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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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以为颖嫔是在演戏，除了锦荣。颖嫔翻着白眼瘫在她身上的那一刻，她便知道她家主子不是在演。
细想这些日子，颖嫔是真没吃什么东西，那些长相凄惨的膳食，连她都咽的艰难，颖嫔这样娇生惯养的又哪里吃的进去？
锦荣求救般喊道：“皇上，娘娘晕倒了！”
李全不动声色觑了眼元昭帝的脸色，对身后的人呵斥道：“都杵着做什么？还不快传太医！”
宫人这才忙活起来，请太医的请太医，扶人的扶人……
元昭帝的神色自始至终不动如山，堂堂一宫主位猝然晕倒，竟是连山上一颗草都没有撼动。
不可谓不惨。
卫渝看在眼里，颖嫔地位微薄至此，公孙英琰能好到哪儿去？说白了，他们二者是相辅相成的。往后，二人这架是不能再打了。
颖嫔饿晕的插曲眨眼翻了过去，元昭帝的目光却并没有看向余下的主角，他看着主角身边的配角，或者该说她是计划今日一切的人。
卫渝知道这道视线早晚是要落到她身上来的，公孙英琰身边除了她，再没有可用之人，今日的事元昭帝甚至不用想便知道是她的主意。
尽管此刻锋芒在背，她的脑子却还在转——元昭帝被她摆了一道，肯定是不怎么高兴的。但应该也不会动她，一来元昭帝‘欣赏原女主’的光环还在，二来如果动了她就等于承认他堂堂天子被区区宫婢设计了。
以上，仅仅是她的自我安慰。
卫渝咬着嘴里的软肉，手心里隐隐浸出一层薄汗，她深刻的体会了一把被深渊凝视着的可怖。通俗一点也可以称之为，董事长的凝视。
万万想不到的是，气氛诡异僵持之际，身侧的小孩儿突然痛呼一声，身板募得下滑，卫渝眼疾手快将他扶住，紧张问道：“殿下怎么了？”
公孙英琰捂着肚皮，惨白的脸上隐隐泛青，无力低喃道：“肚子疼……”
“皇上！”卫渝抬首急道。
不等她求，李全已经抢先一步加派了人手去请太医，心道，广荣宫一共就两个主子，两个主子都当着皇上面儿出了问题，今日他算是糟心了。
元昭帝道：“扶进去吧。”
他的语气像终年见不到春的极北之地，随便一阵风便是刺骨的寒，冷的没有一点人情味。
元昭帝一发话，卫渝半点没耽误扶起公孙英琰往内殿走。
“卫渝。”
毫无人情的音色倏而扎在卫渝后脑勺上，卫渝一震，思绪清明的将手里的人交给边上楸华。而后快速转身，垂首恭敬道：“奴婢在。”
公孙英琰避开楸华迎上的手，不容拒绝的把住卫渝的小臂，将小身板一半的重量压在卫渝身上：“父皇，儿臣疼，想让卫姑姑伺候。”
卫渝稳稳接住他的身体，她不确定的看向小孩儿的表情，心情一时难以形容。这下，她再傻也看得出公孙英琰是在装病。他是怕元昭帝为难她吗？
这样的认知让她心神突的一下，像是经历了一场小型地震，清楚又深刻的颤了颤。
但这不是感动的时候，连她都看得出来，元昭帝又岂会不知？卫渝的神经紧紧绷起，万一他一时恼怒，今天不就前功尽弃了么？
然而元昭帝并未计较这种小儿心思，他摩挲着拇指上的龙形扳指，沉沉看着卫渝道：“朕让你在七皇子身边辅助他，规劝他。你就是这么办事的？”
卫渝垂首，立即老实认罪：“奴婢愧对皇上的提拔之恩，奴婢有罪！”
元昭帝如那座高高在上的神佛，睥睨着畏怯的凡人，是生是死是饶是捕全在他一念之间。半响，他凉凉道：“再有下次，决不轻饶。你若办不好，有的是人替你的位子。”
这是句一语双关的警告——下次公孙英琰再惹祸，下次你再敢把注意打到朕的头上，朕就给你的身子换个头。
卫渝十分识相的听进去了：“往后奴婢一定尽心侍奉殿下，绝不再犯！”
这句话，她是认真的。
元昭帝收回那道晦暗不明的目光，又望了眼满脸肚子疼的公孙英琰，如常道：“回去歇着吧。”言罢，转身而去。
公孙英琰‘忍着疼’，恭敬道：“儿臣恭送父皇。”
宫门合上的瞬间，卫渝便感觉手臂和身上的重量消失了，她抬眼看去，公孙英琰只留给她一记酷酷的后脑勺。
她追到他身后，虚扶着他的肩上，道：“殿下不是肚子疼么？可千万要小心，奴婢扶着您！”
公孙英琰肩膀往下扯了扯，将她手划拉下来，颇为堵心的说了一句：“我好了！”
卫渝难得放肆，不依不饶的再次搭上他的小肩膀。
“奴婢还是扶着您吧。”她的指尖不轻不重的扣着他：“殿下，往后无论这宫里的日子有多难，有多艰险，奴婢都会扶着您的。”
一字一句、包括她的语气，公孙英琰都听得很清楚，就是因为将她的真切听得太过清楚，反而叫他心生疑虑。他想，反正卫渝就是这么一说，他也就这么一听，谁也不会太在意的。
这一思索，便错过了撇开卫渝的最佳时机，由着卫渝护崽似得搂进了内殿。
宫门外的情形便没有这么和谐了。
元昭帝踏出广荣宫还未踏上銮舆，抬眼见就看到一众人拎着木桶还有食盒远远跪着，李全察觉他的目光，道：“你们几个近前来。”
言罢，几人忙不迭带着东西走到元昭帝不远处跪下，各个脸色煞白，如坠狼窟。
不等元昭帝再指使，李全指着边上问道：“这些是给广荣宫送来的吗？”
领头的人肩头一颤，答道：“是，是的。”
元昭帝道：“这是午膳？”
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领头的太监却抖的更厉害了，支吾回答道：“回皇上，是，是的……”
午时都过了一整个时辰了，算什么午膳？李全得了主子脸色，心领神会的抬手示意道：“打开看看。”
话到这儿，几个送膳的人便知道要完，那里头装的什么东西，他们心知肚明，不但没有打开，反而吓得抖成了筛子，开始跪地求饶。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奴才们什么都不知道啊。”
元昭帝眯了眯眼，李全拂尘往人身上一砸：“打开！”
桶盖和食盒打开的那一瞬，一股子浅浅的馊味朝着四面八方散了出来，李全的脸色瞬间变了：“混账东西！这是给颖嫔娘娘和七殿下吃的东西吗？”
元昭帝的脸色隐隐发寒。
李全朝着元昭帝跪下道：“皇上息怒！广荣宫的事一直是康路在办，此事都怪奴才治下不严，叫他猪油蒙了心办下这等混账事！皇上放心，奴才一定严办此事，万万不会再让类似的事情发生！”
元昭帝冷冷道：“这事是他办的，辛者库的事也是他去查的？”
李全伏地，头磕到地板上：“皇上明鉴，辛者库一事奴才断没有躲闲偷懒。”他揣了揣其中的意思，又道：“奴才稍后再好好查查！”
宫道的风带动桶里复杂的气味，将元昭帝对那对母子为数不多的怜惜勾了出来，语气比寒霜还要凌厉：
“把这些个东西统统塞到他的嘴里去，一滴都不许剩。”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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