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子与鬼妻》荔枝沙冰

52、同为人类

　　陈天明虽然吓到了，但却深刻的知道虞娘心里有所松动就是他活下来的机会。
　　忙不迭的开口，“据陈家世世代代传下来的话，先祖曾言，若是遇到了祖先奶奶，定要将其迎入祠堂，说是他当年留有东西未曾交付于祖先奶奶，希望后世后代能完成他的夙愿。”

　　陈天明这话说的漂亮，只要虞娘对自己曾经的丈夫还心有波动，无论是爱意还好，恨意也罢，总是想知道这个千年前的枕边人留给她了什么的。
　　只要她还想知道，就需得留他陈天明一命，毕竟，在这世上，陈家也就只有他一个单传了，除了他没人知道陈家祖祠在哪。

　　只可惜，陈天明保命算盘打得响，虞娘却根本没有想过这些，她只是嗤笑，“祖先奶奶？你有这个脸喊，我还没这个脸应呢？”
　　“我和陈瑜就没有过子嗣！你们这些个子子孙孙的又是哪来的？不过是陈瑜和其他女人生的野种！还有这个脸叫我祖先奶奶？”

　　陈天明一愣，他到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小的时候，他也是看过族谱的，他的祖先陈瑜二字下面却是跟的是虞娘一人，并无其他人的名字，比起之后的几个祖先，正妻、继室、贵妾一大堆的来说，算得上是简单明了了，在那个年代来说，也算得上是用情专一。
　　这也是之前陈天明用来打动虞娘的一点，在那个时代来说，一个男人能只守着一个女人，是很不容易的。
　　只是，让陈天明没有想到的是——他们居然不是虞娘的后代？

　　陈天明蠕动唇角，额头的冷汗一下子就冒出来了，牙齿打架，惊惧到了极点，一时之间竟半个字都不敢吐出来。

　　虞娘瞧着他那样子倒是笑了声，宛如银铃，方才的杀气腾腾瞬间消失，眉目间也没了凌厉，只剩下摄人的妩媚，浑身上下的伤疤也收敛得干干净净，肌肤白嫩如玉，在苍白的白炽灯下散发着莹莹的光彩，她嘲弄的瞥了眼陈天明，小拇指将几缕小碎发勾至耳后，露出了小巧玲珑的耳垂，“陈瑜说有东西留给我？”

　　陈天明见虞娘有所松动，也不管是真是假，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忙不迭地点头道，将他所知道的全说了出来，“先祖临终之前说是一定要将这个东西亲手交到祖先奶奶的手上。”

　　虞娘睨了他一眼，似笑非笑，“为何不亲自送到我的面前？”

　　陈天明有些踌躇，面带犹豫，“或许是，或许是年代久远，在祠堂也许能妥善保管，若是取出来，可能，可能就······”
　　他话没说完，可谁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得，这是要跟着他走一趟的意思？

　　虞娘才死的时候力量还很弱小，或许还会有所犹豫，不过，在经历了千年之后，经历了怨气的洗涤，她的能力比之寻常厉鬼更加恐怖，可以说，只要虞娘想，一眨眼，陈天明就能灰飞烟灭，连渣滓都不剩的那种，所以，她根本不惧怕陈天明是否有什么小九九。

　　就在虞娘想要答应下来的时候，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钟嘉和说话了。
　　她双手环抱，半眯着眼，打量了虞娘和陈天明，“虞娘？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把你买下来了？”
　　钱是明靥给的，钟嘉和用起来丝毫没有见外。
　　“如果你要去哪是不是应该先向我报备一声？嗯？”钟嘉和道，“要知道我很穷，好不容易买个东西，要是还做了亏本买卖，我会不高兴的。”

　　不知怎么的，听到钟嘉和这么说的时候，明靥突然想起了之前虞娘还是个人偶娃娃时，被脱了裙子还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虞娘一愣，完全没有想到这茬，但是她一点都不想面对钟嘉和，只得指着还躺在一旁的王庆峰，也就是李瑛的丈夫道，“我可以帮你将他恢复成正常人的模样。”
　　当年陈瑜用虞娘的尸体和灵魂作秘术，自然而然的虞娘也知道如何解这一秘术，在这方面也许就连陈天明都没有虞娘精通。
　　至少，陈天明只会将人“复活”，却不知道如何终止。

　　钟嘉和摇摇头，“这是你和李瑛母女的因果，与我无关，你解不解也无所谓。”

　　“那你想要什么？”虞娘始终看不透这个人，她甚至觉得自己在这人面前没有任何还手之力，面对陈天明她能凭借着力量让他磕头求饶，面对钟嘉和她自然也能审时度势好好谈谈，她甚至都在想自己这些年的收藏里有没有能够打动这人的了。
　　天材地宝都是身外之物，还能活着，哪怕是以灵魂的方式活着，都已经算得上是她的幸运了。

　　谁知，钟嘉和又是摇头，瞥了地上跪着的陈天明一眼道，“有些东西等你了了这些事之后，再说。”

　　本来吧，钟嘉和只是当一个好玩的物什从李瑛手下买下了这个人偶娃娃，毕竟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奇怪的东西，想要把玩也是正常的，然而就在方才，就在人偶娃娃也就是虞娘说要离开的时候，钟嘉和突然福至心灵，不知道怎么的就拦住了她，就如同当年插手明靥一事一样。
　　她甚至觉得这是一个机遇，对她来说是非常重要的机遇，至于到底是什么，她现在还说不上来，只能先扣住虞娘，容她想明白之后再说。

　　而且吧，钟嘉和觉得不能指望一个厉鬼有什么信用，虞娘今天能跟着陈天明去一个莫名其妙的祠堂，明天就能一去不回，那她岂不是鸡飞蛋打了吗？
　　想到这，心随意转，钟嘉和的手中划过一道带着淡淡金色光芒的水符，融进了虞娘的身体里。

　　“这是什么东西？”虞娘警惕道。

　　“不过是一道追踪符，至此之后，天涯海角，我都能知道你的行踪。”言下之意就是她逃不掉了，除非虞娘魂飞魄散。
　　之前便说道，在明靥呆在京城的这几年，钟嘉和在那枚玉玦里养伤的同时也没有闲着，那些书她基本上全都翻过了，能画几张符并不算什么，甚至于因为她本身死在水中的缘故，又机缘巧合在水里修炼多年，以水之力，画就威力无比的水符也不是什么难事了。

　　“好了，你可以走了。”钟嘉和淡淡一笑，“早去早回。”

　　鬼特么的早去早回。
　　虞娘面色很难看，但是却根本没有办法反抗这个女人，她甚至都没有看清楚那个鬼东西是怎么出现的，又是怎么跑到她的身体里的，她感应遍了全身也不知道那所谓的追踪符在什么地方，只是，虞娘却半点不怀疑钟嘉和说的是假话，以钟嘉和的能耐没有必要玩空城计来吓唬她。
　　所以，就是因为知道这是事实，虞娘才更加不敢造次，就连一旁的陈天明耍的小动作都没空理会。

　　陈天明本来颇为害怕虞娘这个厉鬼，只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这么一个鬼物居然会害怕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身边的人他是认识的，是最近才声名远播的天师明靥，以及她的助理小王，至于李瑛母女，陈天明是选择性忽略了，就一副普通人吓到极致呆愣地模样，倒越发衬托得那个小姑娘不凡起来。
　　难道这又是哪位后起之秀的天师？

　　不管，陈天明虽然不认识，但是知道她是天师便够了——天师与鬼物天生便是死敌，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眼下虞娘虽然被“陈瑜留下的东西”给稳住了，压下了杀心，但是陈天明却不敢担保虞娘不会不会突然暴起，为了保险，陈天明舔着脸，跪爬到钟嘉和的脚边，若非怕钟嘉和不喜，他都想保住她的大腿了，“天师且慢，天师救我！是小人的先祖招惹了这个厉鬼并非是小人本人啊！求天师看在咱们同为人类的份上救小人一命！”

　　在陈天明喊出“同为人类”四个字的时候，明靥的脸上有些古怪，就连钟嘉和自己都颇为稀奇的看着陈天明，似笑非笑，“这是你和她之间的因果，与我无关。”

　　因果这个东西就是好用，什么都能给他搪塞过去。
　　钟嘉和瞥了虞娘一眼，“不过嘛，我倒是可以给你我的联系方式。”她报了自己的手机号。
　　这是前几天明靥让小王准备的，没想到一下就派上了用场。

　　陈天明虽然没有得到钟嘉和确切的答案，却得到了她的联系方式，顿时如获至宝，像是拿到了保命符一般，从地上爬起来了，因为跪的久了，地上寒气重，陈天明还踉跄了一下，不顾面对虞娘时倒没有了害怕畏惧，只留下恭敬。

　　虞娘嘲讽一声，“走吧。”

　　典型的小人得志。

　　李瑛身为一个普通人，能坚持到现在已经非常不容易了，她怀里抱着的女儿就是她全部的动力，她强忍着颤抖，不得不开口让虞娘留步，“虞娘小姐，能否帮我的丈夫······”

　　如果不是李瑛将她卖给了钟嘉和，虞娘现在不会如此被动，面对她，虞娘当然没有好脸色，只不过她也知道这些都是借口，以钟嘉和的能耐，虞娘想跑也跑不掉，倒是当初为了逼李瑛母女俩来京城，虞娘不得不动用了手段，这才会遇见钟嘉和。
　　这，也算是一报还一报吧。

　　果然是因果。

　　虞娘没有回头，一挥手就将原本锁在王庆峰身体里的怨气收了回来，没有了怨气的支撑，所谓的符纹也只是符纹而已，没有半点作用，“他失血过多，需要静养。”
　　至于另外的王庆沣，虞娘却没有动作，本来就已经是死尸了，身体里有没有怨气并没有什么不同。

　　别看虞娘动作简单，似乎是一眨眼便将王庆峰从死亡边缘拉回来了，实际上不然，这就好比王庆峰全身上下都上满了锁，锁住了他身上浓烈的怨气，唯一的钥匙便是虞娘，只要虞娘肯，这锁对她来说便形同摆设。
　　至于之前钟嘉和所说，无需虞娘也能救得了王庆峰，那也并不是信口开河——既然是有锁，那以暴力将锁毁了也就是了，这其中虽然需要费些精力，但对于钟嘉和来说并不算什么。