吴邪也有点尴尬，前几天还答应少年人要戒烟的，他喊了一声，想上前去哄气炸的小孩儿，但手刚伸出去就被对方拍开了。

　　“你特么一句话都别逼逼，老子现在气的想打人！”

　　黎簇气红了眼，吼完扭头就往屋里走，把门重重甩上。

　　那条草鱼在地上扑腾着，闷油瓶默默上前捡起来，淡淡道：“吴邪，红烧。”

　　“……”

　　吴邪抿了抿唇，心道闷油瓶这时候就不能说点别的吗，比如安慰安慰他的话，或者是帮忙劝劝黎簇也好。就知道吃，还红烧，烧个鸡/巴，今晚谁也别想吃饭！

　　“……”

　　望着一脸阴沉离开院子的吴邪，说实话，张起灵觉得自己有点无辜，顿一顿，拎着鱼去敲黎簇的门。

　　……

　　十分钟后，吴邪正在不远处拿石头子砸小溪呢，木屋方向突然浓烟冲天。

　　？？

　　他愣了愣，随即疑惑的往回走。

　　院子里，黎簇和张起灵大眼瞪大眼，两脸黑灰。正前方，厨房里一片狼藉，屋顶破了个洞，刚被浇灭的柴火冒着黑烟。

　　黎簇弱弱出声：“张大神，胖爷和吴邪没教过你，微波炉不能直接往里搁鸡蛋？”

　　“……”

　　张起灵拎着那条炸了一半的草鱼，缓缓抬手往下拉了拉帽檐挡住眼睛，一副高贵冷艳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模样。

　　黎簇：“……”

　　等吴邪回来一看，厨房炸了，虽然不是自己搞的，但黎簇还是有点心虚，因为他没看好火，差点把厨房给烧了。

　　万幸张大神寡言少语，黎簇就趁他不注意，跟在吴邪身后小小声把过错全推到他身上。

　　那吴邪能怎么着，厨房都已经这样了，他总不能把小哥和黎簇都打一顿吧。

　　最后胖子回来，两人在院子里临时架了口锅，晚餐除了闷油瓶坚持的红烧鱼之外，就只剩下泡面了。

　　吃完晚饭后，黎簇还和吴邪闹别扭呢，本想抱起枕头去找张大神挤一晚，但听到老混蛋咳嗽后，脚就跟生根了一样动不了。

　　吴邪收拾完厨房的狼藉后又去洗了个澡，然后才回到房间，一进门就看到桌上泡着一杯蜂蜜金银花茶，怔一怔，扭头看竹板床，少年人躺在上面已经睡着了。

　　心里骤然一烫，吴邪忍不住走到床边，弯下腰亲了亲闭着眼静静睡着的少年人。

　　他发梢还带着点湿意，水珠不小心甩落到少年人脸上，对方皱了皱眉，抬手摸索着勾住他脖子，嘴里含糊不清的：“吴邪，别闹……”

　　吴邪连忙帮他拭去脸上的水珠，末了拿起那杯还带着余温的凉茶走到房外，坐在走廊的木地板上看着天，小口小口慢慢品尝着手里的甘甜。

　　黎簇却醒过来了，因为勾住吴邪的手被他拿开后觉得不安，所以醒过来了。

　　眼睛是睁开了，神智尚未完全归位，翻身起来，眯着眼睛无意识寻找着吴邪在哪，见他在外面坐着，便走过去。

　　“黎簇？”

　　吴邪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刚要转身，对方就自后搂住他的腰，肩头也多了一个沉甸甸的脑袋。

　　黎簇还没睡醒，又十分困倦，这会子脑子还迷迷糊糊的，就像没睡醒的奶狗子在找窝在那，迷瞪着眼嗅着吴邪身上的味道过来了，然后没骨头似得往他身上趴。

　　吴邪怕他跪趴着不舒服，反手转身去抱他，黎簇便两手搂着他的腰，软趴趴窝在他胸前，拿脑袋在他肩窝蹭着，挑了个舒服的姿势打算继续睡。

　　吴邪侧头吻了吻他的发顶，纠结了一天，没忍住，说道：“黎簇啊，以后要是我不在了，你就和小哥过，别怕，小哥能活很久，你不会一个人。”

　　闷油瓶长寿，留他一个人在这世上他也不放心，黎簇看起来挺崇拜小哥的，万一哪天他早死了，两人凑一起刚好做个伴。

　　还有，黎簇要真有了别的心思，他宁愿那个人是小哥，至少那样的话，他还能厚着脸皮有个借口赖在他身边不走。

　　而黎簇，本来要继续睡的，听到吴邪的话后就清醒了，从他怀里坐直身体，一脸懵逼又错愕的看着他，“你刚才说什么？”

　　吴邪嘴里发着苦，无法重复一遍要黎簇和别人过的话，好半天后才沉沉出声：“你这么笨，连煮个方便面都要糊，将来我变成糟老头子，走不了路煮不了饭，到那时谁照顾你？你吃什么？”

　　黎簇无语的瞪他：“那和张大神又有什么关系？”

　　吴邪避开他的目光，嘴唇抿了又抿，道：“你知道，小哥能活很久，我会教他下厨，等他什么都学会了，以后你老了我死了时……唔？”

　　“去你大爷的闭嘴吧！都要到中秋了，特么能不能说点好话？”

　　黎簇拿手堵着吴邪嘴巴，脸上写满了嫌弃。

　　吴邪拿开他的手，还想说点什么，但黎簇压根不想听他废话，拽起他往屋里走，“吴老板，你是不是精力旺盛睡不着才胡思乱想啊？那就搞我啊！有本事搞到我明天下不了床呗！”

　　“……”

　　吴邪心说这孩子的脑回路是不是不正常，吐槽归吐槽，完了也不客气，把人摁竹板床上搞哭了。

　　第二天醒来时，身边没人。

　　吴邪皱眉反省自己是不是真老了，昨晚小屁孩都被搞得哭哭啼啼了，怎么今天还能一大早起来，

　　正想着，黎簇端着个木盆小心翼翼往里走，见他靠在床头醒来了，就招呼他过去吃早饭。

　　吴邪就笑：“哟，你黎小爷下厨弄的早饭？能吃吗，煮了个啥？”

　　笑完还挺期待的，下床走过去一看。

　　木盆是胖子前几天新做的，盆里头是一大坨糊在一起惨不忍睹完全看不出是什么东西姑且称它为食物的玩意儿，唯一算得上精致的，是绕着木盆边沿摆着的白萝卜胡萝卜雕花。

　　“我都不知道你会雕花？瞧这刀工还挺不错的。”

　　黎簇心想张大神的刀工能不好么。

　　他朗声道：“男人四十一枝花，这盆早饭就叫‘岁月如花’，是小爷我忍着腰痛屁股痛一大早起来给你煮的，你必须一滴不剩给我吃完了！”

　　吴邪怔住，抬眼定定看着面前的少年人，少顷，轻轻笑开，“谢谢你，小簇。”

　　黎簇脸红了，掩饰地把木勺塞到他手里，“谢个锤子，赶紧吃吧你，我爸都没尝过我煮的东西，算你有福气！”

　　吴邪拿着木勺不敢动：“能吃吗？”

　　黎簇弱弱的：“应该能吧，张大神尝过了，还活着。”

　　吴邪：“……”

　　厨房——

　　“哎小哥，你看见我搁院子里晒着的木盆没有，那是我给过几天要养的小黄狗做的狗盆。早上还看见的，转眼功夫就不见了，真奇怪。”

　　胖子摸着头咕哝，询问靠坐在厨房门口一动不动的张起灵。

　　“小哥？”

　　“我草小哥你怎么了？？？”

　　妈耶！发生什么事了，小哥居然昏死过去了！！！

　　难道是有粽子偷袭？？？

　　我靠！

　　“天真！天真不好了！快操家伙啊！！！”

　　房里。

　　吴邪拨弄着那刀工上乘的雕花，冷不防想起自己没种萝卜，脸色“唰”的一下变白了。

　　这雨村不能再待下去了，真是愁到头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